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了酒館即死命急逃,顏彩衣知藍傲沒了武功,當下於他掖下扶着他,鐵正男卻是邊走邊解掉朱鈴兒穴道,朱鈴兒穴道一解即問:「追風呢?」
藍傲臉上抽搐了一下,然後道:「大伙安全要緊,快逃!」
四人一邊身子急掠,一邊感到奇怪,事實上,他們走進酒館前可是見到鎮上人來人往,現在卻是人影也找不到一個,直如死城。藍傲心想:「這可奇怪……」當下道:「唉!前方恐有埋伏。」
一話未畢,四人已見前方鎮門前有兩人站着,剛好擋着他們去路,鐵正男知那兩人當非善類,當下一咬牙,身子落在他們中間,雙拳左右分襲兩人,心想憑着他的拳勁,就算轟不下兩人,也必可令他們身子一讓,這樣就可讓其餘三人出得了鎮。
藍傲三人當然知他苦心,但那裡會讓他單獨犯險?當下三人頓着身子準備接應,也幸好他們夠義氣,否則鐵正男這條命就是沒有了。只見他雙拳一出,拳勁凌厲卻悄無聲色,那兩人一個「嘻嘻」一笑,一個「嗚嗚」一哭,只見他們各自向鐵正男拋出一物,竟絲毫不懼鐵正男的雙拳。
藍傲一見大駭,早已大叫:「快退!快救!」鐵正男素知藍傲眼光之準,當下半途硬生生收了拳勁急退,也由於收得過急,不免內力反挫,他於半空已一口吐出鮮血。另一邊廂,朱顏二人已急掠而出,一抓鐵正男衣領便往後拉,只見那兩人分別拋出的是一條幼幼的銀絲,那銀絲只差數寸便碰到了鐵正男,這時兩條絲互相纏着,突然爆出一聲響雷,兩絲互纏之處竟發生大爆炸,而且炸力極大。鐵正男心中暗暗咋舌:「若剛才以拳相碰,這一雙手恐怕沒有了。」
只聽那兩人一笑一哭道:「真可惜呀!」
藍傲苦笑道:「來的是唐門的唐俊和唐朗兄弟,他們是跟毒夫妻齊名的唐門高手,還有剛才就是唐門六種絕門暗器之一的『一線銀牽』。」
那兩人見藍傲說破了他們名號,不禁「咦」了一聲,左邊那人哭着道:「那兩個老不死說得一點也不錯,你這小子怎會這麼清楚我們唐門的絕藝?」
右邊那人笑着道:「不要跟他廢話,先拿下朱鈴兒要緊。」
四人這時才望清楚他們,只見他們年約四十,身材相若,一身青衣,頭髮向後束,都是粗眉大眼,生得也是俊俏,想來是一對孖生兄弟,只是不知怎麼樣,他們一人只是一臉哭喪,一人卻是滿面笑容,他們的說話跟神情卻是毫不協調,要說他們是故意裝神弄鬼,卻又演得太過真實,四人見他們陰裡怪氣,心中倒有一陣涼意。
原來這對兄弟喚作唐俊唐朗,是孖生兄弟,兩人暗器毒術造詣極高,加上天生外表俊俏,一出道就成了唐門的耀眼新星,兩人也因此心高氣傲,在外壞事做盡,幹出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兩人一來武功高強,二來背後有唐門作靠山,倒沒有什麼人敢出來制止他們。詎料,兩人一次於江湖闖蕩,作出一些竊玉偷香的勾當,給當年天下名捕南自悔擊敗,若非門中高手及時出手救了他們,兩人早已成了皇廷的階下囚。當下兩人回門後苦修武功,終於給他們練成了極難練的絕門暗器「一線銀牽」,但也因練的時候出了意外,竟令他們喪失了所有表情,一個只餘下哭,一個只餘下笑。但諷刺的是,當兩人藝成出門,正要找南自悔尋仇,卻想不到他已全家給非人者滅了門,面對這一切,兩人真是哭笑不得,也由於兩人報不了仇,一直耿耿於懷,久而久之令兩人性情大變,變成了兩個喜怒無常,動輒殺人的大惡人。
藍傲心知這兩人是極難惹的人物,在此時碰到他們也只有苦笑的份兒,奈何這次任他腦根急轉,也想不出一點辦法來。鐵正男問:「怎麼?這兩個怪胎很棘手?」
藍傲苦笑道:「剛才他們使的『一線銀牽』,能夠以一條肉眼難以分辦的銀線作引子,跟銀線一旦觸碰,便會發出爆炸,若讓兩絲纏上,更會發出大爆炸,那種威力可不是常人可以抵擋……」
鐵正男一聽即道:「那簡單得很,分開擊破!我要左邊,你們右邊!」說畢即急掠而出,但這一次他可小心得多,離左邊滿面笑容的唐俊數尺,便鼓勁擊出隔空拳勁。
唐俊看着鐵正男使出無匹拳勁,笑容更是燦爛,嘻嘻道:「不賴!就跟你玩一會兒!」
只見唐俊身形飛掠,猶如一隻大鵬鳥一樣,騰空而起,在躲過拳勁的瞬間雙手甩出,數點黑影即疾刺向鐵正男。鐵正男心知唐門暗器利害,那裡會接,當下一拳擊在地上,登時拳勁破地,給他擊起一縷砂石,隔開了唐俊暗器。另一邊廂,朱顏兩女已一人用掌,一人用劍,跟那滿面哭喪的唐朗打了起來。
藍傲見又鬥了起來,心中大急,他想:「媽的!那對毒夫妻和聶紅眼一旦來到,我們就完了。」
一開始唐朗見兩名嬌滴滴的漂亮女子跟自己打起來,心裡輕視至極,事實上,唐俊唐朗二人一向愛好女色,這時唐朗見這兩女天香國色,如果他笑得出來,他現在早已笑容滿面了。但鬥了片刻,他見朱鈴兒掌法絕妙,顏彩衣劍法幻變,登時令他收起了輕敵之心,他心中更是大奇:「朱鈴兒身為四門朱門之女,翻雲掌法當然厲害,但這漂亮女娃娃的劍法怎會這麼高?我怎麼未曾聽聞江湖出了這麼一個人物?」想着想着,只見漫天劍影把他迫得跟唐俊越來越遠,唐朗那裡不懂兩人心意,當下笑道:「小女娃想得太簡單了!」他見顏彩衣一劍刺來,雙手突然向外甩出,顏彩衣見前方銀光一閃,突然爆出一聲巨響,只感劍身一股猛力傳來,震得她整柄劍脫手飛出,事實上,若非她手執的是家傳寶劍「彩霞」,她那劍早已給震斷。顏彩衣只感虎口處一陣劇痛,登時呆在當場,唐朗嗚嗚道:「小女娃給我待着,我擒下朱大小姐就回頭來親妳。」
朱鈴兒見顏彩衣給震落了劍,即一招「直闖雲霄」急取唐朗。唐朗頭也不回,左手一甩,數枚鐵蒺藜飛刺朱鈴兒手掌,江湖上誰人不知唐門鐵蒺藜毒力厲害,朱鈴兒當即抽掌俯身向下一滾,然後順勢一招「步月登雲」自下而上直取唐朗腹間,唐朗冷笑一聲,右手已扣着兩枚喪骨釘,正要向朱鈴兒雙掌甩出,就在這一瞬間,一根羽箭突然射向唐朗背門,他反應何其迅速,兩枚喪骨釘即反手往後甩出,一枚擊落了羽箭,另一枚則急射暗算的藍傲。
朱鈴兒見唐朗突然把暗器向後甩,不及細想,一掌正要印在唐朗腹間,唐朗身子突然倒掠而退,堪堪避開了朱鈴兒一掌,朱鈴兒一掌落空,正呆了一呆,突然聽見顏彩衣一聲驚叫,她回首一看,見藍傲臂上正釘着那口喪骨釘,血水徐徐流下,她知唐門暗器毒力超凡,心想:「藍傲功力全失,如何對抗唐門劇毒?只有擒下這人才有一綫生機。」當下一咬玉牙,運足勁力雙掌飛拍唐朗,唐朗見她紅了眼睛,不禁冷笑道:「還要逞強?」左手突然往下甩出,朱鈴兒前方即爆出一聲震耳巨響,她也未及細想,整個人便給爆風震得飛開數尺,她跌在地上只感一時天旋地轉,唐朗一邊哭喪着臉一邊悠然笑道:「哼!若非門主有命,剛才我大可炸掉妳一條手臂。但是……哈哈!見妳生得如此標緻,我又怎麼捨得了呢?嘻嘻!」
顏彩衣剛給藍傲運功迫毒,便已見朱鈴兒給擊倒在地,見唐朗獰笑向朱鈴兒處走去,不禁心中大急,另一邊廂,鐵正男正跟唐俊鬥得難分難解,鐵仗着隔空拳及無聲拳,唐俊一時倒也奈何他不得,唐俊見唐朗那邊局勢已定,當下笑嘻嘻道:「喂!這廝難纏得很,快來助我。」
唐朗哭喪着臉道:「自家拉的屎自家抹掉,我可忙得很呢!」
唐俊知唐朗要先對朱鈴兒佔點便宜,不禁心中大怒:「好哇!說好了姓朱的是我的,另一女才是你的。」當下對鐵正男說:「喂,哈哈,你不救那朱鈴兒嗎?」
鐵正男斜眼見唐朗走近朱鈴兒,知他不懷好意,見這時唐俊罷了手,當下轉身就向唐朗撲去,唐朗見朱鈴兒橫躺地上,呵氣若蘭,早已按捺不住,要先亂摸戲謔一翻,這時突感一股勁風向自己撲來,不禁呆了一呆,但手上卻毫不遲緩,手上一甩,一條銀色幼絲即向鐵正男一雙鐵拳拂去,半空「轟隆」一聲巨響,鐵正男只感一股無匹巨力震得他雙手麻木,正恍惚間,突然聽見顏彩衣大聲叫道:「小心背後!」
鐵正男心知不妙,旋即往前翻滾,但也是遲了半步,背後炸起一聲巨響,鐵整個背門給爆風炸個正着,給震得向前方直撲數尺,他身子一落在地,只感五內像全都移了位一樣,口中已吐出一襲血柱,但他知道自己在這時絕不能倒,當下即一躍而起,以勁力急封身上穴道,勉力把傷勢壓下。
唐俊一擊得手,原以為他必死無疑,想不到他不但未死,竟還能站起來,這倒大大出乎他意料,他笑嘻嘻道:「你這人骨頭倒硬,我們可未曾遇到有人能捱了一記『一線銀牽』還能站起來的,實在有趣。」
唐朗倒哭喪着臉道:「喂!你怎麼讓他過來了,我剛剛差不多擒下朱鈴兒了。」
唐俊「哼」了一聲道:「不是說好了姓朱的給我嗎?那女的才是你的。」
朱鈴兒走到了鐵正男身邊問:「怎麼……你……怎樣了?」
顏彩衣這時剛給藍傲迫出了毒,即扶着藍傲到了鐵正男身側。鐵正男笑了笑道:「不礙事!爺正打出興來!」當下強吞了口中鮮血,運勁急襲唐俊,突然一條黑影掠出,一手格開了鐵正男無匹鐵拳,另一掌已狠狠印在他的腹間,鐵正男這次縱是鐵打也再受不了,只見他給震得耳鼻皆滲出血來,人已應掌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