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村後,沿着叢林一路策馬血東走,一直走到黃昏,突然前方響起一輪叫喊聲及狂奔聲,藍傲與朱鈴兒即牽着追風隱伏林間,只見前方一群人在急奔,這些人個個頭戴紅巾,手拿各樣兵器,個個身負各式傷痕,倒像是一隊剛吃了敗仗的軍團,只見當中一人騎着馬,一手拿刀,另一手拿着一面大旗在不斷揮揚,口中大叫:「不要逃!不要逃!違者重罰!」只見旗布色白,上面寫着血紅大字「萬民之師」,但其餘人均沒命似的四處急奔,倒對那發號施令的人毫不理會。
藍傲見狀即悄聲跟朱鈴兒道:「這些人必定是南方民變部隊,想是剛吃了敗仗……」
看着士兵四處逃走,那發號施令的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大喊:「你們不要逃……我們還沒有敗呢!這樣……這樣我怎麼跟吳團長交代……你們不怕吳團長嗎?」
那施令人一時情急,即揮刀見人就砍,他一邊砍一邊喝道:「快停下來!違者即場格殺!」只見一時血光四濺。
藍傲看後不禁皺着眉道:「那施令者是個庸才,在敗軍前不懂鼓舞士氣也罷了,還斬殺士兵,照這樣下去,他必定給逃兵殺了……」
朱鈴兒說:「你又怎……」
話未說畢,當中數人給迫得急了,竟以刀砍斷了馬腳,那施令者也料不到他們有此一着,竟連人帶馬就地翻倒,到他欲翻身起來,已有數口利刀透胸而過,只見他雙眼凸出,大聲道:「你們……對得住吳團長……」一口話還沒有說完,頭已給另一人一刀斬下,那人還悻悻然道:「哼!若非吳亥那混蛋?我們也不會死了那麼多兄弟……」
另一人已拉着他道:「快走吧!給拿着就糟了!」
那人道:「我們快走吧!但可不能走向那邊,吳亥那混蛋極有可能往那邊走,好強徵男丁!你們知道那混蛋強徵民兵等同滅村,這樣的事我可不願再幹,我們往這邊,走吧!」
待眾人離去後,兩人才走出林間,朱鈴兒看着那躺在地上的施令者屍首,不禁說:「你這傢伙真有你的,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殺了這人?」
藍傲冷笑道:「這又有什麼難猜呢?那些士兵臨陣而逃,早已犯了軍法,他們老早沒有歸隊的意思,身為發令者,不知軍情還在以軍法相迫,他們不狗急跳牆才怪,照這樣看,老何說得無錯,這些民變部隊倒是一群烏合之眾,只是……這樣的質素,皇廷怎會……」
朱鈴兒見他陷入沉思,當下便道:「藍公子……你再不走,我們可要在林間露宿了。」
藍傲笑了笑道:「好,我們走吧!」正欲離去,突然心中想記起什麼,猛然拉住馬韁,追風立時長嘶而起,朱鈴兒坐在他後面給嚇得緊緊抱着藍傲,她怒道:「你瘋了嗎?」
那知藍傲二話不說,一拉韁轉頭就回頭走,一邊急道:「那民兵剛剛說吳亥大隊會走的方向,正正是盧山鎮呀!」朱鈴兒一聽,想起剛剛逃兵所說,不禁面色也白了起來。
二人騎着追風疾衝,心中也在擔心老何夫婦安危,只是誰也不願說起,到得盧山鎮鎮口已是夜幕高掛,但當中相距何止千里?恬靜的小村如今已毫不恬靜,大火照亮了黑夜,火光照得藍傲與朱鈴兒面上泛起紅光,看着整條村子只是在數個時辰間,已變成頹墻敗瓦,藍傲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看……看還有沒有生還者……」
朱鈴兒像失了芳寸,突然想起自己看見朱門滅門一幕,竟忍不住張開了口,她想大叫,但叫不出來,藍傲即伸手掩住了她的口道:「可能還有部隊在,不能張聲……哼……」藍傲說着突感手上一痛,原來朱鈴兒已一口咬在他手上,看見她淚流滿臉,藍傲手雖痛也不及心痛,看見血沿自己手背流下,藍傲發現自己的手竟也在抖着,他嘆了口氣道:「我們……快去看看有沒有生還者吧!」
在大火掩護下,兩人靜悄悄走進村中,只見遍地屍骸,大多是老弱婦孺,有的給一刀兩斷,有的給五馬分屍,有些婦女給人強姦至死,有些小童更給利刀釘在木屋牆上,殘忍至極,朱鈴兒走了沒幾步,已忍不住嘔吐大作,藍傲一張臉也是白如紙張,兩人沿着村路四處搜查,竟沒有發現一人生還,一路走到老何的屋子,兩人一時竟不敢進內,他們也不知自己害怕什麼,只是不願進內,突然屋子傳來一陣嘶心裂肺的慘號,兩人即急衝進內,朱鈴兒因為身有武功,所以先藍傲一步推門進內,但她旋即後悔,因為她看到的已不是人間的畫面,那是地獄的光境。
老何夫婦並不在屋內,一切如舊,但那張用餐的木桌現在卻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朝她只十四餘歲,她雙手雙腳分別給四名男子用手按着,另一名男子卻拿着一根木棍,在她雙腿之間前後移動,不論那女子如何相求,那五名男子卻只在大笑,五人突然見一俊美至極的男子現身門外也是一愕,那按着女子手腳的四名男子即大喝道:「怎麼還有漏網之魚?」「你是誰?」「快拿下他!」「快把他做了!」
朱鈴兒已急掠而出,她這刻出手極重,一出就是殺手,那五人只是尋常民兵,如何敵得了翻雲掌掌勁,只見朱鈴兒雙掌並出,一掌擊在一人胸間,立時聽見那人胸骨碎裂之聲,另一掌按在另一人額上,那人一雙眼竟給掌勁震了出來,另外三人見朱鈴兒如此神勇,那裡還敢相鬥?三人即沒命似的往門外走,另兩人身子剛轉,背心已同時着了一掌,掌勁震得他們肋骨盡碎,另一名拿着木棍的民兵一邊大叫:「饒命……」朱鈴兒已一掌朝他的臉門推出,這時藍傲大叫:「留活口……」但朱鈴兒已一掌印在那男子的臉門,她另一手已拿過那根木棍,竟運足了勁,自他的肛門自下而上直貫而上,那男子痛得屎尿齊潵,一時屋子臭氣沖天,朱鈴兒全身抖顫道:「你給我玩呀!玩呀!」
藍傲知她怒極,當下嘆了口氣走到那女子身側,解下身上披風披在她身上,只見那女子身上遍體鱗傷,稚氣的臉給打得青腫難分,早已給折磨得奄奄一息,藍傲見她下身不斷流血,知她命不久矣,不禁雙拳緊握說:「姑娘,已經無事了……」
這時朱鈴兒已回身到藍傲身邊,她看見那女子的情況,全身不禁抖顫起來,那女子勉強睜開了雙目,艱辛說:「哥哥……爹爹……媽媽呢?」
她一句話未說完,朱鈴兒已忍不住流下了淚,那女子道:「你……怎麼流淚了……難道爸媽他們……」
藍傲咬一咬唇強笑道:「沒事,小妹妹,他們沒事,他們已逃出去了!」
那女子道:「對呀……他們想是跟老何走了,我原先也是跟着他們到河邊走的……但我掉下了這……」只見她拼命拿起一支木釵,說:「這可是爹拼命攢錢買給我的……」藍傲想她必是因回頭找那落下的木釵才給民兵捉去,當下安慰她道:「妳的木釵在……」
那女子看着藍傲,淚在她那稚氣的臉龐上落下,她斷斷續續道:「大哥哥……我知你人好,你一定要救我爹娘呀!我好冷……好……痛……」
藍傲一把抓住她的手說:「沒事的,已沒有……」一句話未完,那女子經已斷了氣。
朱鈴兒在一旁看着,只感到莫名的憤怒,她忍不住往那五名民兵的屍身狂搥猛打,藍傲默然看着那女子的屍首,拿着那木釵呆了一會兒,咬着嘴唇說:「救人要緊,我們快到河邊!」話未說完已推門覓路而出,朱鈴兒呆了片刻,回頭看着那稚氣未脫的女子屍首,朱鈴兒心裡只感到無比傷感,淚還在淌下便立即展開輕功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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