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姍雯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可就在她踏入時,她還是壓不下滾滾情緒。
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左側的透明牆變成了黑色的布景,楊柚雯看見楊姍雯時,有驚訝有害怕,可同時也帶著埋怨與不滿。
怎麼會,她精心策畫的東西就這樣被抓包!她直覺就是楊姍雯又動了手腳,又氣又怒。
什麼都還沒說,什麼都還來不及解釋,楊姍雯抬起步伐,迅速到了楊柚雯的面前,抬起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這一下讓身子本就沒站穩的楊柚雯飛快地跌了出去。
「妳……」甩開頭髮遮住的視線,被銬上手銬的她摀住自己的側臉。
楊姍雯一個箭步上去,抓著她的衣領就把她提了起來,靠在桌邊。
「楊姍雯妳瘋了是不是!放開我!」楊柚雯大叫,她的雙手被上了銬,很難反擊。
她就像是來索命的,雙目通紅乾澀。
「瘋了?我?妳怎麼不看看妳做了什麼,妳說我瘋?妳好大的膽子!動到我頭上!」楊姍雯緊緊握著楊柚雯的衣領,抵著她的喉嚨,喊出的話語都有些乾澀沙啞,胸口大力的起伏,隱隱作痛,直到楊柚雯有些呼吸困難,她才鬆手,將她甩至一旁,又是咆哮:「這就是妳找的工作?這就是妳說可以買顆包犒賞自己的工作?妳有沒有腦子!妳有沒有羞恥心?妳要不要臉!」
玻璃牆後的人一愣,誰見過這樣的楊姍雯?
就連聽過楊姍雯名號的那名警隊也不曾見過!印象中的楊姍雯是淡漠、冷靜,就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哪曾這樣動手過?
而對於顧方景而言,他只覺得楊姍雯故作堅強撐起來的面容隨時可能無力倒下,皺起了眉頭。
「妳憑什麼把我的工作說成這樣!」楊柚雯不滿的回擊,既然現在已成定局,她也不怕拚個魚死網破。
「狗屁!」楊姍雯大罵,「做什麼不好,妳學人家爬床?爬一個有婦之夫的床!妳腦子浸水了嗎?到底誰給妳的膽子!」
抓著桌子邊角的手微微泛白,楊姍雯真是說不出的怒火。
人長那麼大,糊塗歸糊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心裡沒點概念嗎!
楊柚雯卻突然哈哈一笑,帶著一雙滿是恨意的雙眼看著她,「是妳!是妳給我的膽子!一切都是妳害的!」
她的身子搖搖晃晃,披頭散髮的落魄令人唏噓。
「妳怎麼會懂?妳根本不懂!妳根本不知道我的人生,憑什麼這樣說我?我都沒干涉妳賺錢,妳管我做什麼?」楊柚雯紅了眼眶,沙啞的咆哮。
「妳不做這種事我會管到妳?妳不陷害我,不搞上郭銘,我會管妳?我根本懶得管妳!」楊姍雯渾身都在痛,全身細胞都在叫囂。
「對!撇除這些妳都不會管!妳就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楊柚雯抓到漏洞,劈頭就是尖叫,「我恨妳!我恨死妳!是妳毀了我的青春、毀了我的前途,都是妳!」
楊柚雯作勢就想要上前用手抓楊姍雯,玻璃牆後的人心一緊,蓄勢待發,準備衝過去。
她的聲音銳利刺耳,彷彿一刀一刀的砍在心尖上。
「爸媽離婚,妳跟著媽好吃好住,我跟爸不好過,妳還在這時候自立門戶,創業賺錢!為此我跟爸被人狠狠鄙視,說爸爸果然教不出好女兒!我更因此被我男友給甩了,說我沒妳上進,說我沒妳有本事!後來爸在工地失誤,受傷住院,雪上加霜,我們怎麼生活?每次打給妳,妳總要先侮辱一番才肯給錢,我一忍再忍,現在我自己賺錢妳又來斷我財路!楊姍雯,妳做人有點道德!」
剛才收到楊柚雯的資訊時,周偉哲等人就已經很驚訝了,這番話再度證實了資料的準確度,不免又是一番震撼。
他們都沒想到,長得像是因為是雙胞胎,根本不是刻意假扮出來的。
「妳說完了?」楊姍雯低冷的聲音問。
「沒呢,怎麼說得夠!」楊柚雯嘲諷一笑,「妳高高在上,我就像是階下囚,天差地遠,我受夠了,所以我要妳也跟我一樣,身敗名裂,我要妳在郭銘身下承歡,所以我設計了這一齣,怎麼樣?受人侮辱的滋味,那些妳永遠不屑一顧的社會另一面,妳體會到了吧?」
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楊姍雯要不是怒氣給了她力量,現在估計還在顫抖恐懼,楊柚雯見她不說話,得意了起來。
「開心嗎?我替妳布得局,為妳設計的好戲──」
啪的一聲,又是重重一響,紅印在巴掌大的臉上,對上那雙灼灼的眼眸,八分相似的長相,楊姍雯毫不手軟。
楊柚雯兩次被羞辱,發瘋似得衝了上去,口中伴隨憤怒的碎語:「楊姍雯!妳已經被郭銘侵犯,現在的妳就是個髒女人!妳別裝得好像冰清玉潔,做作矯情!我恨妳!」
楊姍雯站在了桌子後方,她被銬上手銬的手還是努力地向前伸,如同索命的爪子帶著火紅的恨意。
喀啦一聲,在楊柚雯碰到楊姍雯之前,一名警員上前手掌一翻,一個天旋地轉,楊柚雯被反手剪住,側臉壓地,十分狼狽。
楊姍雯方才要退後,腳卻有些僵硬,彷彿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可就在這時,又是那一雙溫暖的手,附在她的肩上,重新灌輸了她力量。
「放、放開我!」公權力之前,楊柚雯還是非常不甘心。
楊姍雯定了定神,眉眼一橫,冰冷道:「我都沒說妳髒,妳還好意思反過來說我?楊仲財自我十五歲之後,再也沒寄過錢回家,是老人家拿了老本養活了生病的媽還有我,我不想欠他,他給了十五年的錢,我就還他十五年,可妳,我什麼也不欠。」
說罷她退了一步,作勢要往外走,看著她向下看著她的神情,楊柚雯被壓制在地板上殺紅了眼,心中有口惡氣吐不出:「楊姍雯!我詛咒妳這一生不好過,一輩子良心不安!」
楊姍雯腳步一頓,頂著比方才更加慘白的臉,眼神微沉,全身冰冷,淡淡說一句:「妳真可悲。」
靠著言語的詛咒來獲得一點慰藉,不是可悲是什麼?
楊柚雯渾身一僵,楊姍雯最後一個眼神中就是滿滿的譏諷,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到底為什麼!
她快步走出了審訊室,顧方景和周偉哲就跟在她身後,關上了門,楊姍雯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平靜著呼吸,那一點點的親情,一點點的血緣關係,那個梁芫說什麼都想守護的家,忍了又忍的底氣,最後是因為她和梁皓辰的事才離的婚,梁芫痛徹心扉哭了幾夜的婚姻,原來就是這樣不堪一擊。
盛怒之後,伴隨著是濃濃疲倦,連帶著之前被潑水恐懼之後的疲憊,楊姍雯覺得視線有些模糊,眼神逐漸失焦。
永遠不在陌生人面前倒下,楊姍雯的意志力也只能足夠堅持到這樣。
「欸!」周偉哲一喊,顧方景已經伸出手扶住。
果斷地抱起,朦朧之餘,楊姍雯只聽見那沉悶的嗓音配著諷刺、配著溫潤,矛盾的說:「騙子。」
說好的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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