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途中,小煜跟姜晨分享著與宏姆同事們住在一起的趣事,他們會在下班以後一起聊天、打牌、吃消夜,有幾次所有人一起到吳泓的房間裡喝酒,結果連婷蓉、張嵐兩人喝醉後發酒瘋,把吳泓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偶爾他們也會在休假時一起出去玩,但每次都會因為婷蓉化妝耽擱個一兩個小時,導致總是有幾個行程必須取消。
小煜抱怨道:『真搞不懂婷蓉姐,為什麼她已經那麼漂亮了,還要化妝化那麼久?』
姜晨很少聽到小煜抱怨其他人,他尷尬的笑了笑。突然小煜興奮地轉頭對著姜晨說道:『以後阿晨哥哥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去玩了!』
姜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小煜期待的眼神,不禁也覺得有些開心,但是開心之餘,他又想起了那曾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線條。
那段畫面像是長在姜晨腦海裡的腫瘤般,即便他已決定要忘掉,但有時還是會無法控制的想起這件事。
姜晨停下腳步,緊緊捏住自己的眉心,腦中努力想像與同事們出遊的畫面,藉此來壓過黑色線條的回憶。
『阿晨哥哥你怎麼了?』
姜晨被小煜的呼喚拉回了現實,他趕緊搖搖頭說聲沒事,快步跟上了小煜。
好不容易抵達員工宿舍後,小煜便回到宏姆繼續上班,留下了姜晨獨自整理行李。
姜晨的新家是一個莫約八坪大小的套房,雖然不大但家具一應俱全,還有一張雙人床,床的旁邊有一面落地窗,窗外是一個小陽台,在陽台上可以看到正對面的公園,視野十分良好。
稍微整頓後,姜晨來到了陽台喘口氣,此時正值日落時分,夕陽餘暉灑落大地,姜晨望向公園,嬉鬧的孩子們、閒話家常的老人家、依偎散步的情侶,一切都顯得那麼快樂和諧。
『爸!媽!我已經沒辦法再為你們做些什麼了,但我會……獨立自主的。』姜晨喃喃說道。
一陣清涼微風徐徐吹起,輕拂過姜晨的臉頰,宛如母親輕柔的回應。
姜晨挺出胸膛,仰頭望天,突然感覺自己有一種獨當一面的男子氣概。
天色漸暗,姜晨回到房內,一頭倒在雙人床上。
今天總算能睡個好覺了,明天開始就是新的生活,得要早點休息才行。
次日清晨,姜晨在鬧鐘響起前便醒過來,他下意識在床上翻了一個滾,下一秒,整個人突然從床上掉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以前在舊家時,姜晨的床是靠著牆的,他睡醒時會習慣朝牆的方向打滾,直到被牆抵住為止,但他忘了自己已經搬到新的地方,這張雙人床的左右邊沒有牆壁可以靠,因此直接撲空摔在地上。
姜晨扶著發疼的後腰,吃力地站起來,一邊苦笑著自己怎麼這麼笨。
這時,一股熟悉的刺癢從背部傳來,姜晨打了一個哆嗦,立即伸手往背上抓去。
隨著刺癢再度蔓延至全身,姜晨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舊家暈倒前發生的事情。
不會吧?怎麼又來了?
姜晨顧不得全身的刺痛正緩緩發酵,立即掀起上衣檢視自己的身體,果然,自己的皮膚上又再度顯現出那詭異的黑色線條。
一瞬間,腦袋裡像是有千百個炸彈同時爆炸般嗡嗡作響,驚疑不定中伴隨著全身灼燒般的疼痛,姜晨想也不想,直接沖進了浴室裡打開蓮蓬頭,用冷水朝自己身上直沖,慌亂中甚至連衣服都沒脫。
這個方法顯然一點用都沒有,姜晨完全感受不到有水沖在自己身上,反而疼痛感越演越烈,他再也忍受不住,發出了淒厲的哀嚎。
碰碰碰!
『阿晨?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門外突然傳來了張嵐的喊聲,姜晨心中大驚,心想絕對不能被經理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便立即咬牙克制住哀號,想要回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晨?阿晨?你到底怎麼了?不回應我可要進去了喔!』張嵐的語氣顯得有點緊張。
姜晨聽到張嵐要進來,心中暗暗叫苦,跌跌撞撞地跑回床邊,試圖用棉被裹住自己的身體。
沒等姜晨把自己裹好,房門那就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接著張嵐便打開門走了進來。
『別……別進來!』姜晨怪聲叫道。
張嵐見此情景,非但沒有因為姜晨身上的異狀嚇跑,反而鎮定地繼續靠近姜晨。
『經……經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姜晨害怕的解釋著,深怕張嵐下一秒就轉頭去通報變異防禦隊。
然而張嵐卻對姜晨微微一笑,跨上一步扶住姜晨顫抖的肩膀,柔聲說道:『冷靜點,先深呼吸!』
姜晨楞住了,不解的望著張嵐。
『聽我的,深呼吸,試著不要在意疼痛,去接納它,越克制會越痛苦的。』
姜晨完全不明白張嵐的用意,但還是照他所說,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忘卻自己身上那灼燒般的疼痛。
這並非簡單的事情,痛苦的感覺很輕易地佔據了姜晨的所有感官,他一開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忽略,但他後來想到了辦法,就是在腦海中開啟自己的幻想世界。
姜晨拼命的把思緒完全投入到幻想中,沒想到這招挺有效的,他逐漸感受到那股疼痛感一點一點的緩和下來,隨後體內似乎出現了一股奇異的暖流,在他全身緩緩流動著。
又過了不久,那股暖流以及皮膚上的黑色線條就漸漸淡化、消失了。
姜晨如釋重負,正當鬆一口氣時,突然又想起一個令他頭皮發麻的問題,他用顫抖的聲音,不確定的問道:『經理,我……我是不是……變異人?』
張嵐保持著笑容,搖搖頭答道:『變異人嗎?不,我們不叫變異人,我們的名字叫做修羅!變異人是人類對我們貶意的稱呼。』
『我們?修羅?』
姜晨越來越糊塗了,經理怎麼會說”我們”呢?難道經理也是變異人?修羅又是什麼?
『我、你、婷蓉、吳泓、整個宏姆的員工們都是修羅。嘿!看著哦。』
張嵐伸出雙手,將自己的袖子捲起來,隨即手上的皮膚竟也慢慢"長"出和姜晨一樣的線條,不同的是,張嵐的線條是鮮豔飽滿的亮紅色,而且在張嵐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個像是龍頭的圖案。
『我們並不是甚麼怪物,我們體內擁確實有比人類更強的力量,而且我們族人與人類的數量相較起來少很多,對於人類來說我們就是少數的異類,再加上他們對我們的不瞭解感到害怕,同時又有一些壞修羅利用自身的力量,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人類才會把我們當成怪物。』
張嵐說到這裡,卻見到姜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紅色線條,不免噗哧一笑,抬起手說到。
『這樣的線條是我們修羅特有的紋身,在它出現時,我們會獲得一些特殊能力,不同顏色獲得的能力也不同,好比說我,我是紅紋身,紅紋身的人擁有比他人更好的肌肉強度及協調,運動神經也高人一等,是天生的戰士。而除了紅紋身以外還有藍紋身以及綠紋身,藍紋身的智商高,同時擁有較強的學習能力以及適應力,而綠紋身的人行動敏捷且輕巧,擁有超乎常人的感官神經,在他們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注意,至於你的黑紋身……』
說到這,張嵐停頓了下來,視線從姜晨身上移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躊躇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道:『容我先賣個關子,過陣子在告訴你黑紋身的意義。』
張嵐放下手,他的紅紋身也緩緩淡去,就像是被張嵐控制著一樣。
『你現在一定有很多想問的,但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教會你怎麼樣控制你的紋身。』
『控制紋身?』
『畢竟現在的人類對修羅很不友善,如果你沒有控制好,在人類面前出現紋身,那後果不堪設想喔。』
『要怎麼控制呢?』
『你剛剛在紋身出現時,是不是有一種溫熱的感覺在體內流動?』
『恩……』
『準確來說,應該是在你的皮膚和肌肉中間,那就是導致紋身出現的紋身能量,我們稱其為澈能。』
張嵐再度舉起他的手,像是在運功一樣,手上的紅紋身也重新出現,但是卻只有淡淡的肉紅色。
『當你學會控制紋身之後,便可以讓它以你想要的狀態出現,現在我加重我的澈能。』
說完,張來手上的肉紅色紋身漸漸明亮起來,甚至讓姜晨覺得有些刺眼。
『修羅的肌肉跟人類的不太一樣,修羅的肌肉多了一層可以控制澈能流動的表肌肉,這種表肌肉同樣是需要鍛鍊才會強壯,而你因為長期沒使用所以一定很無力,導致澈能會不受控制的在隨意流動,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喚醒並鍛煉你的這些表肌肉,讓你能夠控制紋身。』
張嵐雙手攤開展示自己的紋身,繼續說道:『最基本的鍛鍊方法可以利用呼吸作為輔助,當紋身出現時,深呼吸並想像自己將澈能從身體四處凝聚至胸口,吐氣時想像將澈能散至身體各處,因為你的表肌肉從來沒用過,所以一開始一定會很難做到,但只要抓到感覺,後面的訓練就會很順利了。』
張嵐說完後,看著姜晨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莞爾一笑,走近姜晨身邊說道:『我們試一次看看吧!開始囉。』
張嵐伸手搭上姜晨的肩膀,發力一捏,姜晨疼的想要閃躲,同時一股暖流從體內往身體各處散開,接著就聽到張嵐說道。
『來,深呼吸,照我剛剛說的,想像自己在凝聚澈能。』
姜晨立刻回過神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想像所謂「凝聚澈能」的感覺。
姜晨在張嵐的指引下,吸吸吐吐了好幾遍,卻一點控制紋身的感覺都沒有。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儘管姜晨努力到滿頭大汗,但卻一點進展也沒有。張嵐拍拍姜晨的背說道:『好啦,今天先這樣唄,你沒事有空的時候可以自己試試看。喔對了!之後我也會要求你鍛鍊身體,像是做做伏地挺身、跑跑步之類的,這樣也可以小幅度增強你的紋身肌肉。』
姜晨此時已經顯得有些疲憊了,聽到還要鍛鍊身體,不禁苦笑起來,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怪物了,但當修羅顯然也不是很輕鬆呢。
『對了經理,』這時姜晨想到自己還有滿肚子的疑問想問張嵐,隨即開口問道:『我……我想問說……』
想問的實在太多,姜晨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處問、怎樣問出口,只是支支吾吾個半天,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嗎?』張嵐一眼就看破姜晨的心思,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稍微說一下,不過感覺你很累,而且有些事可能需要一些心理準備喔,要不改天再說?』
『沒關係,我想早一點知道。』
看著姜晨充滿好奇的表情,張嵐點了點頭。
『行吧!那麼……』張嵐略為思索,接著說道:『先從你的父母說起吧,你遇害的父母,其實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而他們也並非修羅,而是普通人類。』
這話聽得姜晨有些吃驚,但他細想以前父母相處時,雖說感受的到關愛,但總有一點疏離感。
這疏離感源自於姜晨生活的大小事都被父母安排得好好的,而且父母從不會去詢問姜晨的任何想法,儘管姜晨一直都乖乖停話,但有時還是會感到鬱悶。
自己就像是父母的傀儡一樣。
『那我的真正的父母呢?』
『你的親生父母在你出身沒多久就過世了,詳細情形容我暫不贅述,簡單來說,我們為了保護你,把你送去了你養父母那兒,想讓你在人類社會長大,你的養父母是了解修羅的人,因此很樂意幫助我們。為了避免你的紋身出現,我們便讓養父母在你的食物裡放入一種可以抑制澈能的藥劑,以便控制你的澈能。』
姜晨聽到這,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我們本來是想讓你完成學業後再停止抑制藥劑,但很不幸你的養父母遭到殺害,而兇手很可能是修羅裡的壞蛋,為確保你的安全,我們必須提早讓你恢復澈能,但這也代表你重回修羅的身分,所以之後你就不用再回到人類社會了。』
張嵐停頓下來觀察姜晨的表情,擔心姜晨接受不了這些事情。
不過姜晨並非接受不了,只是需要時間去消化。
『還有很多事情,等你習慣了我們的生活後再跟你說吧!明天我會帶你去一個叫做七星堂的地方,那是由強大的修羅們所建立的一個組織,用來保護及照應其他族人,加入七星堂後,你就真正回歸修羅的生活了!啊!還有一件事,我剛剛開門用的是你房間的備用鑰匙,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這把鑰匙就放你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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