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幾次覲見的經驗這次便沒那麼手忙腳亂,一會功夫已到達宮門口,門衛盡責的攔住去路,我亮出靖王府令牌、稟明來意後有位嬤嬤出來領路,一進宮便看到門口黑壓壓跪了一片的人,這場景頗為壓抑也不敢多看、多聽、多想,快步跟上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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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靖王府的郡主來謝恩?」皇后因忙著祭典的事加上受莊妃的氣,頭風復發按著隱隱作痛的腦仁。
「是啊,都過一個月了,難不成是不滿意這樁婚事?」婢女跪著替皇后捶腳。
「不滿意?不滿意也得認命。」皇后沉著臉冷笑道。
「難不成真如太子妃所說,郡主還在肖想嫁給太子?」婢女繼續說著。
這時太監進屋稟告「皇后娘娘,靖王府郡主已到。」
「不著急,讓她等著。」皇后吩咐完太監又吩咐婢女替她梳頭這才悠閒的閉上了雙眼「她就算那麼想,也要有那個命數。」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DHHAka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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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來說皇后身體抱恙這才剛醒要我稍待片刻就走了,我靜靜站在大廳一站就是整整一個時辰,這皇后不是出什麼事了吧?沒有皇后賜座不敢踰矩,腿都給站麻了也不敢伸手去捶。
直到太監高喊「皇后娘娘駕到。」我才有解脫的感覺,沒忘記此行來意連忙跪下謝恩。
皇后命我起身忙親切關心道「妳怎麼還站著,快賜座。」
腳都快沒知覺了卻不敢怠慢,謝恩後硬是挪了過去坐下,趁大家不主意踱了幾下腳讓氣血流通。
「本宮讓郡主稍等,沒讓她站著等,方才是誰傳的令?本宮要罰。」皇后轉眼就像變了個人疾言厲色。
皇后這是演哪齣?「臣女身為人臣本該站著,還要多謝皇后心善體恤臣女。」
「不聽話就該罰,妳進宮時看見宮門口跪著的那些罪臣了?」皇后並沒有真罰太監,只是拿太監的事來開話題。
「是,臣女見著了。」
「他們都是烏荷大學士的族人。」經婢女提醒,皇后面帶惋惜又改口道「已經不是大學士了,應該說烏荷罪臣的族人。」
烏荷大學士不正是香兒的族人嗎,大學士犯了什麼大罪?香兒可安好?在震驚中無法自拔還來不及應答。
皇后又緩緩道來「皇上要他們天天來宮門口跪著,惹怒皇上從雲端跌到地底的人不少,看著惋惜可也無能為力,人要懂得引以為戒,不要惹上面的人不高興。」
「是,多謝皇后提點。」皇后表面上在跟我說事兒,暗地裡是警告我別不知好歹惹怒她。
「若人人都像你一樣懂事,皇上和本宮也不用如此操勞。」皇后下意識又按了按太陽穴「妳與本宮投緣,本宮是想多和妳聊聊,可不料今早犯了頭風,要不妳留下來住個兩天,也好陪本宮說說話?」
皇后這哪是在問我意願,分明已經計畫好了,皇后暗地裡警告過我之後,兜了一圈又想和我套近乎,真是讓人摸不著頭緒,我也沒有拒絕的本錢只能同意。
皇后派人去靖王府通傳一聲又吩咐掌事姑姑招待我,皇后就先回去歇息了。
掌事姑姑帶著我在附近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一間屋子前面「郡主,這就是妳這幾天住的屋子,已命人打掃乾淨了,皇后說了郡主這幾天不能沒人侍候,我去內務府給郡主挑了個奴婢叫茴香。」
「有勞姑姑掛心了。」我客氣的道了聲謝,懂行規的塞了些碎銀到掌事姑姑手中。
「郡主客氣了,奴婢該做的,這裡離皇后的坤寧宮不遠,郡主若有事可以隨時找我。」這位掌事姑姑雖是皇后手下的人,可對我倒挺親切。
派來服侍我的茴香看著乖巧,可人心難測我還是留了個心眼不敢完全信任她。
皇后盛情邀我在宮裡小住幾日,我卻不敢太過大意除非皇后召見否則就是乖乖的待在屋裡生怕惹事被皇后挑毛病,皇后也不是平白無故留我小住,這幾日皇后沒少拿莊妃替田明環作主的事來挑撥離間,想當然爾就是想讓我去對付莊妃。
熬了三天皇后終於肯放我出宮,三天聽著不久但對我來說卻是漫長難熬,日夜心驚膽顫,心裡是恨不得早日飛出宮去。
剛走過不見盡頭的長廊,轉了個彎莊妃叫住了我「郡主且留步。」
一見莊妃,先不管來者何意趕忙行禮後再說。
「郡主不必多禮,本宮對郡主頗感歉意。」莊妃握住我的手將我扶起。
「莊妃怎會如此說,臣女實在惶恐。」早聞莊妃精明能幹,卻不想一碰面便如此熱情。
「本宮聽皇上說郡主和漠將軍情深意重,本宮擅自把田明環賜給漠將軍當側室,郡主不會怨本宮吧?」
總算搞明白了原來是因此事,難不成皇后宮裡有莊妃的人?否則怎會如此巧合「臣女怎會,漠然身在蒙古無法親自進宮給娘娘謝恩,那臣女在此替漠然給娘娘謝恩了,望娘娘海涵。」才進宮三日我竟已學會平心靜氣的講著違心話了。
「本宮還一直愧疚著,既然郡主如此識大體那本宮就放心了。」莊妃鬆開我的手依舊笑盈盈「天色還早,本宮陪著郡主去給皇上請安,妳再出宮去吧。」
我也只有點頭答「是」的份,跟在莊妃身後走著。
乾清宮外皇上趾高氣昂佇立著,腳邊跪著一位老者,見此情景莊妃不敢貿然上前,叫來太監一問「怎麼回事?」
「皇上叫烏荷罪臣進殿認罪,烏荷罪臣不肯又說話惹皇上不開心,皇上盛怒之下把烏荷罪臣踢了出來。」
這麼年邁的人哪經得起踢,皇上未免太不懂尊老愛幼,再說都聽聞烏荷大學士是敢諫敢言的忠臣竟受如此羞辱,才想到這裡只見烏荷大學士口裡喊了兩聲「君辱臣死!君辱臣死啊!」便一頭撞上樑柱當場倒地含冤而死,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皇上冷笑了兩聲招了招手,內監總管講了一聲「快把罪臣的屍身拖出去,免得在這裡礙皇上的眼。」侍衛麻利粗魯的、不帶同情心的把烏荷大學士的遺體拖出去,一盆水把血漬沖掉眾人皆恍若無事。
我嚇的後退了兩步,捂著胸口忍著內心劇烈的衝擊和噁心,性命在他們眼裡當真那麼輕賤,連死都得不到尊重?
莊妃只有一驚隨後恢復如初像是早已司空見慣,轉頭過來道「進去面聖吧,皇上是明事理的人,方才雖動怒,可不會牽連郡主的。」
莊妃僅僅是安慰我,對烏荷大學士決口不提,神情中也並無一絲同情,我越看越害怕,這裡的人到底都怎麼了,如此的喪心病狂。
腦袋已被害怕填滿,直到被莊妃帶進殿裡,不比外頭殘忍的血腥味,殿裡點著昂貴的龍涎薰香,被濃厚的香味嗆的回過神來,噗通跪下請安。
「朕前幾日接到漠然大獲全勝要回來的消息,應該這幾日便能到,妳是漠然未過門的妻子,等漠然回來得去看看他。」
「是,臣女遵旨。」我已說不出其他的話。
「漠然此次是替朕幫了大忙,大功一件,聽聞百姓對漠然讚譽有加、歌功頌德,朕想著要順應民心給漠然封個王爵。」
自古君王生性多疑、忌憚功高震主的臣子,就怕至高無上的位子會被搶走,皇上這句話恐怕不是心裡話,只是想從我這裡試探口風「漠然曾經和臣女說過,替皇上效力是為人臣該做的事,萬死不辭,既是分內的事就不敢邀功論賞,臣女在此先替漠然婉拒皇上的一番好意,望皇上不要怪罪。」
「難為你們如此忠心,罷了,一切等漠然回京後再說。」皇上許是滿意我的答案,並沒有再多說,因皇上還有要事在身便叫我退下,莊妃陪我走了一段路也就先回去了,只剩茴香替我領路。
不管是皇后、莊妃還是皇上,他們各懷鬼胎,言行舉止都是別有目的,皇上在試探我和漠然的忠誠度,皇后警告我要安分守己,莊妃則是想讓明白她說話的份量不會比皇后輕。
出宮前望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烏荷一族,他們應該還不知烏荷大學士已死,靜靜的認命的跪著,我一眼就看到了香兒,自知不行可還是想衝上去抱抱她,茴香看出我的異樣伸手拉住我忙勸道「郡主聽奴婢一句勸,這不是郡主能插手的事兒,除非郡主想把自己連同靖王府上百條命都搭進去。」
不能這樣做,也沒那個資格這樣做,我與烏荷大學士並不熟,看著一陌生人慘死眼前心情已是如此沉重,絕對不能害了身邊的人,我停下腳步。
「郡主也不必太難過,烏荷大學士同父同母的親弟弟為了拿到實權早就出賣了烏荷大學士,烏荷大學士早晚會被害死的,幸好只是死了一個人,其餘人等應該不至於連累受死。」
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追問,很想問茴香她究竟是誰方才為何好心阻止我衝上去,又為何知道那麼多內幕,但我沒能問出口只想快點從這鬼地方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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