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頭一睡,醒來已是隔日清晨,夏季最涼爽的時刻就是現在,起身洗漱換衣。
一日之計在於晨,府上大夥都各自忙活,趁著大家忙碌無暇分心自個兒偷摸出府,街上店舖、攤販都忙著開張讓原本沉靜的大街充滿了勃勃朝氣,本去了趟紋繡坊想看看近日生意如何,卻被薇娘趕了出來說什麼,人潮已經堵的水洩不通叫我要巡查晚點再來。
被薇娘推了出來,一邊走著一邊嘀咕「什麼嘛,好歹我也是合夥人之一,竟把我趕了出來。」既然紋繡坊暫且去不了,那去趟大將軍府吧。
遠遠的躲在牆角望著大將軍府的大門,昨日擔心漠然不管不顧像個潑婦硬是闖進去,今日想想確實有些丟人,那我今日是一樣闖進去還是翻牆進去?可也得我翻的進去呀...繞著將軍府外的圍牆走了一圈,估摸著從這裡翻進去應該就是漠然的院子,小時候翹課沒少翻牆就沒有我翻不過的牆,打定主意一躍而入,不是我要吹牛確實進了漠然的院子,自得意滿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瀟灑的轉身,霎時英雄變狗熊,巴蘇特羅隆怎會在此?漠然和巴蘇特羅隆愣在原地,就像時間靜止一樣,這尷尬場景似曾相似啊...
「嫂子。」巴蘇特羅隆朝我作揖打了個招呼,看的出來臉上憋著笑。
看巴蘇特羅隆那副要笑不敢笑的神態,翻牆是事實不幸被逮個正著也是事實我這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硬是擺起架子「嫂什麼嫂,你多大年紀,不叫我郡主好歹也該叫聲姊姊。」
巴蘇特羅隆轉頭看著漠然像是在等漠然授權,漠然正經八百道「還是叫嫂子好。」
他們同氣連枝我也只能垂死掙扎、困獸之鬥「不准這麼叫,我才幾歲,叫嫂子都給叫老了。」
「那末將先走了,還要進宮面見聖上。」巴蘇特羅隆依舊斂著笑意。
漠然應了聲「好。」又好心的提醒「這幾日低調行事別太過招搖,皇上若還要封賞都想個理由拒絕了,免得惹皇上忌憚。」
「將軍放心吧,你的話我牢記在心,將軍目前的狀況我也會保密的。」巴蘇特羅隆對著漠然作揖點頭後轉過身來故意道「那告辭了,嫂子。」
哎呀,小兔崽子敢戲弄我,抬手作勢要打人,巴蘇特羅隆這才快步跑了。
漠然走近拉著我往屋裡走一邊笑道「人都走了,別瞪了。」
「巴蘇特羅隆不是在義父手下做事,不在蒙古怎麼在這裡?」我疑惑地詢問著。
「此次平定蒙古之亂,他才十六歲就自願領兵打頭陣立了大功,皇上封他為驍騎營參領、進京就職,他今日剛到這不還要進宮復命。」
「你那麼好心,還給他提個醒?」
「巴蘇特羅隆的為人我欣賞交情也不錯,若想實踐抱負還得先學會保命,我不希望他因此而喪命,惺惺相惜罷了。」漠然邊說邊拉著我坐下「留個心眼也不是壞事,妳且看烏荷大學士為人忠厚老實還不是被奸人陷害死於非命,好好的一個大學士府如今不比冷宮強多少。」
我都囊著「皇上手下那麼多能幹的文官武將,若每個都要防著豈不是連覺都不用睡了。」順口一問「我聽說烏荷大學士是讓自己的親弟弟給出賣的。」那日宮女茴香確實是樣說,只是不知真相為何。
「妳消息倒靈通。」漠然捏了捏我的鼻子隨後又道「那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奸詐狡猾臣子也是幫兇。」
「就沒人替烏荷大學士說話?」心裡有些涼。
「是有,可不多,妳爹就冒死替烏荷大學士說過情,可哪位臣子身上不是背著全族的性命,不論成效肯站出來說情已屬難得。」
不愧是我爹願意冒死諫言「烏荷一族後來怎麼樣了,我認識大學士的女兒挺擔心她的安危。」
「烏荷大學士是族裡老大,皇上只罰大學士一家發配邊疆,並沒有牽連大學士的三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烏荷大學士何錯之有?還不都怪皇上無容人之心,忍不住諷刺「這結果聽著倒像是皇上宅心仁厚了,皇上可還記得大學士一頭撞死慘不忍睹的模樣?」
漠然面露哀戚「皇上昨兒晚上已下令,為了哀悼大學士,復其官爵,可暗地裡施壓不准任何官員前往哀悼,靈堂上冷冷清清令人不勝唏噓。」
皇上為表其寬大之心,表面工夫做足了,暗地裡卻使小手段,好端端的忠臣竟落的如此悽慘下場,未免太讓人心寒「皇上生前就算堵得住悠悠眾口,生後就不怕史筆言官詬病?」
「妳這些話可千萬別在旁人面前說起,否則被有心人聽去,就怕別人胡亂造謠生事。」
漠然到底是生長在這裡的人,他即便惋惜、即便無奈也只能束手無策的接受,可我不一樣,我怎麼可能輕易接受這些殘忍、不公平的對待,沮喪地垂下頭不發一語。
良久漠然開口「我渴了。」
動手盛了一杯水遞到漠然面前「喏」了一聲,漠然卻一定不動擺明了要我餵他喝,終於驅趕了臉上的愁容笑罵道「沒手?自己喝。」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往好處想妳朋友並不會有性命之虞。」漠然揉著我頭髮。
撇開頭怨道「頭髮亂了。」
「說說我倆的事兒,等我裝病裝完就進宮一趟,趁著這次機會,婉拒皇上的所有賞賜只求推了田明環的那樁婚事。」
「不行!」前些日子進宮與莊妃接觸後更確定她不是隨便能惹的人,再說若莊妃真的是未來的太后,漠然為此得罪她確實太過危險。
漠然本來明亮爽朗的神色頓時黯淡不少「究竟為什麼?」
能說因為莊妃可能是未來的太后所以惹不起?說了只怕漠然非但不信反而覺得我只是胡言亂語,久久想不出個好理由,最後只道「莊妃惹不得。」
「皇上是寵愛莊妃,可她再怎樣也只是個妃子,我就不明白妳為什麼那麼怕她。」
「我也說不明白,反正不准你冒險抗命。」
「妳的意思就是非要我娶田明環當側室?以我對妳的了解,妳會願意和別人共侍一夫?」漠然臉色已經冷到極點。
若能選擇我也希望此生漠然只娶我一人,兩人攜手一生,可偏偏田明環賜婚的聖旨已下,從前還沒在一起時擔憂漠然的安危勸他娶田明環,如今在一起了更不能放任漠然為了我抗旨喪命,我堅定的點了點頭。
漠然苦笑著問道「妳是真心喜歡我?」
「是,我要嫁給你,但你也必須遵旨娶田明環。」否則明知田明環嫁給你得不到幸福我又何必昧著良心犧牲田明環的後半輩子?否則我何必管你死活?
「可我怎麼就想不明白。」漠然長嘆口氣又道「妳先回去吧,讓我一人靜靜。」
掩門出去前我又緩緩的道了句「漠然,我們有許多身不由己,想想大將軍府上下百條人命,我們都冒不得一丁點的險。」這些個無能為力的道理,漠然你應該比我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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