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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莉絲與歐克利並肩走著(儘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迴廊,好像一直在往下,又像是在原地兜圈子。時間感就像是隨著他們的腳步聲迷失在迴廊之間,只有時不時碰到菲莉絲肩膀的手肘,提醒著她要踏穩腳下的步伐。
菲莉絲抬頭看著歐克利面無表情的側臉,想要開口的話又吞回了肚裡。
「到了。」歐克利在她們今早才收拾完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側身推開了門,說:「我就在外頭,有事的話告訴我就好。」
「嗯……」
菲莉絲低頭應了一聲,便沮喪地垂著腦袋走了進去,畢竟知道外頭正在發生什麼,菲莉絲實在很難露出除了沮喪之外的表情。
菲莉絲的腳在木頭地板上拖出了沉重的聲音,歐克利就站在一旁。雖然任誰都能看出現在菲莉絲很需要被安慰,但出於對雇主的尊重,如果菲莉絲不開口,他也沒辦法去關心她。歐克利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菲莉絲走過了床邊來到了梳妝檯旁,一語不發地盯著鏡子裡頭的倒影。
她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呢?
歐克利嘆了口氣,回頭說:「那麼我就先──」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嗎?」
菲莉絲忽然開口,讓歐克利停下了腳步。歐克利望著菲莉絲的背影,菲莉絲則是盯著鏡子裡頭的倒影。
「為什麼……大家看起來好像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那些都是一條人命啊,不是嗎?」
菲莉絲轉過了頭來,雖然沒有流淚,但表情看起來卻像是胸口上被捅了一刀似的難看。
「我──並不是不能理解森夏姊姊的想法,又或者是布克先生、凱羅茲先生的想法,換作是我,也許也會猶豫該做出怎樣的選擇;但為什麼就連那些人也──我看到了,他們看著我的樣子,就好像我才是礙事的人一樣,但我們談論的不是他們的生命嗎?我只是想幫幫他們,難道連這也錯了嗎?」
歐克利抓了抓腦袋,說:「這個……我不曉得妳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們的目光,不過妳不是住在南八區嗎?」
「……怎麼了?」
「那就奇怪了?」歐克利認真地托起了下巴,說:「我還以為妳們那邊的人早就習慣這種事情了?」
「您是說──」
「貧困、飢餓──還有死亡。」
菲莉絲愣了愣,不禁難以為情地低下了頭。歐克利不需要怎麼想,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看來妳的森夏姊姊把妳保護得很好呢?」
歐克利冷冷地說,或該說他試圖冷淡,但話語中尖銳的一部分還是不免得戳的菲莉絲一陣抽痛。菲莉絲雖然覺得慚愧,但也不否認自己的無知,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歐克利伸手撓了撓那顆平頭腦袋,一副打不定主意的模樣。
「嗯……我沒有經歷過那種生活,所以我──嘛,說真的,我也不是不瞭解妳的心情,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妳的煩惱是多餘的。不用太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就只管做妳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了,也不用因為妳認同的事情而道歉──」
「你也認為我錯了,是嗎?歐克利先生?」
歐克利伸手刮了刮下巴的鬍渣,不過這次就不是為了要思考了。
歐克利不經意地別過頭去。他在門前遠遠地望著菲莉絲,反覆地打量著嘴裡正咀嚼著的字句的分量,生怕一不小心就沒控制好──儘管那都是他不帶惡意,習以為常的說話方式,但眼前的卻也不是一個在他的生活圈之中用正常方式成長的那種少女,不是嗎?他究竟該用什麼樣的秤陀去平衡自己話語的重量?
「我不會說妳是錯的──但他們也沒有錯,因為我們是按照不同方式成長的人,認同的東西也不盡相同。」歐克利緩緩地說:「就好像無盡群山的人們,會嫌日出之國的人們衣著放蕩無恥,日出之國的人們則是恥笑無盡群山的塞利妲人是一群從出生開始就老想著把自己悶死的厭世者;北方王國常常指責南方的共和國和科魔法協會踐踏人權價值的實驗與行為,而南方則是譏笑北方只是擁抱著過往輝煌歷史,日薄西山的老頭子──我要說的是,世界上本來就充滿著矛盾,沒有對或錯,只有立場不同,而妳的想法對於我們這種商團旅人來說就是一種矛盾的存在,好像會死而已,又不是真的會死,那為什麼不去冒險呢?就像是螞蟻,擺弄著短短的觸角,一步一步用生命來試探前方的路有什麼,可能是食蟻獸的大嘴,又或者是一塊可以吃上三兩天的餅乾屑。我們並不偉大,但即使這麼的卑微,也不希望有人對我們的生存方式說三道四的──即使是出於同情。」
菲莉絲低頭不語,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歐克利馬上就後悔了。
「呃,不、不過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就算是傭兵,也有人會對有人在意自己的這件事情感到感動──像我!我就覺得妳這樣善良的想法很好!雖然不切實際了點,但那是兩碼子事,不是嗎?哎呀!真是的,我很久沒這樣說教了,還不是對著自己的孩子說教,實在怪不好意思的。」
歐克利一派輕鬆地笑了笑,想改善一下凝重的氣氛,但菲莉絲依舊苦著一張臉,把頭深埋在斗篷的領子裡頭。
眼見情況沒什麼好轉,歐克利只能尷尬地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其實,說到底,那些人也知道妳說的事情是對的,他們也明白生命寶貴,只不過他們很早就做好了覺悟,才得以活到現在,所以他們才會不開心,或許更多的是不平衡吧?為什麼一個連覺悟也沒有的人,可以對他們這樣指指點點──咳咳,嗯,不過妳也別糾結下去了,他們主要不開心的原因,主要也只是怕少賺了幾塊錢而已,喝杯酒之後他們就什麼也忘了,男人是很蠢的生物,是吧?尤其是傭兵。」
菲莉絲沒有回答,只是低頭不語。歐克利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在學校裡舉手回答,卻答錯了的那些年輕學生們──他以前也有過那段時光。
很久,很久以前。
「自由的代價是很巨大的。」歐克利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被眷養著的話,自然是無憂無慮,但如果那天想要走向更遙遠的目標時,這些安逸反而會是阻礙的柵欄。我不是在批評,也不想插手魔女對妳的養育方式,但有時候冒險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有趣?即使會死掉嗎?」
歐克利搔了搔下巴,說:「呃……是啊?」
歐克利本來以為菲莉絲會露出責難的表情,就好像在說──生命是很珍貴的,怎麼可以這樣像玩物一樣,輕浮的去看待呢?但與他想的不同,意外地,菲莉絲卻笑了。
「謝謝您和我說了這麼多,歐克利先生。」菲莉絲抬起了頭來,含蓄地微笑道。
「不、不,也沒什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只是想告訴妳,妳並沒有做錯什麼,不要被那群凶神惡煞的傢伙們給嚇到了。像是妳的森夏姊姊,有時候那種有點不要臉的個性,反而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得很好吧?呃,不過這話別說給魔女聽就是了。」
菲莉絲笑了笑,點頭允諾。歐克利拍了拍胸口做出鬆了口氣的模樣,這才說道:「布克大概也快搞定那邊的事情了,我看我也不能留在這裡陪妳太久……」
「沒關係,我很習慣自己一個人。」
歐克利笑了笑,但心頭上卻是一揪──菲莉絲看起來只是單純地在陳述事實而已,他看得出來,這和禮貌的客氣之詞相去甚遠,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歐克利才不捨離去。
不過他早就過了會放任自己的愛心氾濫的年紀。歐克利調適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呼吸,這才改口問道:「還是妳要吃點什麼?參了一點小酒的菜能夠讓人舒緩心情,就算胡思亂想,也不會糾結得那麼痛苦了──不過魔女準妳喝酒嗎?雖然妳早就成年了吧?妳成年了?」
「我、我已經是大人了……不過大概還是不行吧。」
雖然這麼說,但歐克利的提議顯然對她還是很有吸引力。菲莉絲用指節輕碰著嘴唇,陷入了思考。
「森夏姊姊……如果她知道了,肯定又會大驚小怪地發起脾氣來,她總是還認為我還是一個孩子,就算我過了法定的年紀也一樣。我有看過一點共和國民法……」
「這樣啊?所以我看還是──」
「還是麻煩您了,歐克利先生。」
歐克利動也不動地眨了眨眼,菲莉絲則是堅定地回望著歐克利的視線。那份掙扎並沒有停留在他腦海裡太久,他已經活得夠久了,雖然菲莉絲算是某種特例,但這種年紀的小黃毛丫頭在想什麼,他的心裡可是一清二楚。
雖然這樣是不對的,但──
「那麼我去去就回。」歐克利微笑。
「謝謝您。」
歐克利也不再多言,他側身走出,將門輕輕帶上,踏著沉穩的腳步聲遠去。
菲莉絲望著被擦得發亮的黃銅門把,對著門把上歪扭的倒影眨了眨眼後才回過了頭,在散發著淡淡木頭香味的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她褪下了厚重的斗篷,將早上才費力紮起的辮子給解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被兜帽給壓得扁塌的金髮,仔細地看著它們在自己的手指間梭落旋開的模樣。
冒險──嗎?
菲莉絲用力地嚥了口口水。
-.-.-
歐克利並沒有走得太遠,而是慢慢地緩下了腳步,停在了一個介於酒館嘈雜的喧囂與休息室幽沉的寧靜之間的衝突點。他對自己殷勤的反應感到很驚訝,雖然他不是什麼會放著苦惱的少女自己緩慢陷入其中的壞人,但平心而論,平常的他也不會做到這麼多。
是魔女的出現讓他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還是菲莉絲這個小女孩讓他想起了──
「火花在上!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布克的聲音讓歐克利的意識回到了這個世界。在不知不覺中,歐克利已經走回了大廳;他看向了吧檯的方向,只見有兩對眼睛看著他,一對是長在飽經風霜的男人臉上,大如銅鈴的藍色眼睛,另一對則是靈動活躍,好像隨時在嘻笑細語著的少女的綠眼睛──不過那對眼睛現在非但沒有在笑,反而還訴說著她極度不滿的情緒。她在生氣,最難應付的那種。
歐克利走上前去。
「怎麼了?布克?」
布克聳了聳肩,用那對粗短的腿跳下了吧檯的椅子,往旁邊坐了一格,將原本在森夏面前的位置讓了開來,說:「喏!你自己去和這頑劣的傢伙解釋,為什麼我們不能『馬上』出發。」
歐克利先是回想了一遍剛才交代過凱羅茲隊長的事情,還有凱羅茲隊長的回報,將兩者匯集成一個強而有力的肯定結論,這才拉開了椅子坐了下去。
「森夏小姐?」
「哼,小矮子這傢伙只會騙人!來!大個子!儘管說出實話來!魔女來做大個子的靠山,小矮子只會說些遜斃了的謊,就連小菲也不吃這套!啊,森夏可不是在說小菲很笨哦。」
歐克利回頭看了布克一眼,但布克卻一點想要解釋的意思也沒有,只是轉過了頭去就開始低頭猛喝著悶酒。歐克利暗自苦笑在心中,卻也猜不出是什麼狀況,最後還是只好開口問道:
「請問發生了什麼嗎?」
「小矮子拿到好處就翻臉不認人!無恥!」
布克嗆了一口,說:「喂!妳未免也省略太多了吧?」
「噁心!無恥!下流!卑鄙!齷齪!陽痿!」
「誰叫妳亂說這些話了!我說的是過程!真是!我剛剛跟妳解釋了這麼多都白費了!」
「哼!難道不是嗎?」森夏鼓著臉頰,氣呼呼地說道:「是誰答應說可以馬上出發,然後這些大屁股傭兵卻還在這裡喝酒吃飯?哼哼,這也叫馬上的話,老婆婆的內褲都可以當作擦嘴用的餐巾了!小矮子一定是有這樣骯髒的習慣,所以才會用那髒兮兮的嘴說出如此無恥卻又膽大昭然的謊言!」
「妳這傢伙──算了!算了!我真的不管了!」布克額露青筋,用力撇過了頭去,對著就在他眼前的歐克利近乎咆哮般地大喊:「歐克利!你去給我解釋!我的智商可搭不上這種刁蠻的傢伙!」
「哼!小矮子本來就是蠢蛋啦!」
布克氣憤地走到了酒館的一角,重新找了個能看得見這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森夏則是遠遠地朝布克吐著舌頭。歐克利深吸了口氣,這才做足了準備回過了頭去,只見森夏早就一副摩拳擦掌,好像準備要審問誰的模樣看著自己,好似在他剛才回頭和布克眼神交會的瞬間,就打定了自己也會說謊一樣。
歐克利不禁一陣莞爾,大概森夏的「馬上」和他們武裝商團的「馬上」意思差了天差地遠吧?雖然知道接下來森夏會有什麼反應,但歐克利也只能硬著頭皮,如實說道:「我們已經在盡快了……」
「那就現在出發啊!」
「這……可能沒有辦法……」
「騙人!我就知道!」
「魔女啊……」歐克利扶了扶額頭,努力地讓自己在保持清醒的同時維持邏輯,「這樣說好了,如果外頭刮著風暴,把花莖都吹斷了,這時候應該要立刻跑出去,直接在風暴裡把花給直豎起來?維持養分的暢通?」
「咦?什麼啊?大個子連花都沒種過嗎?當然是要先做好加固動作和架設花棚,否則花還會再斷第二次的!大個子真笨!就這點腦袋還想要跟小矮子一起騙人?而且溫室培養才是最快最好的!為什麼明明知道外面會颳風還要到外頭去種重要的花草?種種馬鈴薯還差不多。」
「所以囉。」歐克利耐心地說著:「我們也需要時間來準備架起讓花不會再被吹倒的雨棚和支架,否則就像妳說的一樣,花兒只會一直不斷地重複斷裂直到死去而已──妳希望那些無辜的護衛武士,就這樣在可以避免的危險中喪命死去嗎?」
「為什麼?髒兮兮們死光了關森夏什麼事?」
歐克利笑了。
「可是菲莉絲小姐肯定不這樣認為吧?」
「呣。」
森夏那股甚囂塵上的氣焰頓時消退了些。她縮了縮肩膀,咬著手指絞盡腦汁。
森夏知道歐克利是對的,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無法接受地大叫了一聲,說:「哇!不管啦!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現在!現在!森夏再出兩倍的價錢!不!三倍!五倍!種子什麼的森夏最多了!要不要森夏乾脆把洛蘇比弄成一座綠油油的植物園?反正森夏也覺得那些黑曜石醜得要死。」
「就像我說的,這不只是錢的問題啊,魔女。」歐克利忍不住於心中嘆了口氣,「不過在我們開始談起究竟如何達成共識之前,倒不如妳來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緊急呢?魔女?」
森夏忽然緊張了起來──雖然她的模樣更像是在耍賴,但在歐克利看來,那就跟小孩子的祕密被發現時惱羞成怒沒什麼兩樣。
「這、這不關大個子的事!」
「是,我們無權過問。」
「那就別問啊!」
「但我想要解決問題。」
歐克利將雙手給交握了起來,將嘴唇輕放在拇指上頭,好像在說著悄悄話一樣地遮住了嘴唇。歐克利低聲說道:「或許這樣說太過自大,但我確實想解決問題,可很遺憾地,我沒有那個能力──除非我知道您究竟是在追趕著什麼,芮恩森林的魔女。」
森夏噘起了嘴,把腳縮到了椅子上頭,看起來就像是個在鬧彆扭的十七歲女孩,可是歐克利的直覺卻不是這樣告訴他的──她是魔女的孩子,不是嗎?將來要成為魔女的人。
「我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有些小祕密,更何況是魔女的女兒呢?」歐克利說:「我這條命是魔女給的,即使您不願意說,我也很樂意為了魔女而赴湯蹈火,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如果您只是叫我們毫無意義地置身於幾乎必死的境地,那麼也不能奢望每一個人都樂於接受才是,我相信您應該比菲莉絲小姐要懂得人情世故,我說的是嗎?」
「唔──」
聽完歐克利的請求後,森夏獨自陷入了沉默。她輕嚙著柔軟的唇,讓白色的門牙露了出來,一邊把腮幫子吹得鼓了起來,然後隨著呼吸鼓搗著嘴唇,就像是個躁動的小孩子,但歐克利一點也沒有不被尊重的感覺,只是靜靜地等著,可是除了從齒縫間發出的嘶嘶聲外,森夏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出口。
如果說到這份上,魔女還是堅持己見──
「真的不行?」
只見一直咬著嘴唇嘶吐的森夏忽然鬆口道。歐克利並沒有急著回答,隨著布克在商場打滾了數十年的她,只是用堅定不移的視線注視著森夏的眼睛。
身為一個商人,他真的很好奇魔女究竟想幹什麼──那可是芮恩森林的魔女啊!
「是。」
「呿,真小氣。」森夏拿起了酒杯,小嘗了一口,咂了咂嘴說:「那森夏就等一會吧,不過只有一會哦!準備好就要直接出發,一刻也不能等!」
森夏捧著酒杯,玩性大發地在吧檯椅上轉了一圈,然後就跳下了椅子,一頭鑽入了酒館大廳的人群之肩,大喇喇地四處去蹭酒和菜吃,一面哈哈大笑地和那些粗獷的傭兵們聊(並非出自他們意願)了起來。
坐在吧檯旁的歐克利穿過了人群,與遠方的布克交換了一個眼神,布克只瞅了歐克利一眼,便半闔著眼睛點了點頭,繼續品嘗他杯裡上好的啤酒。歐克利聳了聳肩,自己也招手點了一杯,然後走到了布克的身旁坐了下來。
果然沒那麼容易。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與杯裡的酒互相對望著的布克忽然說道,在場也沒有其他人,所以歐克利很自然地就認為布克是在和自己說話;但即使如此,歐克利還是等到了酒保將酒給遞了上來,看著搖晃的酒液不斷晃蕩直到恢復了平靜,拿起來緩緩地喝了一口,這才回應道:「很明顯嗎?」
「你剛才簡直急得像頭牛一樣,不是有了心事,就是你開始想跟我提離職的事情了。」
「我並不想離開布克商團。」歐克利舉杯又再喝了口酒。
「那麼你要說嗎?」
儘管歐克利柔和地將酒液給吞進了喉嚨,但他還是有種被嗆到的感覺。歐克利仔細地感受著冰涼中帶著點灼熱的酒精飲料通過喉嚨流入了他的胃裡,一絲絲地融入了他的體溫之中。
一股暖意竄上,歐克利順勢搖了搖頭。
布克聳了聳肩,回過了頭去盯著自己的杯子,兩個男人再度陷入了沉默。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rr2NTo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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