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呀,这个事啊,我觉得确实太蹊跷了!”李本山屁股坐在凳子沿上,大胖脸伸向李书记。“您看,李丽萍九点四十离开的银行,虽然今天下雪,骑得再慢,按说不到十点也该回厂了。”
“你要说什么?说重点!”李书记一双大眼盯着李本山哗哗流汗的脑袋,李本山咽了口吐沫继续说。“好,好,我说重点。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十点她只应该出现在两个地方,一,厂财务科,干什么其他事之前一定应该先把钱放保险柜,这是常理,也是厂规;二,这个二相对可能性也低一点哈,就是回家了,据说她今天生日,她爷们,啊,她丈夫还特意回家给她做了她爱吃的打卤面。可她丈夫,吴川十点五十在小区居委会给厂财务科打电话问李丽萍回厂没有?……”
“这个我们都知道了?”李书记有点不耐烦了。
李本山赶紧加快了语速“我刚才特意去问了设备科孙科长,他说吴川今天没有请假,他们一个办公室的人说了,吴川早晨七点半准时到岗的,九点多以后办公室里就没人再见过他,应该是回家了”
“别老应该这,应该那的,你直接说结果!”李友来自己掏出一根烟,啪的一声划着了火柴,一股硫磺味朴到了李本山的脸上。
“好,好!我说结果,我推测,李丽萍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第三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你到底要说什么?第三个地方?还有哪里可以去?”李书记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李本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皱皱巴巴的手绢,转着圈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舔了下嘴唇说“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李丽萍自己想去第三个地方,而是,而是在路上被劫持了!”
“被抢劫了?!”李书记皱着眉,“你说抢劫?”
“对,抢劫!”李本山点了点头。
大家都沉默着望向李本山的脸,脸上都有一丝惊诧。长平县地理位置封闭,人员结构相对单一,治安一直都非常好,别说抢劫案了,就是偷盗案发案都很少,真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不是吧?李科长!”中年妇女,总务科长刘玉芹一脸不屑的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
“那您说,您说,刘科长!”李本山谦卑的笑着点头。
刘玉芹撇了一下嘴说:“李丽萍一个人携带两万八千元的巨款,从银行到厂区是直来直去,中间应该不敢停留,走的是咱们县最繁华的主街,沿街有很多店铺和行人,抢劫的话,应该有呼喊,呼救,除非被一下打倒或者打晕,如果被打倒,躺在路边,也会有人看见。李科长,你们有沿街调查吗?”
“哦,正在调查,不过,十一点多,马志斌和财务刘科长走过这条街,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
刘玉芹一拍手,“你看,咱们县发生这种严重抢劫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有没有可能被拖进沿街的小胡同实施抢劫,今天毕竟那么大的雪。有这种可能没有?”厂长邓荣内心也是赞同刘玉芹的,但他觉得李本山的猜测也不是不可能,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就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分析,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啊,今天十点前雪还不是很大。”李本山接话道。
李书记大手划了半个圈,停在半空,歪头看着邓荣“你们的意思是抢劫?”
大家仰起头望着李书记停在半空的大手,但没人接话。
“目前就是要看下可能性嘛,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可以分析一下,毕竟按照常规的可能都没找到人。”邓荣解释着。
“还有一种可能吧,”办公室主任张光明,食指按着太阳穴,无名指勾着眼镜腿,胳膊肘拄在膝盖上。
“你说!”李书记鼓励道。
“有没有可能潜逃?对,潜逃!”张主任又把双手举到胸前,像举着一个无形的球,“咱们县很多年没有发生过恶性治安事件,这个是大案,抢劫一定伴随着人身伤害,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难以成功。李丽萍还很年轻,也挺壮实,应该不会轻易被制服。”说到这,张主任瞥了一眼老婆刘玉芹,刘玉芹依然乜斜着眼睛,撇着嘴,她左眼眉毛上有个疤,眉毛看上去是两节的,一斜眼就显得很搞笑。张主任接着说:”那么有没有可能李丽萍携款潜逃了,这个结果更符合现在的状态。”
“往哪里潜逃?咱们县又不是一马平川,还下着这么大的雪!”李书记问道。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应该有事先准备好的藏身点,或者已经离开县城了。”张主任自圆其说到。
“我觉得吧……我也想过潜逃的问题。”李本山说,“但是,李丽萍做这个工作已经六七年了,每个月定时取款,一直都没问题,我跟李丽萍家不远,是邻居,我家老四跟李丽萍的女儿是同班同学,我家老四今天病了,哎呀……,我老婆脾气不好,哎!没办法,所以我今天就请了半天假,嘿嘿!”
李书记耐着性子没有搭腔,眉间掠过一丝厌恶!
“所以哈,我对李丽萍家多少还是了解点。”李本山挺直腰说,“李丽萍和吴川,就是她丈夫,俩人感情很好,对孩子也很疼爱,而且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像我家。她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她这样冒险,虽然是这么一大笔钱,但抛下爷们和孩子,携款潜逃,有点不近人情了。这一旦被抓,肯定是枪毙,值得吗?”
“犯罪分子要是能顾忌结果的话,那还有罪犯吗?是不是?”刘玉芹撇着嘴斜着眼睛干笑了一声,眼睛却盯着丈夫张光明的脸。张光明的脸像木雕一样。
“李书记!”邓荣探身向李友来,“我看我们也不用这么猜了吧,反正现在为止李丽萍是消失状态,这个时间点了,再出现在厂里和家里的可能性,我觉得都不大了。我们是不是跟贾局长联系一下?这个事情的性质怎么看都是很严重的了!”
“他娘的!”李友来刷的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李本山扭着屁股站的慢了半拍。
李友来走到办公桌前,抄起电话,拨了号“贾局!我李友来啊,大中午的,打扰你休息了!……哪里,哪里,……岂敢岂敢!您现在在局里吧,那我这就过去,有重要事跟你说。……好!好的,一会儿见。”李友来放下话机,用力撑了下桌子,挑着眉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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