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震耳欲聾的不知是炮仗還是槍聲,再夾雜著玻璃窗應聲粉碎的鏗鏘巨響之後,轉眼間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和黑漆。
驚魂甫定的明叔和校長,在如入無人之景的寒涼海風協助吹拂之下,慢慢恢復了神智,並立即檢視一下有沒有受傷。所幸的是,除了臉龐被玻璃碎片割傷流了點點血之外,身體其他部位還沒有任何中了流彈後的血洞和異樣的疼痛。
明叔立即從藥物箱拿了些紗布藥水處理好傷口,更細心地輕輕拭掉校長那仍然顯得緊張灰白的臉上傷口殘黏著的玻璃碎粒。
『我這次約你來,已經做足了一切的防追踪措施。我用了另外一台電話,還插上了不用上台的太空卡和安裝了反間諜程式,才去跟你連絡。想不到還是被人跟蹤上。』明叔黏貼了一塊小藥水膠布在自己近眉心位的小傷口,語氣帶點歉意。
『要來的始終要來,不怕老實跟你說,我沒有做任何的反追蹤措施。』
明叔顯得相當之疑惑,難以理解他來赴這秘密約會前,可以完全忽視任何潛在的危險性。
『不過我這身裝扮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吧。』校長似乎看到了明叔泛起的問號。
『佔領運動後我不時受到監視。起初我會認真做足防範,但發覺到他們總是有法子攻破的。反正我做的事光明正大,我索性由得他們監視吧!』校長補充。
定過神後,校長又來了他拿手的演說:
『你對溫總投誠了又如何,還不是跟我一樣,分別在於你不會受到那些天眼在你頭頂上嗡嗡地攝錄吧!』
『校長,可能你見慣了大場面,面對著像剛剛的生死一線仍能輕鬆自若,但我真是做不到了。還有我再強調一下,我現在只想集中火力攪好足運,其他的事我不想管,也著實沒有能力去管!』仍有餘悸的明叔臉色一轉,更不待回應就發動起引擎,掉頭駛回西貢碼頭去。
沒有玻璃阻隔的船艙被肆意行兇的北風吹得嘭嘭作響,船身搖擺不定。但校長還是堅持著他的喋喋不休:
『你越害怕,這類事情就越多發生越猖狂。』
『你只是他棋局裏的棋子和打手。你知道他那麼多東西,到了他上任後,第一個就會把你剷除!你的命運會像楚漢相爭時的韓信般的慘痛。』
『沒有正常的政治制度,就沒有正常的足球聯賽制度。』
『你甘心將香港的命運交給那魔頭操控嗎?』
『你剛剛替我處理傷口的情景讓我很感動,知道你的心底根本是不想屈從於那個魔頭,而且也認同我的理念,快起來行動吧!』
但明叔還是繼續著沉默。
船很快回到了碼頭,但校長似乎還未有下船之意。黏住了座椅邊搖晃雙腿。
『你走你的陽關路,我現在要用餐了,請上船離去吧!』明叔提高了聲線,帶點煩躁地凝望身旁仍然密集地搖曳雙腿的校長。
但校長繼續原封不動。
『好的,你賴死不走,我走。反正這郵艇也報廢了,那些彈痕,補裝玻璃,我也不想再花費。你喜歡坐幾耐就幾耐啦!』動了氣的明叔怒目而視一番後,一個箭步衝上了碼頭。
其時碼頭只有兩個正在釣魚,口吊著煙條的中年男人。明叔步離碼頭之際隱約感覺到那兩個男人正朝向著他,但下意識認為那兩個男人只是因他的怒氣沖沖而好奇打量,也不大在意。
然而步出碼頭後不久,他隱約聽到校長的短暫呼叫聲,接著是引擎的轟隆轟隆聲響由大漸小。
他感覺到不大對勁,回過頭一看,他的郵艇已經被駛走了。而那兩個男人亦已經消失於視線範圍。
明叔的手機同時之間收到了一封匿名短訊:
『不用掛心,我們會處理好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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