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姜晨一整天的行程就是早餐、訓練、午餐、再訓練、回宮殿、晚餐,最後上床睡覺,唯一能空閒的時段,就只有晚餐到睡前,大家會一起坐在宮殿外頭閒聊,姜晨爾偶會講幾個歷史故事,而香綾則成為他的忠實聽眾。
如此規律的生活,一眨眼就過了一個多月。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2yzU6yBl1
最初的一週,姜晨在各種訓練上都有明顯的進展。經過各種鍛鍊後,澈能瀕臨失控的狀況也改善很多,他多少感受到何謂用意志力來控制,這讓他非常有成就感。再者,就算是控制不住時,他也會如法炮製,讓自己回想霜的笑容,這樣就可以快的恢復成正常。
自從對霜的感情被葉佳萱說破後,姜晨察覺自己越發在意霜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心情也會因霜的喜怒哀樂而有所波動。
不過,雖然對霜有特別的情愫,卻無法減緩在接受霜訓練時承受的壓力。霜兌現了曾在李洛穎與葉家瑄面前說的承諾,就是要對姜晨嚴厲,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本加厲。
豪不留情的指責以成為基本,在姜晨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霜也不讓他用澈能來治療,並且逐漸拉長訓練時間。
所以在第一週過後,姜晨就過的越發辛苦,他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霜的腳步,比起前幾天,自己似乎是在慢慢退步,且最難受的,莫過於霜經常用不堪的詞彙辱罵姜晨。
姜晨極度在意這些評價,並認定在這一段時間裡,自己的表現讓霜十分失望。或許在她眼裡,自己就是個拖油瓶。
這讓原本萌芽的情愫產生矛盾,為此,姜晨再度在每個夜裡輾轉難眠。
可以說,自從來到祈安居後,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晚上睡不著,白天便會沒精神,沒精神時,跟霜的訓練就會表現不好,進而又被罵個臭頭。如此惡性循環之下,姜晨雖然咬牙苦撐著,但是心態卻一步步接近崩潰。
要說霜的心思其實沒姜晨想得那麼複雜,她只是感受到姜晨有進步,因此一直再增加訓練強度,才讓姜晨感到挫敗。
非但如此,在跟其他人聊到姜晨時,霜也會肯定他的表現,只是從未讓本人知道。
最近的變化霜也看在眼裡,她隱約感覺到姜晨的壓力狀態,不過她認為姜晨要學會自己去消化,畢竟姜晨這段時間受的苦頭,霜早在十出頭歲的時候就受過了,那時她也是硬生生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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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深夜,姜晨一如既往在床上翻來覆去,再嘗試數羊數了一千多隻後,他終於受夠了這疲憊又無法入眠的狀態,猛然坐起身,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漲痛的腦袋。
沒一會兒,他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垂下雙手,長嘆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門外寂靜的夜色,心裡突然有了個主意。
既然現在睡不著,不如去外面練習一下棍法,說不定練一練就會想睡了。
主意既定,姜晨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越過前院走出宮殿,姜晨朝著祈安居中心走去,同時尋找著適合練習的地方。
不知晃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座圓形廣場,這廣場邊緣被砸了兩個窟窿,地上有少量的碎石,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依舊平整,看上去是最合適的地方。
『就這裡吧!』
夜晚的冷風吹得姜晨微微發抖,但他知道只要動起來就不會感到寒冷。他試著回想霜的攻擊招式,並且憑空進行回擊,心中對自己的回擊做出批評。
不行!太慢了,這樣會被打中的。
這個動作太大了!會來不急抵擋下一招。
白癡!我怎麼練了這麼久還是這麼笨拙,姜晨你真是個廢物!
只要有任何一個動作讓自己不滿意,姜晨就會在心中狠狠罵自己一頓,試圖用這種方式激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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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晨自我訓練的同時,祈安居的女生房間裡,熟睡中的霜做了一個夢。
夢中,霜正在一個公園裡跟另外一個小女孩玩耍,她並不知道自己在玩什麼,只覺得很開心,口中不斷小香綾、小香綾的叫。
奇怪的是,雖然小女孩也很開心,但卻不斷重複著一句話:『我不是香綾。』
這讓霜感到奇怪,但也沒有特別在意,只是繼續開心地玩耍著。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著她們倆走了過來,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說道:『嘿,我的寶貝們!』
夢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霜下意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盯著窗外夜色,然而眼前看到的卻是剛剛作夢的畫面,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後,她躺回床上,轉頭看著身旁呼呼大睡的香綾,不禁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閉上眼睛,霜希望自己可以再回到剛剛的那場夢境裡頭,然而躺了大概十幾分鐘後,霜發現她竟然睡不著了。
同樣的想法浮上霜心頭,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吧!於是便跟姜晨一樣悄悄的溜出宮殿,在廢墟裡漫無目的的遊蕩。
好久沒有在夜色下行動了,以前都是為了任務,如今卻能只是隨心所欲地散步而已!
意外的,霜特別享受這段愜意的時光,腦中罕見的胡思亂想起來。
不知道宏姆的其他人最近過得如何呢?
真想讓他們知道,那姓姜的在這裡有所成長,不然他們應該很擔心才對。
如過以後回去,得跟婷蓉姐道歉才行。不過......一直待在這裡的話好像也不錯......
不知道走了多遠,霜忽然感覺到不遠處有些動靜,便好奇的往傳來動靜的方向轉頭望去。
那是一個劇烈晃動的影子。霜稍微靠近一點,才驚訝的發現竟然是汗流浹背的姜晨,正用他最快的速度舞動著手中的五型棍。
姜晨一邊舞動五型棍一邊在碎碎念著什麼。霜躲到一處礫石堆後方,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
『快!再快一點,你這樣不行的姜晨,你根本跟不上小霜的速度,在快一點!』
聽得姜晨這樣自言自語,霜頓感欣慰又好笑,便靜靜地看著姜晨練習。
這姓姜的……這麼勤奮的嗎?雖然傻頭傻腦,但還挺積極的。
說不定他其實比以前的我還要堅強?只是從來沒發現?
不對!那時的我年紀還小,他都已經成年了,心態如此也很合理吧?
霜自顧自的想著,卻見姜晨突然一個失手,五型棍沒抓穩飛了出去,落在離姜晨三步距離的地方。
哼!真是的!一定是太累才失誤,還不趕快回去睡覺!
霜正打算上前叫住姜晨,卻發現他唐突跪倒在地上,雙手憤怒的抓起四周的碎石瘋狂亂扔,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雙手被割出一條條傷口。
扔了一陣後,姜晨往地上一躺,雙手摀住自己的臉。
霜嚇了一跳,心想姜晨是不是練到走火入魔了?立刻從礫石堆後走出來,對他喊道:『喂!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要是明天沒精神,小心我宰了你!』
姜晨驚跳坐起,尷尬地問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要你管?倒是你,你是不是最近都這樣?熬夜練習?你以為這樣會變強嗎?這樣只會讓身體更加疲憊而以!』
『不是......我是第一次......因為一直都睡不好......』姜晨小聲地答道。
『嘖!好啦!別廢話了,趕快去睡啦!明天還要訓練呢!』霜走到姜晨身邊,伸出手來想把姜晨拉起。
姜晨看了看霜的手,嘆了口氣低下頭,有氣無力道:『算了吧!再怎麼訓練我也還是個廢物而已,我這輩子都不會變強的。』
『什麼?』這句話讓霜愣住了。
姜晨無所謂的聳聳肩:『你們不會懂的,對吧?作為一個弱小的人,我膽小無能,什麼都做不好,就像是你口中的廢物、垃圾一樣,像你們這樣有天賦的人,有能力的人,不會理解一個笨蛋為什麼會犯錯,不會懂明明一件普通的事情卻一直做不好,』姜晨越說越激動,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我也想變強啊!我也想變的更厲害呀,我也想當個厲害的修羅,你以為我看著身邊不論比我大還是比我小的人都比我厲害,我會不自卑嗎?我也想像個男人一樣頂天立地,但是我就是做不到,我就是廢物、垃圾你知道嗎?你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姜晨說到最後,眼淚不爭氣的從臉頰滑落,他認為,這樣的表現肯定會被霜再次罵個臭頭,但他已經不管那麼多了,只想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徹底發洩出來。
霜楞楞的望著坐在地上哭泣的姜晨,這一番話深深刺進了她的心裡。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無能為力的感覺呢?
霜想起自己曾被人類綁在冰冷的鐵椅上,眼睜睜望香綾被人類欺負,當時的心情她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霜垂下了一直舉在姜晨面前那隻的手,猶豫了一會兒,在姜晨的身旁坐了下來。
等到姜晨慢慢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淚,這才發現霜坐在自己旁邊,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往旁邊挪動。
霜見姜晨比較冷靜了,便輕聲喚道:『吶!好一點了嗎?』
姜晨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呆呆的望著。
『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吧,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霜把自己十歲的時候是如何被人類混混抓走,又是如何被欺負的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姜晨。
姜晨靜靜地聽著霜的故事,從她的故事中,他得知了霜對當時自己的無能為力非常生氣,也感受到霜對被牽連的香綾十分愧疚。
說完後,霜沈默了一會兒,接著又開口道:『我也曾經無能為力過,那時的事情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我必須保護自己,也要保護香綾,我不想讓她再次陷入到危險之中,所以我必須學會反擊。而你也是,人類不會因為你很溫和......我是說,因為你很懦弱所以放過你,我不希望……呃……你也曾經被人類抓走過不是嗎?也因此受過苦吧?你應該不會想在經歷一次吧?所以我想讓你……你必須自己變的更強大才行。』
姜晨花了一段時間消化霜所講的故事,而後才用哽咽的聲音說道:『你……你也曾有過這種……這種事情呀!你們不會……有陰影嗎?』
『廢話!當然有呀,所以我才說我想學會反擊啊!這樣才不用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而且……香綾她……』霜仰頭想了會兒:『經過那件事後,香綾還是很開朗,就好像不想讓我擔心一樣……所以!既然香綾這麼堅強,作為姊姊也要更努力才行。』
說到香綾,霜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微笑,姜晨看見霜的笑容,胸口頓時一陣怦然,立刻低下頭盯著地上的石頭。
霜發覺了姜晨的異常,盯著他問道:『你怎麼了?』
『沒有!沒事!』
霜又盯著姜晨一會兒,隨後嘆了口氣:『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就是……其實我罵你的……那些話,都只是說說的而已,我一直都明白,你有在進步,所以我一直都在加強訓練的強度,但你還是太弱了,我怕你因為有所進步就自滿,所以才一直……很嚴厲的對待你,你……你能……就是不要那麼……沒自信吧!』霜越說越小聲,還不停的撥弄頭髮,顯得有些緊張。
但姜晨沒注意到這些,只是詫異問道:『我一直在進步嗎?』
『這可沒什麼好驕傲的!還有一堆苦等著你吃。不過,可能我的方式不太好,但……你就忍耐一點,好嗎?』
從霜的口中得知這驚人的事實,儘管他還有點不相信,但心中卻燃起一股熱情的火焰,用力點點頭:『好的!沒問題!』
隨後,他又想起了剛剛邊哭邊說出了喪志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極為丟臉,不好意思的低聲問道:『剛剛,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很丟臉?』
霜轉頭跟姜晨四目相交,有點好笑的說道:『沒錯,非常幼稚,就像一個小孩子在鬧脾氣一樣,不過……我可以理解,而且這讓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就這樣吧!』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其他人?』
『行呀!』霜無所謂的擺擺手:『這種事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
『摁!呃......謝......謝謝你!』
『哼,謝什麼鬼……』又被道謝了,霜再度感到不自在,起身轉頭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不說我要回去了!』
『呃……』姜晨當下有股衝動,想把自己壓制住失控澈能的方法說出來,但他顯然還沒那麼勇敢,遲遲開不了口,最後只好搖搖頭:『沒……沒有!』
兩人回到了宮殿,霜先行一步走進女生房間,她看著熟睡中的葉佳萱跟李洛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又走了出來。
『喂!姓姜的!』霜叫住正要上樓的姜晨,走到他身邊,猛然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拉得貼近自己,『以後有什麼委屈就直接說,要是再讓我發現你什麼都不說,自己跑出去自暴自棄,我就宰了你!聽到沒?』
姜晨呆住了,只覺得自己離霜的臉龐好近好近,依稀還聞得到一股女孩子特有的幽香,心中一陣小鹿亂撞。
見姜晨沒有反應,霜皺起眉頭,遙了遙姜晨:『喂!我問你聽到沒?』
姜晨這才回過神,臉上掛起一抹尷尬的笑容,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說道:『聽到了!』
得到回應後,霜隨即放開手,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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