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在門鎖裡轉了兩圈,咔噠一聲,陸淼的家門便開了。不等他向身後的人說一句歡迎光臨寒舍,便被李佩芝推了一把,讓他不要擋著門口,快點進去,因為門外的寒風快要冷死她和其餘兩人了。
游雁清踏入了門口,一路緊抱李佩芝的雙手終於捨得鬆開,還李佩芝人身自由。沒辦法,這天氣實在冷得瘮人,尤其是那風,一下一下的刮在身上臉上刮得她叫苦連天,要是不抱著李佩芝索取些暖意,她大概會凍成人形雪條。
任思遠把門關上,便看到陸淼從鞋櫃取出兩雙客人專用的塑膠拖鞋給他和游雁清換上,然後又拿了一雙藍色的毛毛鞋給自己穿上。
「我的呢?」李佩芝問。
「你又不是客,」陸淼向她裝了個鬼臉,「自己沒手嗎?自己拿!」
「你都拿了三雙了也不差我這一雙吧?!」李佩芝沒好氣地換上跟陸淼同款卻不同色的粉色毛毛鞋。
「喵。」
游雁清剛換好鞋,三花貓便踏著小碎步走到她的跟前,小小的啡瞳之中透著些許警惕與戒備。它見游雁清突然半蹲下來,整隻貓嚇得猛然後跳一步。
「喵喵,別怕,我不會傷你的,不信你聞聞。」游雁清把手放在三花貓鼻子前。
三花貓的鼻子聳動了數下,正要湊過去游雁清腳邊撒嬌時,她身後的人也半蹲下來,伸出了手——跟先前那纖細白嫩的手不一樣,這手不僅大多了,也厚實有力得多,但大抵是一路上提著水果又沒有衣物護著的緣故,那骨節分明的手指都被凍得通紅。
「哇,你手怎麼那麼紅?凍的?」
兩人的距離太近,游雁清說話時的氣息就像若有似無的通通向任思遠撲去,輕輕撫過他的側臉,然後消散於耳後。他下意識地愣了一下,才說:「還好,一下子就沒事了。」
三花貓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它伸出爪子,毫不猶疑地抓向任思遠,然後氣沖沖的走了。
「沒事吧?!」游雁清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也不知道被貓抓過後要做些什麼,帶著幾分不肯定,說:「⋯⋯要不用水沖沖?」
有事多喝熱水,有傷多沖冷水!
游雁清越想越覺得在理,幾乎要給自己鼓個掌。
雖然手背沒有流血,但細長的紅痕還是漸漸顯現,任思遠心想明明都兩三天沒見面了,這貓竟還記得他的味道,說:「沒事,可能是對我送它給獸醫檢查還懷恨在心。」
「可能是。」游雁清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那天還未來得及請陳日文吃菠蘿冰,陳日文就說有東西遺漏在學校要回去拿,跟大家說了再見。後來天降大雨,她趕著回家收衣服,沒跟任思遠他們一起去獸醫診所。第二天回到學校,聽李佩芝說當時是任思遠抱著喵個不停、十分哀怨的三花貓進去的。
救命恩人轉眼成了「戴罪之身」。
「你倆還蹲在門口幹什麼?」陸淼還在找零食,李佩芝就先倒了兩杯暖水給他們暖暖身子,「快過來喝水。」
這種撲面而來又濃烈的女主人既視感,幾乎令游雁清忘記這是在陸淼家裡。
其實這次拜訪也沒有甚麼特別事,主要是因為先前陸淼在班裡問了那句誰要參加他們的飯局,說著說著四人小聚就成了班會活動,星期五晚一起吃火鍋當作試後慰勞。縱使陸淼李佩芝家裡什麼都有,但要湊出三十多份碗筷來還是十分困難,所以大家最後還是決定到街外吃。
考完試還有一大段時間才到晚上,陸淼便提議到他家作客順便看看貓,橫豎李佩芝家就在隔壁,要是待膩了他家,也可以去她家,反正大家都很熟了。
游雁清先前嚐過甜頭,這次在陸李兩人的同意下也向陳日文發出了邀請,只可惜陳日文有要事婉拒了,但晚上的飯局他還是會來的。
她雖然笑著告訴他沒關係,若說心裡沒有一絲失落那便是假的。不過她能怎樣?事實是她也不能怎樣,理智和教養也告訴她不能硬扯他過來,潑婦罵街,死活要他過來,因為那根本沒必要。她一邊跟陳日文說再見,一邊安慰自己:正常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要做,總不可能強求別人事事順自己意,也不能強求別人繞著自己轉。
當然,繞著陳日文轉就另當別論,那是她自己心甘情願。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