✒️: 挪拉夫 ⚛️(Instagram)🍌(Penana)🕊️(Twitter)🔥 (Yout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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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杯側的燙印字，皺了皺眉頭，又看了我倆一眼，就明白自己被「整蠱」了，但他卻似乎沒有心情對我們抱怨或吐槽。
「你兩小口感情真好。」他勉強拉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只是不太放心讓她自己行動，你看看她。」我說着看了愛靜一眼，她彷如昏迷一般靠在我的肩膀上。
亞里卻只是聳聳肩，沒有回話。
「你幹嘛一臉愁容？興高采烈嚷着要來這所酒吧的不是你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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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他的肩頭一下，仍沒法令他解開愁容。這位印度人的黝黑臉容，在幽暗的燈光下似乎顯得更憂傷了。他低頭沉思，大概不太可能在思考着我那句簡單反問背後的含意，大概是有另外一些事使他無法展露笑容。
他不語地走到吧枱，拿了一杯冰凍的雙倍IPA，然後灌也似的倒進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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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給我未婚妻打電話。」他一口喝光後說道，「但接電話的卻是她的父親。」
我和他相識不過幾天的時間，對於他的經歷以及愛情上的煩惱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便多說了，只能跟他踫一踫杯，表示作為兄弟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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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也是旅夢者，和我一起生活在火車上，就在前些陣子，她久違地回了一次故鄉去見她的家人。她一直沒有把我倆之間的事跟家人交代過，但因為她答應了我的求婚，她便決定鼓起勇氣，把跟我訂婚的事對家人全盤托出。」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qqwqkaFN
「你從來沒有見過她家人嗎？」我問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問題。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mV7f61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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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pe，」他搖搖頭說，企圖再呷一口啤酒時發現杯子已經見底，「若我能夠把心一橫，與她一起和父母見一次面的話，也許她父親就不會如此激烈地反對我倆的關係，以致要把她軟禁，不讓她回到火車來見我。我真是一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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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你會好起來的。」我稍微調整一下愛靜的位置，然後靠近去拍打他的肩膀，用着非母語的英語，我總是無法自如地安慰他。
「謝謝你。」他勉強揚起嘴角，「但我是明白的，就因為我一直逃避，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其實我早就有預感，她不可能再回來覓夢火車，在她告訴我丟失了車票之後，我就隱約察覺到命運女神的殘酷安排。」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ElGuw9n8
「丟失車票？」我略有所思地看了愛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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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張屬於她的旅夢者一等車票。你知道嗎？拿着一等車票的人，是有權把廂間買下來的，就像外邊世界買房產一樣。當你購買火車上的物業後，你只需要每月繳交『服務費』，比起車票續期的價格便宜得多。」
「但買了『物業』，要換乘不就很麻煩了嗎，這樣還有辦法當旅夢者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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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種政策或會使『覓夢火車』變質，但若非如此，鐵路公司根本不會有足夠資金營運『火車』，光靠二等、三等車票的月費根本連收支平衡都成問題。而且一旦購買了廂間，即使我們仍生活在火車之上，流動性將會小很多，所以作為獨立『社會』的火車人口就會更穩定。譬如說，自從我們買下英格蘭中部列車的廂間之後，我們只去過一次曼徹斯特，而倫敦卻連一次都還沒去過。」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仍要留在火車上呢？」
「因為我與她有一個共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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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夢想？」這於我而言十分陌生，在火車三年，我幾乎沒聽人有人用這個詞語。
「我們的共同夢想就是永遠在一起。結婚、生孩子、組織屬於我們的家庭。」
我怔住了，思考他話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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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亞里接着道，「或者你會覺得，愛情和夢想本來就是互相衝突的，我曾經也是這樣想。」
夢想是組織家庭？這是旅夢者的夢想嗎？「愛情」這種東西，能夠稱為夢想嗎？我暗暗思忖，不發一語，亞里見狀只對我微笑一下，便又接着道。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7FAFoI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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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在火車上追逐着自己成為程序編寫員的夢想，我到世界各去參與不同的IT基礎建設（IT infrastructure）的專案，累積了各種經驗，到現在我也算是獨當一面的程式員了，雖然這只是我夢想的第一步。然後，我在覓夢的旅途上遇上了她。她並沒有多麼遠大的志向，她的夢想只是與喜歡的人組織家庭，同偕到老，做一個幸福的母親，而我的夢想也想與她共同實現。漸漸地，我不再說『我的夢想』了，而是說『我們的夢想』。為了她，我推掉了很多在海外工作的機會，留在英格蘭中部地區與她作伴，而她亦答應做我的新娘，將來為我打理家務照顧孩子。」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c6ZyfK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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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打算怎麼？你要坐飛機去找她嗎？」
他只是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若離開火車一段時間之後，我在這裡擁有的一切會否仍然屬於我們。畢竟沒有人試過，因為火車上的人會一直不離開火車，而決定離開的人也永遠不會再回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eRBRCQ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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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愛靜在睡夢中調整姿勢，轉身後一下趴在我的大腿上，臉埋在接近我兩腿之間的位置，我稍微挪動大腿，以免自己又再出洋相。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亞里，卻苦笑了一下：
「我記得她自我介紹時，說自己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
「嗯，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旅夢者。」
「你這樣就不對了。她和我的未婚妻很像，她們不是沒有夢想，而只是有一個平凡的夢想——找一個愛她的男人，成家立室，組織自己的家庭，因為這幾乎是所有女人的共同願望。」
「是嗎？」我咕噥道，「我好像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種『夢想』。」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d4lIdR35
他也訕笑着，沉默下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FHYSXv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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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人的夢想，變成兩個人的夢想——
正因為我沒有這樣想過這種事，坂垣愛才會離我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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