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米被戴基帶往地牢,那裡是間只能容納十人多的訓練室。四角牆上掛有火把,雖然地面都是帶有濕潤的沙土,但沒有陽光之下令這裡寸草不生。正好,是個進行死鬥的好地方。
戴基二話不說用棒強攻,荷米用硬化長鞭接招。在窄小的空間內,荷米曾在卡塔利家中跟士兵長近身戰。如今經歷多次生死,他已不再是昔日的盜賊,比起一般的士兵或戰士,他可算是中上級的打手。開始時跟戴基對打還不分上下,可是身為副團長的他,論力量、速度及技巧,怎會只是那種級數的人物。再過一會,荷米只能勉強跟上戴基的動作……
「荷米,你還未用盡全力?別以為這次只是訓練,我就不會下重手……」荷米被戴基的長棒壓到牆邊,突然用膝撞向他的腹部,力度甚至傳到緊靠後方的石牆,令荷米差點痛得失去知覺。可是戴基還沒擺手,用棒再打落荷米的背部,令他倒下。
本想承勢追擊,荷米危急之下揮換成帶刺的長鞭,是那招可切斷物件的絕技,戴基也不敢逗留,用棒擋下後保持距離,但刺鞭還是纏在他的長棒之上。
「不錯,這才是有意思的殺著!」
「你的棒已被鎖死,只要我用力一拉便會將它分成數段。要是兵器也被毀掉,你憑什麼打敗我?這次你已經輸了。」
荷米還想高興大笑,但眼見戴基手中一轉,棒卻分成三節棍,瞬間已脫離了刺鞭的纏鎖,還反過來用第一節棒反鎖荷米的刺鞭……
「什麼?為什麼不能切斷?」
「那是由精鋼鑄造的三節棍,中間連接的也是混合金屬,似乎你真的學不會教訓……」
瞬間被戴基拉近二人距離,戥中了荷米的腰部。再說:
「不認真觀察敵人的行動,每次也只靠僥倖來取勝,給我看清楚現實,是死鬥!輪了就會沒命,懂嗎?」
荷米退到一旁,戴基再次追擊,手握中段的部份,以雙節棍的方式來左右交差攻擊,被纏住的刺鞭無法回收,令他無法反擊。隨後荷米失身位,被連招搶攻。花多眼亂的棒擊就連身體的痛楚也來不及反應,令他陷入絕境。
「所為的封鎖,也只是令對方無法出手,但你連我的武器未弄清楚,怎可能封住我?」
荷米忍痛,保持意識,將長鞭延至,令它再靈活起來,轉動刺鞭之下迫使戴基再次後退,繼續保持二人的距離。
「那我便這樣吧!」
荷米模仿戴基手握的三節棍,利用延長的手柄揮擊。戴基笑了一下……
突然,他將三節棍再次組合起棒,用力打圈,將荷米另一端的長鞭也纏上,令荷米手上的武器變得不成形,兩端也被戴基鎖住,看起來似是互相牽制,但荷米心知……一切也在戴基掌握之內。
「可惡,一定要想想辦法守住……」
戴基一笑:
「守住?已經被迫得放棄進攻嗎?見你也模仿得似模似樣,我就告訴你,給你痛快一點。」
荷米不留神被戴基衝前直拳,擊中荷米的胸口再撞向石牆,荷米無法卸去力度,硬著頭皮哽下一擊,連呼吸也不暢順。
「這個人……單單是三節棒的組合,已經打出變化多端的攻擊模式,比我更快更利害,虛招很多,而且在這麼峽窄的環境下退無可退,每招也被他先發制人,輕鬆地將我迫至沒退路!他……真是很強……」
荷米失去戰意。突然,戴基說起話來:
「他還沒想到方法嗎?你已經死了很多次。」
「嘖!我放棄了……」
荷米手中的長鞭一鬆,卻被戴基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令他暈了一下。
「我說了,這是死鬥,你沒有權利放棄,只有殺出去的義務……」
長鞭失去力量,戴基將棒分成三段連打,荷米再無法防護,好抱著身體,護著頭部,一直迷迷糊糊地受著猛攻。
很痛、左右手也痛得痲痺了……有誰來救我?為什麼不放我走?只是訓練吧了!用不著這樣子!他發生了什麼事?瘋了嗎?他是殺人狂嗎?停手!看不清楚他的棒了,速度很快,我的鞭呢?應該怎反擊?最重要保住性命!要逃……但往那裡逃?出口只有一個,我投降了!他想怎樣?真的殺了我嗎?我跟他無仇無怨,幹什麼要這樣做?左邊、右邊,又是那個位置!還沒有空位嗎?腿啊!擋不住!還手吧!怎可能?打不過他。快醒醒吧!眼睛又開始迷糊了,看不清嗎……不行……要死了……
荷米在戴基的連打下處於混亂,無法冷靜判斷,還被他迫入死角。這時戴基終於停手,但荷米還是緊張得無法放鬆,透過擋在前方的雙臂之間,那一小隙縫中竊看戴基的身影。他站在火把前方,俯視著荷米。
「怎樣?你死了多少次?」
戴基組合成了長棒,高舉之時,荷米轉身,只能緊緊閉起雙眼。
「你連竊視我也不敢了嗎?」
荷米還是閉著雙眼面壁,不敢再用知覺去理解周邊的事物,只懂收緊肌肉,還有的想著的是離開……離開……出路……出路在那?
及後荷米嘗試睜開眼睛,慌亂的眼前是密不透風的石牆。這時,他發現了一點微微的綠色,是一遍灰黑的石牆中有處裂縫,那裡有一棵暗綠色的雜草低垂著。這棵雜草怎可能在沒有陽光的底下生存過來?
身在盜賊之家,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英雄。自認識利雅後,那種保護人的意識突然麻醉了內心的脆弱……
「荷米啊!荷米……你只是盜賊吧了……戰鬥至今,還不足夠嗎?沒有同伴,你就連士兵也不如……」
回想起利雅及娜塔莉當時夾擊自己,還有跟卡塔利及希斯等人一同練習,原來這些也無法令自己變強下來……
「神之光,果然不是我能使用的聖物……」
他伸手緊緊握著那棵雜草,開始飲泣起來。
戴基見狀,心中暗暗嘆息,看來怎樣迫他,也無法突破自己的極限,說到底,他只是個只會逃跑的盜賊。就算他有努力去改變自己,面對生死關頭,還是習慣地想逃走,避無可避,連自己的生命也要放棄,怎可能靠他來保護戰友。
正當戴基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他感受到一陣微風從後吹過來。
「怎可能有風?」
他轉身一看,發現荷米靠牆站起,兩支火把也被剛才的微風弄熄了,現在只能勉強看到荷米的身影。
「這裡是密室,風從何來……為什麼……」
戴基將棒拆成三節,以防禦的狀態來等待未知的情況。
「難得……荷米真的被迫出他的潛在能力?」
荷米將隙縫中的雜草拔出來,將它放在掌心,開始對著它說話:
「我很害怕……拜託你……帶我離開這裡……我要生存下去……像你一樣,任何環境之下……一定要生存下去……」
荷米手中的雜草漸漸回復生氣,青綠色的葉子長高起來,生出了三支分葉,令戴基心中不禁心寒。突然間,手中的小草迅速成數棵長葉,其中葉子直捲到戴基的棒上,有如布帶般封住了棒的接合處,剩下的一同直接攻向戴基。他只好放棄手中的武器,好不容易才閃開那無法預測的奇襲。雜草隨即盤踞在荷米的手上作出防守,等待主人的指令。
「原來你還有這一著,這不是一般的戰鬥力,也超出了我的預期……」
戴基緊握拳頭,作好拳腳應戰的準備。
「我只想離開……為什麼還要打下去?」
戴基聽到荷米的晦氣話,雖然沒有表情,但說話卻帶著怒氣:
「因為訓練的目的不單培養技術或力量,更重要的是戰鬥的心理質素,一開始已經說了,我們做的不是家家酒的格鬥玩戲,而是用生命來換取的實戰經驗!如果你還抱著這種點到即指的心態,你永遠也只會戰敗!」
荷米聽到之後,令自己清醒過來,似乎剛才引發小草成長的力量是迷失心智後才能發動,現在回復了一點意識,慢慢放下手中的雜草,握起拳頭對著戴基。戴基不太明白:
「你這是什麼意思?」
「剛才的是隨心而發的力量,我還不太清楚,大概是我求生的本能……一直在使用神之光,它似乎在我的體內漸漸成長,能力也起了變化……但現在我需要的,不是如何運用這種力量,而是為了生存……我應該鍛鍊自己的意志……」
戴基嘆了口氣,回想起團長的一番話。
「要令他體驗更多生死關頭,將他迫得退無可退,力量就可以引發出來。」
戴基暗暗佩服團長的直覺。只是……要令他明白以死相搏的重要,又不能重創他,團長這個難題真的考起了戴基。幸好……現在終於有成果了。
第五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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