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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菲,關於下午的事……」
「我知道。」菲莉絲搖了搖頭,說:「我知道森夏姊姊沒有對我做什麼,我才不會聽一個外人對森夏姊姊的付出說三道四的,我們是家人啊,不是嗎?」
「小菲……」森夏沮喪地說。
望著森夏頹喪的模樣,菲莉絲也只能悻悻地一笑。
「但……我這樣真的很奇怪嗎?一定有某些地方很奇怪吧?其實我也是知道的,不然怎麼會……」
「怎麼會啊!小菲最可愛了!小菲最棒了!小菲是最棒的!」
森夏伸手捏了捏菲莉絲的臉頰,將她因沮喪而下垂的嘴角硬是提了起來。
「小菲一點都不奇怪,知道嗎?如果小菲的長相是這樣的話,代表生下小菲的爸爸媽媽也是一樣的啊!那麼小菲的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也會一樣!小菲的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也會一樣!有這──麼多人都一樣!所以小菲一點都不奇怪啦!拜託不要再苦著一張臉了,森夏的心都快要窒息了!哦,森夏感覺要死掉了!來!笑一個!拜託?」
「襖、襖啊!窩嗯凹噁──安惡噁以煙盎唉偶啊?」(好、好啦!我知道了──但是可以先放開我嗎?)
「那麼答應森夏,森夏放開手的時候,要看見小菲可愛的微笑!」
「襖──襖──」(好──好──)
「嘿嘿。」
森夏笑著鬆開了手,一溜煙地躲到了小茶几的後方,用雙手撐著下巴喜孜孜地盯著菲莉絲瞧。菲莉絲苦笑了兩聲,開始揉起了被捏得紅腫的臉頰,在森夏獵狐一般的注視下,用力擠出了微笑。
現在的兩人位在沙蟲之歌地下城部分的一間房間裡──其實就是布克先生的草藥舖樓下,而布克先生的草藥舖也正好在沙蟲之歌的正下方,只是她們走錯了通道,所以多繞了不少路的樣子,不然直接繞下來就是布克先生的店舖了。先前菲莉絲問到這件事的時候,森夏也只是笑嘻嘻地說自己也忘了,不過看上去不太像是那回事。
洛蘇比地下城在構造上就是一個迷宮一樣的地方,看似走得很遠,但其實就只是在原地打轉而已,就像是把一條線給揉成了球。菲莉絲不知道迷宮實際上是什麼樣子,但布克先生是這樣說的,好像是因為戰爭的緣故。
菲莉絲並不太瞭解布克先生隨後解說的那一長串黑市守則之類的東西,但總之她們還是回來了,而且有著柔軟安穩的床鋪,聽說這是上層空間的沙蟲之歌所沒有的特別待遇,是最高級的房間,甚至還有盥洗設備。
「雖然說是這樣,可是要森夏就這樣睡到早上好像也睡不太著呢?腦子裡頭亂哄哄的,滿滿的都是小矮子的聲音,嗚。」剛才被布克先生揪著臉頰,硬是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的森夏,忍不住鼓起了腮幫子抱怨道。
菲莉絲微笑道:「沒有關係,我都記下來了,晚點我會整理一下寫在冊子裡,忘記的話就儘管拿著看就好了。」
「嘻嘻,還是小菲靠得住,這樣森夏就能好好睡覺了!」
「什麼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呢,森夏姊姊,妳真的都記起來了嗎?唉,不能總是把麻煩的事情往後一丟就裝作沒看到,總還是有人要撿起來做的吧?有人挺身解決事情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了!像是那些證件辦理要用到的東西,還有森夏姊姊妳作為魔女的代表,要在交涉中幫忙的──等等!現在別鬧啊!別、別摸!正經一點!」
「呀哈!森夏聽不見!小菲得說大聲一點才行哦!放聲大叫吧!」
在一陣短暫的戲鬧後,菲莉絲才終於強硬地讓森夏把重要的事情都背誦了一遍,不單是要應付森夏那一雙不安分的手,還要抑制腦袋中一閃而過的暴力衝動……要是有什麼方法能直接記憶塞進別人的腦袋裡該有多好?
是有方法,只是菲莉絲不想讓森夏得了便宜而已。
菲莉絲疲憊地喘了口氣,主要是要讓森夏理解這些事情的重要性並不容易,身體與心靈上的疲憊交錯成某種更沉重的負擔。菲莉絲坐在柔軟的床墊上頭,沿肩解下了寬大的斗篷,小心地摺成了方塊狀後放在了床頭邊。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疲憊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紋路。
也不過才一天而已,菲莉絲就發覺她已經開始想念在芮恩森林柔軟的床鋪;森夏姊姊總是會偷塞一點散發出讓人放鬆香氣的草藥在枕頭裡面,而且每天不管累成了什麼樣子,忘了多少事情,森夏也都一定會記得把兩人的棉被給撢得膨鬆鬆的。
倒不是她對沙蟲之歌的房間不滿意,只是就算再怎麼舒服,身體也需要有時間去習慣,聽起來有點像是奢侈的抱怨,但這裡的床鋪太過柔軟,也太過舒適了。
「森夏姊姊。」
「什麼?」
菲莉絲對著把上半身攤在小茶几上,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森夏說:「要不要先去睡一下呢?明天得很早起來喔。」
「咦?」
「森夏姊姊……妳不會已經忘了吧?我剛才不是才說過一次?而且妳每天都賴床!」
「這、這個……怎──麼可能嘛!呃,哈哈哈!森夏當然記得啦!森夏記得!就是要那個嘛!」
森夏用大笑掩飾了自己的慌亂。她尷尬地笑了幾聲,便一溜煙地飛撲到了床上,抓起了棉被翻了一圈,把自己給滾進了棉被裡頭,從棉被裡面發出悶沉的聲音。
「嘿!要睡覺是吧?小菲晚安!」
「先把斗篷脫了吧?會弄髒人家的床鋪的。」菲莉絲說。
「有什麼關係啊?反正又不是森夏整理?」森夏從棉被中鑽了出來,露出了一顆腦袋。她噘著嘴盤腿坐了起來,用棉被把自己給纏得緊緊的,理直氣壯地抬著下巴說:「小菲就是太嚴格了!偶爾也應該試著對自己偷懶一下才對!」
「那至少也把靴子脫了吧……」
「唉唷,真是的。」
森夏像是條蟲一樣地裹著棉被,扭動著把屁股向前挪了一些,從棉被裡頭伸出了修長的雙腿,靈活地搓弄了一陣之後,才讓沾滿了灰的的鐵頭長靴從床邊沉重地落下,掉在了旅館的木質地板上。
「我記得布克先生說有熱水呢。」菲莉絲解開了黏呼呼的辮子,開始用手指簡單的梳理著。
「什麼?洗澡嗎?不用啦!」森夏沿肩解下了寬大的斗篷,但她並沒有像菲莉絲那樣整齊地把斗篷給疊好,而是胡亂地扔到了房間的一角,好像那團斗篷是再也不會被用到的垃圾一樣被棄置著。
「真的嗎?或許我們之後的旅行,會讓我們很想念熱水澡哦。」
「那小菲要和森夏一起洗嗎?好留下更難忘的回憶?」
「……不要。」
森夏笑嘻嘻地說:「熱水留給小菲就好,森夏只要這樣子就行了。嘿!」
頂著一頭蓬亂紅髮的森夏笑了笑,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只見一頭紅髮就像是柔順的絲綢那般地盪了開來,糾結的髮尾一下就恢復了柔順,散落在森夏纖細的肩頭上,一點也不像是悶了整天的頭髮那樣黏膩厚重。
森夏舒服地用手指梳理了一陣頭髮,然後伸手撥了撥耳後的地方,一對蓬鬆的獸耳忽然突兀地蹦了出來。
是一對狐狸的耳朵。
「包了一整天,耳朵都翻起來了,嗚哦……好不舒服……」森夏豎起的一對耳朵隨著她深長的嘆息垂了下來,不過抖了抖後,馬上又精神抖擻地直豎了起來,隨著周遭細小的聲音而轉動。
菲莉絲好奇地湊了過去,伸手戳了戳森夏耳朵裡的軟毛,問道:「這樣折著一整天,不會痛嗎?」
「當然會啊!」森夏鼓起了臉頰說:「尾巴也很痛呢!呼呼!」
菲莉絲對森夏投以了一個會心的微笑,便將梳理好的頭髮簡單地盤起。雖然說待會還要洗澡,但現在的她想要放鬆一會,菲莉絲自己的背包底翻出了一本書,翻到了折頁的地方就開始讀了起來。
森夏坐在另一張床上,她解開了大衣和襯衫的扣子,讓領口深遂的深溝中所淤積的汗氣都散溢了出來。森夏拎起了衣角,顧不了什麼女人的矜持,只是一陣猛搧;她解下了腰上的大圍裙,一條蓬軟的狐狸尾巴就藏在底下,跟著一些紅色的細毛一起被抖了出來。森夏憐愛地梳理著自己的尾巴,讓那條紅橘色的狐狸尾巴環繞著自己圍坐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圓圈。她一面嘀咕著,一面開始認真思考著菲莉絲先前提出洗澡的意見。
「只是……森夏姊姊……」
「嗯?」
菲莉絲放下了書。
「為什麼還要這樣躲躲藏藏的呢?我是說,我們都來到這種地方了啊?」
「什麼呀?小菲難道還不了解外頭有多麼危險嗎?」森夏睜大了眼睛說。
「可是……如果是外頭的話不是也有很多異族人嗎?至少在這裡是這樣,那麼森夏姊姊即使不包頭巾跟圍裙,看起來根本一點也都不顯眼啊。」
「嗯唔──」森夏輕側著頭歪了歪腦袋,用尾巴蓬鬆的尾端托住了臉頰,想了一會才說:「姑且先把小菲質疑森夏的外表是否能吸引人的這件事情放在一旁,可是耳朵跟尾巴的毛萬一髒了是很難整理的耶?灰塵都會藏在毛根裡,很難洗哦,而且毛都會和污垢黏成一塊,很容易被拔下來,小菲有洗過地毯嗎?就像那個一樣,洗完以後都會感覺尾巴的毛少得像是要禿了!不信小菲捏一搓尾巴上的毛,和小菲的頭髮比比看,那一個更容易拔下。」
「這樣嗎?」
菲莉絲本來想伸手去捉那在她眼前,像是蛇一樣扭動,囂張地挑弄自己一樣的尾巴頭。菲莉絲本來打算用力地抓住捏上一把,不過想了想後,菲莉絲還是打消了那個念頭。
「嘻嘻。」森夏笑了笑,收回了尾巴,「而且,小菲啊,小菲覺得森夏和外頭那些異族──或者說是類人族們有什麼不同呢?小菲今天看到了很多不同的類人族,就算是塞利妲犬狼那些愛裝模作樣的傢伙,也是有輕裝上陣的吧?」
不同?菲莉絲眨了眨眼睛,仔細地注視著森夏。
像是人類一樣的臉蛋上,有著一對幾乎和人類一樣的杏圓的瞳仁,一根根分明的髮絲垂落在臉側,柔順得像是一匹可以命名為日落的絲綢;從她耳後到頭頂側的地方,本來應該是耳朵的地方則是竄出了挺一對堅挺的狐狸耳朵,朝氣蓬勃的直挺著,就像是在和每一個注視著她的人打招呼。
森夏赤著腳丫轉了一圈,半紅半白,粗長蓬鬆的狐狸尾巴也隨著她優雅的身段而轉動。雖然只是個簡單的轉身,但森夏的手指劃過了空氣的弧度,腳掌踩踏的韻律,卻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像是人類的臉龐,像是人類的雙手,像是人類的雙腳,像是人類一樣平滑的皮膚,像是人類一樣地跳舞。
菲莉絲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想今天每一張見過的臉。
「有點……太像人類了?」
「嘻嘻。」
森夏什麼也沒說,只是從緩慢地轉身中停了下來,衝著菲莉絲微笑了一下,便像頭狐狸般一溜煙地鑽進了被窩裡頭。4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QG4fyu8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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