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地方,我愛這裡。如果我是海盜,我要把寶藏藏在這裡;誰能在成千上萬的坑洞中找出我的寶藏?」
「老科勒嗤之以鼻,說什麼到時候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哈,老頭,我早就跟你說人要服老,我記憶力可沒你那麼差。」
「地面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這是第幾次感到希望破滅了?我數不清了......。」
......
「呀啊啊啊啊啊,是水!這裡存在大量的水體。我們的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從未見過這種奇特的岩石,有研究的價值。」
「世界無奇不有,我始終帶著敬畏神明的心探尋萬物的奧秘。——偉大的探險家莉莉安」
......
「洞穴下,湖泊裡有許多水韭、紫萁、水蕨、槐葉蘋、水葵的變種,奇怪了,這些植物應該生長在熱帶以及亞熱帶地區呀。」
「2月22日,第二次潛水探勘,這裡真的是天堂,水壓很低;除了無處不在的暗流之外。吉姆提議比賽誰游得快,差點溺死在水裡。對此佛里亞的看法是:吉姆的腦子進水了。哈,佛里亞真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無趣的男人。」
「......拾獲一枚貝殼......或者該說是海螺嗎?外型一圈又一圈的,有種說不出的美麗。」
「湖底的瑰麗令人目眩神迷,在我心生讚嘆之時,我彷彿聽見了美人魚的歌聲。——美人魚少女莉莉安」
......
「發光藻發出的光線並非生物磷光反應。如果,我是說如果,發光藻能夠放射出類似恆星的光線的話,那麼它極有可能扮演生態系中供給熱量的角色。」
「發現數種溫帶水生植物,對,是溫帶水生植物。彷彿每個洞穴都是一種獨立的生態系。明天在C22洞穴發現寒帶的生物我也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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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裡遇見一種身體一節節的黑褐色奇特生物,哇歐,好銳利的牙齒。這是蟲還是魚?叫牠蠕蟲魚好了。佛里亞你少囉嗦啦,不許質疑我的取名天賦。」
「吉姆說他在考慮要不要帶回培養艙,試著飼養蠕蟲魚,我懂他的心情,看到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誰能忍得住疼愛牠們的衝動?拜託,佛里亞,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死板?讓我們養嘛。要是不同意,我就詛咒你講的每一個笑話都無法取悅女生、詛咒你單身一輩子。」
「新世界的大門正在開啟,我已窺見其一二。——先行者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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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蟲魚以及其他三種魚類能夠接收演奏音貝所發出的波長。吉姆在水裡跟魚兒們玩得很開心,我也好想下去跟小傢伙們一起戲耍喔......」
「這些貝類前所未見,我拜託萊克里、吉姆幫我多蒐集一些,我要用不同的音貝組成單人交響樂團,哈哈哈哈。」
「La Do Do、La Sol Fa、Sol La Do La Sol。——新世界首席指揮家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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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失去了吉姆與菲爾普斯,佛里亞很自責。」
「嘿,人為水下探勘本來就很危險,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知道你很自責,但你做得夠好了,這不是你的錯呀。我們一直都相信著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未來的路很長,我們需要你的帶領,振作起來,佛里亞副隊長。」
「笨蛋吉姆,我會想念你的笑話。希望你在湖底能夠邂逅專屬你的美人魚,請你保佑我們,找到屬於我們的樂園。」
......
「3月5日,第七次潛水探勘作業至今日為止,經過數十次的生物實驗,以下假設有了佐證:發光藻在生態系扮演了供給能量的角色。發光藻能夠從地底汲取地熱,並且將熱能轉換、傳遞給其餘生產者、消費者,越靠近發光藻,生態系越豐富與多樣。雖然不及海底熱泉,但這是個新奇且意義重大的發現。」
「我得把這些資料彙整成報告,送往船隊。為了所有在旅途中犧牲與逝去的同伴,我們不能在此停下腳步。」
「莉莉安不僅美麗、睿智、成就卓越非凡,同時也值得依賴,對吧?我可是偉大的探險家莉莉安。唉,如果吉姆在的話,他大概會說:『還差我一點兒,我是超級無敵大霹靂宇宙探險家。』然後發出咯咯的難聽笑聲,他可以笑上整整一個小時。好想念跟他一起歡耍的日子......莉莉安,振作點啊,妳是支撐團隊的支柱,不要猶豫,向前邁進吧。」
......
「3月11日,水下探勘。發光藻雖然能夠依靠吸附在岩壁上來汲取水分與地熱,但越深的湖底,溫度越低,發光藻很難存活。我們潛至兩百公尺的深度時,已經沒有發光藻的活動跡象了,四周無光,寂靜且黑暗,令人心慌恐懼。」
「這個秘密我沒有跟任何人講過:我其實有點怕黑。四百公尺深時,水壓壓得我們舉步維艱,身上的氣體減壓裝備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佛里亞,這種時候你還可以恍神,給我打起精神來。」
「耳朵開始發脹、疼痛,呼吸有些遲滯,我打手勢給佛里亞,不能再向下了。喂,喂、喂!停下來。萊克里,別愣在那,快拉住他。」
「噢!我的天啊,那些模糊的影子?難道是湖底珊瑚礁群?萊克里,打光,把探照燈照過去啊,這個輪廓不像是天然成形,我的老天。我好興奮、我好興奮,這這這這、這該不會是古代文明的遺跡吧?」
「今天過後,歷史將銘記我莉莉安的偉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笨蛋吉姆,佛里亞激動地瞪大雙眼,氧氣面罩裡的表情醜得差點笑破我的肚皮,比你的幽默笑話還要好笑,你沒看到真可惜。」
「夥伴們,我們做到了。——愛著你們的莉莉安」
......
「水下探勘過後,佛里亞斷斷續續地發燒,精神失常,連日子都記不清楚,他時而夢囈,時而恍神,低喃著一些沒人聽得懂的語言。『羅......羅阿』聲音中彷彿有種詭異的魔力。」
「老科勒病逝了,他死之前帶著微笑,說他很榮幸見證這一趟旅程。」
「我問佛里亞為什麼把蠕蟲魚稱作陀比哥奴岩蟲,他答不上來。不知為何,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
「佛里亞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他有的時候會半夜衝出房間,在艙內的迴廊裡放聲尖叫,沒有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有一次,廚師長在儲存食材的冷凍冰櫃裡發現快凍死的佛里亞,嘴裡還塞著兩塊冷凍鱈魚排。」
「3月29日,他為數不多清醒的日子。他的脾氣變得很差,易怒且暴躁。隊長暫時代替他出任務,他對此似乎有些生氣,覺得不被信任。」
「我找羅曼醫生討論過佛里亞的狀況,他說他會持續追蹤觀察。」
「今天又發生了一件事,佛里亞跳到女廁的洗手台上尿尿,還一邊自言自語:『吉姆,我說個笑話給你聽,你不笑就死定了。』老實說......如果吉姆在的話,見到這一幕他鐵定會笑得滿地打滾,然而我竟然笑不出來,只能看著佛里亞突然抱著頭大吼:『閉嘴,不要吵。』他究竟在跟誰說話?」
「佛里亞,你到底怎麼了......?」
......
「除了珊瑚狀的建築群之外,我們在數個洞穴裡,發現數處嵌入岩壁裡的管狀物體,直徑可達五至十公尺,這東西是幹啥用的?佛里亞把這些管子稱作通道。然後又再次提起一個奇怪的詞:陀比哥奴岩蟲。」
「接下來的數次探勘中,隊長帶回了大小不一的魚形化石,長至五公尺,短則三十公分,有些形似旗魚,有的像是鯛魚,成分尚待分析。拜此所賜,我和萊克里得加班了。雖然我很興奮啦,但好想休息喔。」
「超人是不會累的。——差點累死在實驗室裡、想當超人的莉莉安」
......
「羅曼醫生正式向隊長提交了佛里亞的診斷證明,其中症狀如下:嚴重睡眠障礙、食慾極度低迷、記憶斷斷續續。此外,他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好像體內有著另一個瘋狂的人格在操縱他一樣。羅曼醫生建議我們採取治療——為此我們得將他關在單人病房裡。」
「隊長很猶豫,我和萊克里也抱著希望,或許佛里亞只是暫時失常,或許過一陣子他就會變回原本那個死板無趣、嚴肅謹慎又愛嘮叨操心的他。或許......。」
「對不起。」
......
「嗨,好久不見,這幾個月忙得沒時間寫日記,希望你不要怪我。」
「在我寫日記的當下,我仍不停回想: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你才變成如此模樣?你最後是怎麼想的呢?後悔嗎?還是不甘心呢?羅曼醫生說你近乎瘋狂,不強制束縛的話,你又會像上次一樣,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還有一次你差點把你的臉皮給扯下來。你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過來?快點恢復,好嗎?我們都在等你。」
「佛里亞,我們依照你所說的,解析岩石、文字的內容,確定了人類——或者是高智慧類人生物曾經在此地生活。類似的遺跡一共十三處,發現的器物有存放生物的魚箱、廢棄的船隻、防水材質的紙張、刻在岩壁上的壁畫等等,不同遺跡所發現的器物存在些微差異。」
「飛行船隊接收到我們呈上的報告後,經過多方評估考量,決定派遣團隊駐紮在這個星球,試著建立新的家園。或許十年後,新的世代可以誕生於此,不用再於浩瀚星河中找尋著適宜居住的星球,我們漫長的旅途即將畫下句點。」
「我們做到了,佛里亞。我們,找到了樂園。」
日記最後夾著一張相片——一群身著沉重裝備的探險員站在坑洞邊緣,居中的是和藹沉穩的隊長、嚴肅死板的佛里亞、表情滑稽的吉姆、笑容爽朗的莉莉安與不小心閉眼的萊克里。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GVqIzme9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