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呢!」瀧太笑著在我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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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啊!天氣變涼了呢!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我在天臺?」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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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畢竟我們是兄弟啊!」他爽朗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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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認為我們是兄弟啊?說到底,你是一路跟蹤我到這的吧!」我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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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的那麽難聽嘛!今天剛好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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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是應該找紗織同學商量嗎?」我邊問邊咬了一口雞蛋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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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和紗織有關,才不能找她商量,也正是我信任你,才想找你商量。」他正色道,我很少在他打球之外的時候看到表情那麽認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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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什麽事?」我裝作不在意的回答,但其實在看了他的表情後根本沒了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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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不是跟你提了考慮和紗織分手的事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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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老實說我那時真的嚇了一跳,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嗎?如果是的話還是趕快和好比較好吧!」我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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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吵架,不,老實說我是不知道該到底該以什麽方式看待紗織了...」他回答,說著說著頭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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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有些困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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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並沒有喜歡紗織,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所以就和她交往了,但是我認為這樣傷害到了她,明明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我真的已經不想再讓身邊的人受傷了!」他緊咬下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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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傷害已經造成了,當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們還是應該兩個人好好談談對彼此最好的結果吧!瀧太!你也不想和她不歡而散不是嗎?」我給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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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很擔心也很害怕啊!害怕她因此討厭我什麽的...良,我到底該怎麽辦?」這時他終於抬起了頭,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他那空洞的眼神,那內心失去平衡的無助,我也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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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得幫瀧太...」我在心中暗自想著,原先嫌麻煩想敷衍過去的想法早已被拋之腦後,然後思索良久後我仍得不出一個結論,只得無力的對頹喪的瀧太說道:「若真到逼不得已的時候,那還是分手吧!或著你應該先找若田商量。抱歉!沒能幫上忙!」啊!我真是沒用!我在對瀧太說話時在心中暗自責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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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和良說了之後還是輕鬆不少呢!幫了大忙了良!我總算是有勇氣面對紗織了!抱歉啦!良!明明下午還有考試的,我卻打擾你休息。」瀧太裝作輕鬆的回答,語氣有點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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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雖然知道這種事情不該問,但請恕我無禮發問,你說你不想「再」讓身旁的人受傷,意思是說以前也發生過什麽嗎?當然你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對瀧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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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件事我還不想跟別人提起...」瀧太臉色一沉,故作鎮定的回答,我看見他的眼神中帶有些許落寞,看來我似乎無意間揭起了他過往的傷疤,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們一語不發,總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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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回家前,良還要去打工嗎?」若田經過我座位旁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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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因為明天還有考試...」我答道,在考完試後思緒一直很雜亂,感覺沒有動力備考明天的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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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起去說服達夫先生吧!請他讓你去聽音樂會...良,你沒事吧?我看你和瀧太之間放學時都沒什麽講話...」若田斷斷續續的說道,似乎是發現我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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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很好...我今天就先回家了!明天見!若田同學!」我擺了擺手作別,強忍頭痛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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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太還沒跟你說過吧?他的過去」若田毫無預警拋出這句話,話語如同羽毛般飄落在心上,我的好奇心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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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太他,以前遭遇過什麽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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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訴你之前,先去說服達夫先生讓你去聽音樂會,否則我絕對不告訴你。」她語氣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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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吧!等考完試再去!」我無可奈何的尋求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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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說好了喔!」她看著無精打采的我,輕輕拋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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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隔天心煩意亂的考完試後,我忍著快炸掉的混雜思緒,趴在桌上休息,鄰座的瀧太依舊一語不發的收拾書本,接著快步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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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忘記吧?我們的約定?」若田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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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我無力的說道,站起身收拾書包後,跟著一如既往的開朗的若田走出教室,朝達夫先生的麵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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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和紙拉門,若田確認店內沒有客人後,才揚聲說道:「達夫叔!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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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若田醬啊!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喔!妳要不要先坐一下?喔!良也來啦!」達夫先生從廚房的門簾後探出身子說道,看來他真的和若田同學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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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達夫叔!關於良!我有件事想拜託你!」若田走到達夫先生面前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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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這麽正經!」達夫先生笑著走到若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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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良這個週六想請假去聽秋季音樂會,可以嗎?達夫叔?」若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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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可以是可以,但是...良,你過來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今天先店休一天吧!」達夫先生一邊對我說道,一邊將店門口準備中的牌子取下,換上寫有「休息中」字樣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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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達夫先生走到廚房內,他走到廚房旁的起居室內拿出一個紅包袋遞給我,我這時才發現達夫先生其實就住在店裡,以前總以為起居室是倉庫,再加上又隔了一層厚重的鋁門阻隔,一直沒有注意到。在接過紅包袋時只覺得有些重量,定睛一看發現裡面裝了一疊千元鈔,足足有三萬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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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夫先生,這...」我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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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們了,你們不是要和瀧太他們一起去嗎?而且你到東京那麽久了也都還沒好好遊覽過,難得的機會就去休息一下吧!趁現在年輕時就多做些想做的事,不然一旦錯過了!就可惜了!有些人啊!也不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達夫先生說話的同時,也露出了極為感傷的表情,彷彿不想讓我看見他傷心的模樣,他將我想退還的錢硬是塞進我懷裡,對我說道:「很晚了!反正今天不營業,我原本煮的咖喱就給你們當晚餐吧!」語畢,他便快步走出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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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入口處有一個小祭祀壇,上頭擺了些水果和小香爐,以及一對母女的照片,可能是達夫先生的妻女,怪不得他剛才會露出那種表情,我邊想邊快步走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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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你很慢欸!咖喱都要涼了!」若田一看見我便爽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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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熱吃吧!等下碗洗好放著就好,我先去休息了!祝你週末玩得愉快!良!」達夫先生微微一笑,遞給我一碗熱氣蒸騰的咖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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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夫叔剛才好像哭了,你們聊了什麽嗎?」若田確認達夫先生走遠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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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但他叫我珍惜身邊的人!還給了我三萬日元,說是給我們週末聽音樂會時可以花用,聽說瀧太也會去,是真的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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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去啊!紗織也去!你知道嗎?他們今天分手了!」若田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看著我,她的眼神走帶有憂傷,卻也藏有一絲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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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今天早上上學時一臉嚴肅。」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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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夫叔他啊!原本是仙台人喔!二零一一年三月十一日,是奪走他妻女的夢靨。」若田緩緩說道,看來我剛才的猜想是對的,失去家人的痛,絕對無法輕易撫平,這點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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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有類似經歷,我總覺得達夫叔格外有種親切感...」若田低著頭喃喃說著,完全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顫抖的雙肩可以看出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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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經歷...」我暗自小聲道,但若田還是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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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什麽!不要理我剛才的自言自語。」若田裝出笑顏答道,眼角仍留有兩條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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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內心掙札的她,我不發一語的坐著,並不是我不想安慰她,而是我當下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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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店門外,我幫她提著樂譜袋,兩人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遠方喧囂的車聲不斷在耳邊響起,這時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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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突然這樣問很無禮,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和我和瀧太一樣,都曾失去重要的人嗎?」她問,面對她突然其來的發問,我的內心是真的有受到一點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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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回答是呢?」我在沉默良久後,緩緩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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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就算了!沒關係的!」若田苦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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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回答了喔!」我下定決心說出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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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若田低下了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麽,然後抬起頭,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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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們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雖然很不明顯,但它卻確實存在。」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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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共同點?」我有點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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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容易感到寂寞,明明身旁有其他人在,但卻還是會感到孤寂。」若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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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確實是如此呢!」每次在人群中,總會感到一種孤立感,彷彿自己一直都無法融入眼前這個世界,明明不孤單,卻漠名的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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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見喔!良!」若田和我在路口揮手道別,各自踏上歸途,方才的對話仍縈繞在腦中,看來今夜又是個失眠夜呢!我望向夜空,北極星輝耀眼,和我內心的那片漆黑空寂形成強烈對比,我緩步走回租屋,願明日,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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