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堂襲擊趙氏飯店後的五個小時,雖已接近午夜時分,城市中的喧囂卻尚未完全平息,不過遠在西芒雙峰的祈安居,宮殿內的眾人幾乎都已沉沉睡去。
唯獨黎霜一人還清醒著。
稍早的晚餐時,李珞穎告知大家今天會是待在祈安居的最後一天,眾人其中香綾的反應最大,她似乎已經愛上了這裡的生活了,而王子凱則是不捨得離開葉佳萱。
要說黎霜其實跟香綾一樣,幾乎將住在這當作理所當然,心裡也有點小難過。
正因如此,她不想在最後一晚太早入睡,直到夜深,她偷偷溜下床,想到外頭去蹓躂一會兒。
在經過大廳時,她抬頭望向樓梯。
不知道那姓姜的睡了沒?
這個想法竄過腦海,她竟躡手躡腳地爬上了二樓,來到男生房間前。
探頭望去,透過月光,只見在靠近門口的床上,姜晨側身面外,胸口隨著均勻的呼吸平穩起伏,熟睡的臉龐也顯得特別安穩。
不知道睡著的姜晨有什麼魔力,黎霜情不自禁多看了兩眼,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古怪的行為,頓時紅了雙頰,好在沒人瞧見,趕緊快步下樓走出宮殿。
這次黎霜朝廣場的反方向走去,途中還差點踢斷王子凱重新綁上的防盜鈴,還好她及時發現。
離開防盜鈴的區域後,黎霜在一間貌似工廠的廢墟裡挑了一處沒有屋頂的角落,坐在一堆磚塊堆上望著宮殿的方向發呆。
此時她的心情有點低落,這可能是恢復記憶導致的,她想起了自己曾經擁有的幸福,最終卻不受控的失去了一切,不論如何消化都還是留下陰影。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對她來說,待在祈安居的回憶也十分美好,這段經歷必然可以回味一輩子。
這裡的一切明天都將化為烏有,離開這裡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跟這些人一起生活呢?
大氣的珞姐、善良的佳萱、好動的醜八怪、正經的崇燕、還有……
那個姓姜的膽小鬼!
不知道他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人呢?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是很努力,雖然還不夠就是了。如果他回到七星堂,不知道那些奇怪的聖者、首席們又要安排他去做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
至今還是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可以隨意左右別人的生活?
......算了,不論如何,至少還有香綾。
可惜她沒能參與我人生的開頭,但一定能一起走到終點。
想到這,黎霜抬起手,讓紋身現形,望著手背上那鳳家族的圖案。
還記的葉佳萱分析過,家族這種東西,是由兒時經歷養成,長大後還會鎖住個性。只是自己在失憶前後所經歷與生活的環境差異太大,所以才起了變化。
那時葉佳萱也說,光從一張照片完全恢復記憶也是奇蹟,或許是從如今的生活感受到些曾經的即視感,才會在看到照片的時候想起一切。
這麼說,一定是跟香綾的疼愛還有珞姐的關照有關係囉?
反正都有可能,但最沒關係的就是那個姓姜的小白癡了!哼!沒有錯!那傢伙一點用都沒有,我居然還會看著他睡覺的樣子?霜小姐呀霜小姐!清醒一點好嗎?
她歪著頭,心中雖然這麼想,臉上卻浮出羞澀的笑容。
黎霜完全淪陷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體內流動的澈能突然感應到遠處奇怪的動靜,以及一聲清脆的碎石聲響,她猛然回神,立刻站起身,將身體貼在工廠殘壁上全神貫注的感受著。
那動靜是從外頭來的!顯然不是自己人!
黎霜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只看到幾個人影正在緩緩的朝宮殿方向靠近,但由於夜色已深,瞧不清楚來者何人。
該不會又是七星堂的人來,要傳達什麼命令吧?
黎霜對七星堂的高層沒有什麼好感,當下便想繞到這些人的側邊,想暗中監視他們。
然而,等到黎霜稍微靠近那些人之後,她才發現,那群人帶頭的竟然是呂浩,而跟著呂浩的其他人,分別是羅騰、林雅、董俊以及謝玲,還有一個看不清楚面孔的高大黑影跟在最後面。
除了最後一個不確定是誰之外,其他人在黎霜還在紫羅會的時候都有見過,不過她與董俊、謝玲並不熟識,只知道董俊是一個綠紋身,油嘴滑舌感覺特別討厭!而謝玲則是一個使雙面斧的紅紋身。
我們在這裡的情報被紫羅會知道了?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還帶著羅騰!?羅騰不是七星堂的人嗎?
諸多疑問使得黎霜有些驚慌,先不論羅騰為什麼會跟著他們,呂浩選在深夜帶著這群人來此地,明顯就是要來找麻煩的,必須趕緊回去跟大家說才行。
就在霜要轉頭離開時,她見到董俊攀上一處較高的建築,指著宮殿道;『那兒!看起來還能住人的地方,我想他們應該都待在那裡。』
此時羅騰也開口道:『呂浩大哥,我想我們分頭行動如何?』
呂浩斜眼看向羅騰,眼神中很是不信任,『為何要分頭行動?你想耍什麼花樣嗎?』
『呂浩大哥,請聽我解釋。』羅騰答道:『我的目標是月,而根據張嵐所說,七星堂派了一些人去保護月,這代表他很有可能還不具備自己戰鬥的能力。不過我們畢竟也不清楚祈安居裡的情況,不知道我們會遇到怎樣的反抗,但既然他們有意要保護月,一定就不會讓月跟我們戰鬥,肯定會把他藏起來。我要說的是,你們可以從正面吸引著他們的注意,我躲在旁邊找機會混入他們的藏身處,找到落單的月,把他騙出來。』
『騙出來?』
『我相信他來到祈安居以後,對我的事情一定一無所知,就連張嵐都還能相信我了,姜晨一定也可以相信我,讓他跟著我走一定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過,我必須儘量不被其他人發現。』
呂浩盯著羅騰好一會兒,『想拿我們作誘餌,你小子還真大牌!』
羅騰笑道:『呂大哥,這叫作團隊合作!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能在天亮前將月帶去南林區的森林裡。』
呂浩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好吧!你最好不要給我出現任何差錯!』
『不會的!呂大哥。那這樣,我就先去附近繞繞,觀察一下周遭環境,暫時與各位別過了!』
羅騰說完,轉身走遠,呂浩一直盯著羅騰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大哥,你放心讓他單獨行動嗎?』董俊問道。
呂浩答道:『現在懷疑羅騰就是在懷疑老大的眼光,而且我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別浪費時間了。』
說完,呂浩便準備繼續往前走,身旁的董俊突然抬高音量說道:『大哥!任務固然重要,不過我想我們必須先解決一下竊聽者!』
董俊剛說完,忽然飛身竄入廢墟,朝著黎霜的藏身處急奔而來。
黎霜眼見自己的存在已然被發現,心中一陣驚駭,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陣金光繞過了她藏身的牆壁,只見董俊身形躍在半空中,旋腰甩出他那金色的拳頭,霜趕忙矮下身形,那金色的拳頭擦過了霜的頭頂,將身後的牆壁打穿了一個大洞。
霎那間砂石紛飛,本就殘破的建築頓時就要坍塌,躲過致命一擊的霜立刻向側邊打了一滾,隨後頭也不回的朝宮殿的方向跑去。
必需把這件事告訴大家!
然而,還沒跑多遠,黎霜就被一個彪形大漢給擋住了去路。
黎霜立刻矮下身形,雙手撐地借助奔跑的慣性向前方踢,呂浩見狀向後退開,卻不想黎霜盡全力延展身體,踢出的腳仍舊踏在呂浩胸口,隨即借力使力往反方向一蹬,瞬間轉換方向繼續逃跑。
然而紫羅會的成員已然形成包圍圈,黎霜化出虎頭與謝玲交過兩手,再度拉開時已經身處敵人中心。
『是你呀!小霜,好久不見。』
黎霜兩眼怒視眼前那位曾經是自己的師傅,如今卻是敵非友的男人。
董俊也跟了上來,兩眼瞇瞇的說道:『這可不是那兇巴巴的小白兔嗎?』
『你從甚麼時候發現她的?』呂浩對董俊問道。
『一開始我就察覺到了喔!羅騰還沒離開之前這小白兔的就已經躲在旁邊了!』董俊驕傲地答道。
呂浩皺了皺眉頭,不太開心的說道:『然後你等到現在才揭穿她?』
董俊聳聳肩:『沒什麼關係吧?反正她也跑不掉!』
呂浩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先走吧!這女孩交給我來處理。』
『哼!殺雞焉用宰牛刀?』董俊不屑的說道:『大哥!小白兔是我發現的,就讓我來宰了她,不會花多少時間的!』
『閉嘴!我說什麼你就去做什麼』呂浩嚴厲地說道。
呂浩跟董俊說話的期間,黎霜正觀察著四周,此時她身處街道中央,前後包圍著她的紫羅會成員都距離七八步遠,如果有辦法攀上旁邊廢棄的建築物,用靈巧的身手或許還有機會從屋頂上逃走,但那些建築有高有矮,錯落不齊,而高的建築......起碼有兩層樓呢!
這懼高真是要命!連這點高度都能讓黎霜膽怯。
呂浩很快便注意到黎霜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觀察著四周,隨即猜到了對方的心思,在他命令手下離開的同時,也隨時提防著對方突然跑走。
黎霜的內心掙扎了一段時間,重於下定決心,畢竟現在姜晨的安危更加重要,眼見除呂浩外的其他人準備要往祈安居移動。黎霜心理一橫,盯著那她逃跑路線中的第一個建築錨點,就在要跨出第一步的同時,自己的正後方突然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朝自己接近,背脊一陣發涼,立刻轉過身,高舉虎頭拳套置於胸前,擺出防禦的架式。
然而等到黎霜看清楚了面前高大身影的面孔,一陣恐懼感瞬間佔據內心,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那名巨人,全身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這名男子叫作鄭逵,身高極高,少說也有兩百多公分,身材消瘦、手臂細長,而他的面部顴骨突出、雙頰凹陷,整體外形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鄭逵並沒有理黎霜,就只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往前走,手上握著一把尖銳的刺劍,全身布滿淡紅色的紋身。
黎霜只在紫羅會時見過這個人一次,那時她才剛到紫羅會,個性還很調皮,有一次呂浩要她練習控制紋身時,她故意跑進了樓梯間躲了起來,讓呂浩找不到她,而後還跑到屬於客人住宿的樓層亂逛,在某一層樓偶然遇到了這個鄭逵,那時鄭逵從走廊的另一端迎面走過來,兩人只不過是擦肩而過,但當黎霜逐漸靠近時,她發現對方身上不知為何傳來了一種恐怖的氣息,兩人越靠越近,黎霜就越發覺得越害怕,雖然鄭逵只是表情木然地從身邊經過,卻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害得她在那段時間經常做惡夢。
後來她從呂浩口中得知,這個鄭逵好像有一些心理疾病,不過他有很強的澈能控制力,而且他的那把刺劍跟蔡匡逸的骨刃一樣都是明武器,因此在紫羅會裡是僅次於呂浩以及許奕的強力戰將。
等到鄭逵終於從身旁經過後,黎霜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她轉頭看像呂浩,語帶點顫抖地問道:『你……你們竟然還把那個人給帶來!你們是真的想要殺了姜晨嗎?』
呂浩沒有回答。黎霜見對方不開口,目光重新放回建築物上,心裡想到:這次紫羅會來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能在猶豫了!我必須盡快通知大家!
想到這,腳下便立即邁出步伐,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建築物。
然而,黎霜剛跑了兩步,呂浩便立即做出反應,早先一步擋在了她面前,黎霜驚訝之餘,呂浩的兩只骨刃就已經迎面劈來,她只好急停腳步,並直接往側邊撲倒,打了一個滾之後繼續往建築物前進。
呂浩似乎看透了她的行動,緊緊地跟在黎霜的身邊,並切不斷揮出骨刃阻饒著黎霜。
黎霜並不想跟對方交手,她努力閃避著攻擊,並試圖想要擺脫呂浩,經過一小段追逐戰之後,黎霜發現自己離宮殿越來越遠了。
這一下子黎霜可有些惱怒,她最終停下腳步,破口大罵:『呂浩!你這王八蛋!』
『真沒禮貌!』
『你是不是找死呀?』
還沒等黎霜罵完,呂浩便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兩只骨刃倏然揮出,此時此刻,呂浩身上的湛藍色紋身在黑夜中顯得極為耀眼,揮動骨刃的速度已然比剛剛追逐的時候更加迅速。
黎霜急忙後向退開,呂浩的骨刃從她的鼻尖前掠過,險些砍中面門。
見到對方竟如此主動攻擊自己,黎霜心中傲氣騰昇,心想既然你這麼想打,那就來吧!
她不在試圖逃跑,雙拳置於胸前擺出架勢,直面呂浩,呂浩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迎上前來與黎霜正面對決。
此時正巧一朵雲將明月遮住,只能見到廢墟中的街道上,兩道不同顏色的光芒正糾纏在一起,一道碧綠,一道湛藍,中間還伴隨著點點火花。
兩人皆是以快打快,呂浩雖說利用強大的藍紋身巨幅提升了自己的速度與強度,然而黎霜如今澈能的運用也今非昔比,能夠感應到呂浩大部分的行動,因此多次搶得先機,試著先行一步進攻呂浩的破綻,不過呂浩畢竟戰鬥經驗還是比黎霜豐富,幾次的突襲都還是被呂浩給擋了下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黎霜抓到一個空檔,旋起蠻腰使出自己招牌的龍捲風攻擊,踏著輕靈的步伐一點一點逼退對手,而這招呂浩未曾見過,一時間找不出應對方法,只能暫時屈於守勢,然而就像在鈺陵湖對戰柳永明時一樣,黎霜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要往哪躲,便使盡全力壓迫著對方,這一加壓竟讓呂浩亂了腳下步伐,黎霜察覺此事當下立刻踩住腳步,卯足全力反向扭腰送出一記鉤拳,順利擊中了呂浩的腹部。
呂浩頓時倒退了四五步,不禁咳了一聲,嘴巴裡噴出一絲鮮血。黎霜見此招湊效,邁開大步繼續追擊,呂浩見狀面色一沉,決定不再閃躲,雙手合併蓄立後同時向前斜砍,這一下又快又強,與黎霜的虎頭碰撞之後爆出大量星火,但這一下可是呂浩用兩隻手打一隻手,瞬間把黎霜打得重心偏移,腳步踉蹌之下只瞥見呂浩已經反手追砍,同樣在黎霜下腹留下一到長長的傷口。
直至此刻兩人停下交戰,雖說彼此都有擊中對方,然而黎霜可說是費勁全力才擊中對方,自己腹部又被砍傷,與對手相比之下顯得更加狼狽。
『沒想到我竟然需要對你全力以赴!』呂浩望著氣喘吁吁的黎霜喃喃說道:『你離開紫羅會後進步不少,究竟事我不會教呢?還是趙清榮把你保護的太好了?』
『跟───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我是為了───為了香陵才變強的!』
儘管自己胸口的劇烈起伏讓自己話都說不清楚,但黎霜還是不願服輸,就連鬥嘴也是。
呂浩眼神中流過一絲憂傷,但那也只是一閃即逝,『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我不會在給你機會了!』
語畢,呂浩再度展開攻勢,揮舞起手臂將兩只骨刃化作波濤洶湧的海浪襲向黎霜,而且揮舞的速度好像比剛剛要更快了些,但黎霜也不甘示弱,掄起虎頭與之抗衡。
我已經能夠找到擊中他的方法了,只要出拳再更快一點,一定可以打敗他的。
黎霜心中激勵自己,然而她突然發現,自己雖用綠紋身感應呂浩的攻勢,但此時反應的動作卻完全跟不上。
他的澈能已經提升到無敵的境界了嗎?這樣又快又強力的進攻......我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就像是......就像是以前那不成熟的自己遇到黃致時一模一樣!
黎霜感覺這時的呂浩就像是拿著一面鑲有鋒利刀刃的盾牌在跟自己戰鬥般,既沒有反擊機會又快要檔不住對方的進攻。
心裡的驚慌同時影響力了身體的動作,一個不注意呂浩的骨刃便穿過黎霜的手臂,刺傷了右肩,她立刻向後急退,並努力讓自己專注於雙方的戰鬥,但是在這壓倒性的戰力面前黎霜已經完全不是對手,兩人又交手幾個回合後,霜的身上便已是傷痕累累,體力也逐漸被消耗殆盡。
又是一記大腳將黎霜踹倒在地,她顫抖著身體想要起身,卻又無力的倒回了地上。
她的腹部、背部、兩條纖細的手臂上都佈滿了骨刃砍出來的傷痕,只能有氣無力的看向呂浩,後者只是慢慢的走了過來,彎腰俯視倒在地上的黎霜。
『讓我為你上最後一課。』呂浩低聲說道:『在澈能強度與體術、經驗等各方面都接近相等的情況下,紋身其實存在著相剋關係,綠剋藍、藍剋紅、紅剋綠,先說藍紋身,面對中規中矩的紅紋身,只要撐住一開始最薄弱的時刻,當澈能積累起來,便可以輕易戰勝對手,但在面對敏捷且可以迅速擊倒對手的綠紋身便顯得吃力,然而綠紋身在對抗四平八穩的紅紋身時卻占不到什麼便宜。當然這是在條件相等的情況下,如果你所有條件都比對方差,又沒有在藍紋身的澈能提升之前幹掉對方,你就只剩挨打的份!』
『事到如今如今還要說教,』黎霜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哪有一個師傅會像你這樣死命追殺自己的徒弟?』
呂浩嘆了一口氣,緩緩將骨刃尖端抵在黎霜脖子上。
天空中,那遮住月亮的雲朵漸漸移開,黎霜看都不看呂浩一眼,只是望向那輪明月,心裡有些後悔。
原來今天不只是待在祈安居的最後一天,還是人生的最後一天吶!
早知道就應該想辦法繼續逃跑,幹嘛跟這傢伙拼命呢?
香綾到現在都還有沒找回自己的記憶,我就要這樣離開她嗎?失去親人的痛苦我也清楚,好難想像香綾要怎麼面對這一切。
想到這,黎霜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這滴眼淚倒映著月光閃進呂浩的視線裡,呂浩當即愣住了,本該刺下的骨刃卻一直舉著,遲遲無法移動。
呂浩緊咬著牙關,拳頭握到手臂上的青筋爆露,整個人像塊石頭一樣定在原地,良久後,他才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放下骨刃,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
此刻他總算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親手殺了自己的徒弟。
呂浩默默收起骨刃,用寬大的手掌在臉上抹了一把,轉身便要離開。
這時,一陣刺耳的鈴聲響徹了整個祈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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