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sche剛做完一組訓練,汗涔涔的,就被拉到泳池。他被保鏢們慫恿去跟那些「老人」比賽水下摔角。幾個老資格的保鏢挑眉閒坐一邊,他們派出了Ken。Ken也是跟在Kinn身邊的一個安靜的人,但上次Porsche酒醉誤事之後他的拳頭最狠。在Porsche心裡面,相比起不停表忠心的Big,Ken是比較不蠢的人。
「3、2、1!」
繫好腳上的絲帶,Porsche跟Ken同時跳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保持平衡,Ken就抓過來,他不退反進,抱住Ken,膝蓋猛地往上踢,但水的阻力太大,失敗。
Ken抓住了他的腳,往上一拔,使得人整個翻了個頭,Porsche整個人被迫下沉,頭頂到泳池底部,Ken雙腳箍著他的胸腔,讓他動彈不得,Porsche感覺到自己腳上的黃色絲帶被撕開,他咬緊了牙,開始反攻,他岔開腿往後夾Ken的脖頸,逼得Ken鬆了挾制,然後把人整個往前一帶,藉著這個力,兩人上下頓時顛倒過來。
Porsche扭身過去解Ken腳上的紅色絲帶,腳上稍微洩了力,就被Ken抓住機會,一頂,Porsche痛得縮回了腳,兩人分開來。
黃色的絲帶飄在正中央。
兩人猛得一擺腳蹼,往中間竄去。
Ken抓住了黃絲帶,Porsche抓住他的腰,往下一帶,用雙腿壓制住Ken的上身和左腿,把著右腿扯開了紅色絲帶。
腰力一使勁,Ken滑溜的翻出了箝制,但紅色絲帶也被Porsche拿到手了。
他們飛快地往上游,卻被另一個人往下扯。
首先冒出頭的是Ken,還沒等大家歡呼,他又被扯了下去。
這輪新局比的是誰先把手上的絲帶舉出水面,兩人恨不得把對方壓制在泳池底,跩著手腕拉扯了好幾回,終於讓Porsche逮到機會,從背後擒住Ken的雙手,以他為踏板,蹬上了水面。
舉著絲帶,破水而出的瞬間,便聽到Pete等保鏢的歡呼鼓譟聲,Porsche得意地笑了。
自從Porsche把那股看誰都不順眼的傲氣稍微收斂一點,專心投入訓練之後,很快就以他的個人魅力與節節攀升的戰績引來同事的佩服。但那些佩服又怎麼樣,他訓練得再好,也沒有實現的價值,想到Kinn就這樣把他扔給Tankhun這個家裡著名的瘋子,Porsche就火上心頭。
那天他正為Macau的事情跟Kinn道謝,Kinn高興地損他幾句,穿著綠底大花紅袍的Tankhun就踢開了門,大搖大擺走到面前,傲慢地問:「Macau的頭是你打破的?」
Porsche不明究裡地點點頭。
正當他想要解釋事情發生經過時,Tankhun大聲地肯定他,「很好,我很喜歡!」
他之前才因為那兩條魚,伊莉莎白、賽巴斯蒂安(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兩個名字!),讓這位少爺大為光火,強迫他穿上美人魚的衣服,折磨他好幾天,Porsche還以為這次又要出什麼妖蛾子,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話。Porsche驚訝地眨了眨眼。
接著Tankhun就貶損了一邊訕笑的Pete一頓,說他都不願意在分家的車前面放釘子,要用Pete跟Kinn換Porsche過來。「我Tankhun不會虧待他的!」
「既然你要,你就拿走吧。」Kinn對著Porsche瞪大的眼睛,一口應允了Tankhun。
這傢伙竟敢就這樣把他丟給別人,好!等他變成了最強的人,看Kinn可憐巴巴地來求他回去!
因此只要不是值勤的時間,他便瘋狂地鍛鍊自己,也帶起了一股比較的風氣,新老保鏢的摩擦也越來越劇烈,像這樣的比賽有好幾場,不論是跑酷、射擊、對打,Porsche都展現了自己強悍的適應與學習能力,一步步往上爬。除了Big依舊憤恨不平,樂於表現自己的輕視外,其他老保鏢都漸漸欣賞起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連家主身邊的元老保鏢Chan都表示了肯定。
可是離開訓練場,自己這把被磨利的鋒刀卻只能包裹在棉花糖裡。
被Tankhun帶走以後,他每天就是一看再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要不就是陪Tankhun玩那些同樣無聊的把戲,忍耐他各種莫名其妙的要求。Porsche起初還覺得有點趣味,但很快就感到厭煩,不過Tankhun對他來說就像是難纏無禮的幼稚客人,在酒吧裡久經訓練的他自然有妙招。於是他哄著原本不願意出門的Tankhun少爺到外面玉姐的酒吧玩上一圈之後,活動空間便大幅增加了。
即使家族大樓的佔地廣大,許多地方不曾涉足,可是每天被限制出入,讓向來熱愛自由的Porsche難以忍受。坐在Tankhun的跑車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天窗,呼吸一下曼谷新鮮的空氣。雖然下一秒坐在後座的Tankhun立刻大叫臭死了,只能關起來,但Porsche也滿足了。回到熟悉的酒吧街,他覺得無比舒適,路上勾肩搭背的男女、大聲笑鬧的噪音、酒氣混著溝渠的臭味......一切都讓他感覺像是回到了家,回到了自己的王國。
「這麼久不見,」玉姐驚訝地迎接了他,點了碎鑽指甲的手親暱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客人想死你囉~!」
Tankhun本來就對環境挑三揀四的,看到這一幕就更不爽了,直想走,被保鏢們拉著坐下,嘴上還滔滔不絕的說些瞧不起酒吧的話,玉姐原本就要豎起來的眉毛很快在Porsche比出錢手勢之後變得溫和友善。他倆再次合作無間,讓貴客感到滿意。
趁著他們喝酒嬉鬧,Porsche拉玉姐到一邊問起近況。得知Porchay偶爾會到玉姐酒吧來聊天,Porsche雖然覺得這個小孩不太乖,但只能請玉姐幫忙照看著。
玉姐一聽,豪邁的拍了拍自己雄壯威武的大奶,「你放心,姐會幫你看的,那麼可愛的小孩。」她擔憂的看向他,嘴上還是用那種戲謔的語氣,「倒是你,不要死在那裏了喲,姐不會為你哀悼的。」
Porsche看著吧檯邊跳著舞的Tankhun,其他保鏢在起鬨,他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迷離。「知道了,我才不會死呢。」他說著把酒飲盡,袖子一擼,也跟著下去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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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Porsche跟著另外兩個保鏢一起簇擁著酒醉的Tankhun回家,就看到穿著睡袍的Kinn走出來。他看著還在喃喃唱著歌,很明顯神智不清的哥哥,驚疑不定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蠢得不得了(來自Porsche的評價)的大個保鏢Pol立馬站直了,回道:「Kinn少爺,我們去酒吧,我們少爺不小心喝醉了。」
「唔,看得出來,誰提議去酒吧的?」
兩個傻保鏢同時自以為小心翼翼地看向了Porsche,Porsche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我想也是。」這時Tankhun突然高聲唱起歌來,Kinn嘆了口氣。他掃過Porsche,多情的桃花眼也充滿醉意,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點紅暈。「我哥能跟你出門?」
帶著挑釁的意味,Porsche隨意回答:「是啊,厲害嗎?」
Kinn不想跟酒鬼爭,丟下一句「你跟我來。」就往電梯走。
旁邊的保鏢見事不妙,紛紛唱衰:「你完了,Porsche。」
行,我又完了。
他聳聳肩,跟著Kinn來到十樓。家族大樓樓高十幾層,除了辦公室、會議廳、保鏢訓練待命區域,還有家族成員的房間,只有所屬的保鏢才知道準確的樓層與通行密碼。
「你找我幹嘛?」他不耐煩地問,瘋了一個晚上,他也累了。
Kinn也說不清楚自己什麼心思。他剛跟自己的床伴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正是滿足的時候,可是看到Porsche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便覺得自己的快樂打了折扣,於是就幼稚地把他叫上來。
「你送我朋友回去。」他命令道,「Pete回去了,我不好麻煩他。」
一聽這語氣,Porsche揚起一邊的眉毛。
「所以就好麻煩我是嗎?」
「你最閒啊。」
「誰說的?」Porsche一本正經地說,「我的新老闆比舊老闆可有更多有趣的事情讓我去忙。」
「例如?」Kinn忍不住回他,他哥的德性他可是清楚得很,沒幾個成年男人能受得了扮家家酒的無聊勁。
「看電視啦、參加派對啦。」Porsche倔強地數出在Tankhun身邊的樂趣,說得頗為心虛。
Kinn正想回嘴,一個長相清麗的男人就走出房間,纖白的脖子上有些細碎的吻痕。
「不好意思,我好了。」男人說,聲音軟綿綿的。
Kinn轉向他,聲音也變得柔軟,「我讓Porsche送你回家。」
那個男人牽起嘴角,眼神直勾勾地盯著Kinn,「好,那我先走了。」
「再會。」Kinn充滿溫情地說,然後眼睛順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瞥見Porsche,不由自主地黑了臉。
Porsche沒注意到他們黏答答的樣子,只是特別想睡,倚在牆邊打起了呵欠。
-*-
Porchay疲倦地回到家。
他現在每天都在外面待到很晚,或者到朋友家去住。但是朋友家也不能叨擾太久,於是每當他覺得房子空曠得嚇人的時候,就會像遊牧民族一樣,在各個朋友家遷徙,倦了才回來。
三天不見的房子安靜地佇立在月光下,窗戶黑洞洞的,像是一台沒有生命的機器,冰冷地令人害怕。Porchay插進鑰匙,說毫無期待是不可能的,他多想一開門就看到哥哥沒正形地躺在沙發上,聽到他回來的聲音就舉起一隻手揮一揮,甚至躲在車庫裡,對著重機念念有詞。
門開了,一股悶了幾天的氣味撲過來。他打開燈,驅散一室的黑暗。躺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慢慢地嘆了一口氣。Porchay很想念這個家,他眷戀地搆下他與哥哥的合照,那還是叔叔拍的,就在陽台,Yok姐那時同意讓哥哥作為正式的調酒師在她那裏工作,穩定的薪水與不菲的小費令兄弟倆高興了好久。哥哥在背後摟著自己,兩個人都笑得好快樂。
Porchay淺淺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像八十歲的老人——振作一點,高中生!哥哥又不是死了。他想起背包裡的東西,急忙坐起來,從筆記本裡拿出保存良好的信。
今天回來前,他又去了一趟玉姐的酒吧,結果收到了一封Porsche托玉姐轉交的信,信上寫著:
Chay,
最近過得好嗎?
你哥我在這邊過得風生水起,很快就獲得了老闆的賞識,每天都很自在地過日子,只是可惜沒有能抱一抱我們可愛的Chay。
最近因為老闆的關係,我跟玉姐又取得了聯繫,所以我請她幫忙轉交信件,假如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也可以寫在信件裡。不過我也想問問這位未滿十八歲的小朋友,你為什麼這麼常來酒吧?這麼亂的地方可不適合我們未來的大歌手呢。
總之,哥會好好的,Chay也要好好的。
Porsche
Porchay收到信的當下就已經看過一遍了,公車上又忍不住拿出來看一遍,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三遍了,哥哥醜醜的字和親暱的口吻讓他感覺實在親切,又想哭,又想笑。
噢,不行。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要振作起來。
這封信就像是錨一樣,把自己害怕的心給穩住了,他覺得在這個什麼都變了的生活中,好像有些東西還是一如往常的可以信賴,令人安慰。
正在他打算把哥哥的信件跟著上一封告別的信一併收好時,瞬間覺得有些異樣。這幾天他都有類似的感覺,彷彿有人在盯著他看,可是不應該啊,他們家是在郊區,周圍沒有甚麼鄰居,僅有的幾個鄰居也關係不錯,沒有那種愛窺探別人隱私的傢伙住進來,可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就好像黑暗中有一顆帶著血絲的眼珠子定定的觀察他。
我有什麼被觀察的價值?又不是明星或是大美女,Porchay這麼鼓舞自己兩天之後,就害怕地躲去了朋友家。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
胃部翻攪,好像恐懼正順著食道爬上來,深吸了一口氣,Porchay大力關上為通風而大開的窗戶,並拉上窗簾,然後點開音樂軟體,讓Bobby McFerrin〈Don’t Worry, Be Happy〉大聲唱,一路唱進自己在一樓半的舒適臥房。把自己扔到床上,Porchay蜷縮起來,外面的聲音很正常,安靜的夜晚裡沒有人聲,大家都好像已經入睡,只有自然還醒著,蟾蜍時不時的嘓嘓鳴叫、壁虎嘖嘖聲,穿插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聲,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很寂寞。
歌也停了,他翻起身,想了想,還是放起Wik的歌,這陣子他最喜歡重複播放的是Wik去年發的〈คิดถึงเธอแทบจะตายแล้ว〉,聽到第一句「เธออยู่ที่ไหนสบายดีหรือเปล่า」(你在哪裡?你還好嗎?)時,難受的感覺總鎖住自己的喉嚨。奇怪的是,Porchay向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可是他真的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在家,雖然大門鎖了,窗戶關了,但是看著這扇薄薄的木門,似乎怎麼也阻擋不了外頭的黑暗悄悄爬進來。有時候他會大發腦洞,想要是現在喪屍圍城,攻佔曼谷,自己能活多久,他就像屢戰屢敗的守城將士,一步一步退回自己的老窩,等不到援軍,只拿著不趁手的武器,害怕哪天被人整鍋端掉。
「อยากมีวันที่สดใสเหมือนที่เคยอยู่ด้วยกัน」(想像我們曾經那樣一起度過明亮的日子)
Porchay在桌前坐下,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支著頭凝視牆上Wik的照片,一張張的框著那張俊美的容顏,或冷酷,或溫柔的看向觀看他的人。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憂愁,只是沒想到他也經歷過很多坎坷的路,Porchay想著之前Wik的演講。如果把照片做成護身符,勇氣能疊加就好了。他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桌邊燙平懸掛起來的校服,心口處有Wik的親筆簽名,Porchay情不自禁笑起來。
Wik的臉真的很有衝擊力,尤其是近看的時候,簡直好看的不像真人。睫毛濃密的鑲在眼瞼,垂眼時像是美麗的雕像,抬眼時墨玉般的眼珠明亮的看著自己,簡直就像葛拉蒂亞來到人間那個瞬間,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說話的嗓音也很好聽,很有磁性,Porchay不住回想起劇院裡絲絨的布幕。身上好像有灑香水,味道非常迷人,甜甜的,帶著酒味,像是聖誕節裡的肉桂蘋果酒,卻讓人想靠得更近一點。
夠了,別發花癡了!Porchay揉了揉自己都快笑僵的嘴,他知道不制止自己是不行的,要不然腦袋裡會一遍又一遍重播那天的畫面。
抓過吉他,手握住琴頸,想從基礎的和絃開始練習,但是……右手一滑,吉他柔和的嘆了一口氣,真想再看到他啊。
「และหวังว่าสักวันฝันคงจะเป็นจริง」(希望有一天夢能夠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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