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軒啊!抱歉你休假還打擾你,不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談,可以請你來復光一趟嗎?』早上醒來的時候,宇軒打開手機就看到騰師傅傳了訊息給他,時間顯示為早上七點傳的,而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半了。
宇軒:我下午過去可以嗎?
騰:可以,不好意思打擾你休假了
宇軒:不會
先是起床洗漱,收拾一下房間,稍微打掃一下家裡,弄點東西來吃,硬是拖到下午一點才出門。
由於沒有很趕時間宇軒就慢悠悠的用走的去車站,悠閒地搭上火車前往復光。
但是因為沒有掌控好開啟後門的技巧,宇軒又被困在後門。
「欸!宇軒!你怎麼來了?」認識的復光的門市來清潔走廊的內用桌面時,看到宇軒正一臉苦惱的摳著後門原本有可以開門的膠帶的地方,順手幫宇軒開了門,「有人把膠帶拉斷了,膠帶換了個位置,下次記得拉這邊。」
「好的,謝謝梁梁。」記清楚膠帶的位置,宇軒回應梁梁的問題:「師父說有事情要找我談,叫我來這邊的。」
「那你先去找師傅吧!我也要忙了,不然雲姊又要罵人。」梁梁把客人留在桌上的飲料杯子疊起,桌子擦乾之後又調整椅子。
「先走啦。」宇軒朝梁梁揮手,走進工廠。
復光這邊今天依舊是人手不足的狀態,每個人都相當忙碌,都要在忙完這邊之後又要忙另外一邊的事情。
騰師傅正在做羅宋麵包,宇軒就很自然的走到騰師傅對面的位置,一起做羅宋麵包。
「喔!你來啦!」騰師傅一邊做著羅宋麵包一邊開始跟宇軒說事情。
原來是華光的人要離職,必須要有人去填補空缺,騰師傅就想把豪師傅調回華光,等到壢光這邊宇軒或是憶宏其中一個要休息的時候,再看是要讓豪師傅過去支援,還是要讓博師傅過去支援。
這樣的人員調動,麻煩到的是那個必須跑別家店支援的人,對於宇軒和憶宏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不過由於豪師傅即將被調離壢光,壢光就沒有一個師傅鎮壓,師傅該擔的責任就要讓宇軒和憶宏來擔,所以騰師傅才找宇軒來談這件事情。
「但是我經驗不足,在壢光也待不久,其實還不熟悉壢光的環境和運作,所以應該還是讓憶宏來擔任主要的人,而我輔助他吧?」
宇軒手中捲著羅宋麵包,捲完之後看到自己做的和師傅做的有差異,心情有些失落。
「捲的時候手稍微用力去壓,左手的麵團也要拉好。」騰師傅看著宇軒做的有些短有些圓的羅宋,快速把手上的羅宋做完,又拿了一個壓好的麵糰來示範給宇軒看。
羅宋的麵團在攪好之後,會用自動反覆壓麵機把麵糰反覆延壓至光滑有韌度,接著分割搓成水滴狀,放在冷凍室鬆弛,等到所有羅宋麵糰分割完之後,師傅就會叫一個相對有空的人去用一般的壓麵機幫他把羅宋麵糰壓成適合的厚度,師傅自己占據一張桌子來做羅宋。
宇軒之前還沒去壢光的時候,也是有做過幾次羅宋的,只是做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久違的來幫忙做這個,還真的沒辦法做得多好。
「你就等著明天在壢光收到你自己做的羅宋吧。」騰師傅看宇軒做的那些短胖的羅宋,嫌棄地將那些獨自放一盤,不願意將那些明顯與眾不同的羅宋與自已做得又瘦又長的羅宋放在一起。
「圓、圓的羅宋也很可愛……」宇軒試圖為自己做的羅宋辯解,但是自己講的都心虛起來。
「你自己跟你們的店長解釋。」總之騰師傅是不想把這又短又胖的羅宋留在復光,免得到時候被復光的店長念。
騰師傅一邊做一邊思考宇軒剛才說的話。
憶宏確實是在壢光待地比宇軒還要久,但是騰師傅跟憶宏並不熟,而且聽豪師傅所說,其實憶宏的工作態度有些問題,真的要讓憶宏當壢光的內場負責人,可能會有些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騰師傅還是希望能讓宇軒當主要的那個,讓憶宏去輔助就是了。
但是這種事情還是需要詢問當事人的意見,既然宇軒並不願意,那他也不會去勉強宇軒。
「到時候我再跟憶宏談那件事情。」騰師傅又把宇軒試圖混進他做的漂亮羅宋的短胖羅宋挑出來,放到宇軒他自己那盤裡面。
「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就跟平常一樣,只是你們兩個之後需要自己去跟店長溝通麵包的事情,還需要自己算下架率,每個禮拜也要點貨、叫貨,每天都要回報總店需要的照片和營業額,就這樣而已,沒有太多責任,有什麼責任我們這些掛領巾的會幫你們扛起來的。」末了,騰師傅強調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出事了師傅們會幫忙扛,讓宇軒放寬心。
「我盡量吧。」宇軒調整自己做羅宋的力道,終於做出一個不是特別短的羅宋,開心的遞給師傅看,師傅點點頭,但還是讓他放在他自己那盤。
師傅與宇軒的速度有相當大的差異,師傅都已經做完一盤拿到冷凍去冰了,宇軒還沒做完半盤。
做完之後,師傅吩咐克拉絕對要把那盤醜的羅宋送去壢光,要是沒有送去壢光,而是送到其他家店的話,就會讓克拉死得很慘。
克拉戰戰兢兢的答應下來,但是實際上會不會去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克拉有點毛病,還有點叛逆,有時候脾氣還大,不是一個能很好掌控的人。
但實際上克拉還是個善良的人,不會有什麼壞心眼,被欺負了也是默默承受。
像是克拉有妥瑞氏症,嘴巴會不自覺地發出「嘖嘖」的聲音,也會不自覺地搖頭及眨眼,復光店的人就很常學克拉發出嘖嘖的聲音,有的人還會連搖頭眨眼的動作都學,即使克拉沒有明講他討厭這樣,但是其實能感覺到他不喜歡別人這樣學他,會讓他覺得備受歧視。
但復光店的幾個無聊人士就經常這樣欺負他,也導致了現在克拉有時候會比較叛逆,偶爾鬧個脾氣不聽師傅的話。
然後復光店的人就會在克拉不聽話之後,更常學克拉的舉動,甚至開始學克拉講話的方式,或是對克拉講一些不好聽的話。
宇軒覺得他們有些超過了,有點在霸凌的感覺,讓他深感不適。
「師傅,還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宇軒想早點離開這個現在讓他有點排斥的環境。
「喔,是沒什麼事情了。」騰師傅雖然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宇軒說了,不過他還是把宇軒留下來。
他們移動到辦公室,辦公室現在沒有人,騰師傅開口問:「最近還有吃藥嗎?」
「嗯,我等等會去拿藥的。」已經被兩個人問有沒有吃藥了,宇軒覺得還是去拿藥來吃比較好。
正好復光店附近就有一家身心科診所,走過去不用十分鐘,之前還在復光工作時,宇軒也很常去那邊拿藥。
「喔,那你快去吧。」騰師傅揮揮手就要宇軒離開,他自己則是坐在辦公室使用電腦。
宇軒向師傅道別後,走到門市去向幾個認識的門市道別,接著前往身心科診所。
一打開診所的門就能聽到裡面放著能讓人放鬆的音樂,櫃台小姐站起來用和藹的笑容迎接來看病的病人。
「你好,健保卡還你,請在沙發上坐著等候醫生叫號。」估計身心科診所的櫃檯小姐是醫生特意挑的,她講話的語氣和聲音都給人很柔和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以笑容面對她。
宇軒坐在暖色調的沙發區中,望著盆栽中的綠植,聽著水晶音樂,漸漸地有了放鬆的感覺。
隨著醫生叫號,宇軒進入診間接受醫生的問診。
醫生關心著宇軒的生活狀況、工作狀況,以聊天與問答的方式來了解宇軒的近況,知曉宇軒將要面對什麼事情。
醫生可能會提意見,讓宇軒可以怎麼讓自己改變想法,解決一些不必要的情緒,能不能做到也只能看宇軒怎麼去面對事情了。
最終醫生詢問宇軒的吃藥狀況,並且和宇軒協商該開多少藥,該開哪種藥。
宇軒離開診間,到藥劑房等候領藥,接著去櫃檯付錢,離開了診所。
聽著車子在路面奔馳的聲音,宇軒漫步在公園中,看著麻雀忙碌得飛上飛下,踩過路樹掉下來的黃色花朵,什麼都沒思考。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憂鬱症患者就是整天都情緒低落,想的東西都是負面的。
但其實並不全然是這樣,像宇軒,他是遇事的時候非常容易情緒低落,將過錯都引到自己身上,但其實很多時候他的情緒都是「空的」。
他有在思考,但不怎麼有情緒起伏。
笑,很多都是逢場作戲。
哭,是真的情緒崩潰到極點才哭得出來。
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宇軒也盡量不讓自己思考太多事情。
一旦思考,就很容易讓自己失控。
因為沒有情緒,也不敢讓自己思考太多事情,宇軒覺得自己與世界脫節,自己與那些能笑能哭的人不同,與人們有了隔閡。
自己像是被自己關在了一個能透音的玻璃罩中,雖然仍然與外界有所聯繫,但終究是被那層玻璃罩隔開了自己與別人。
但是寫小說,還有在網路上與別人互動時,卻能夠讓宇軒暫時拋開病症,盡情的思考與小說有關的事情,放開心胸去與別人交談甚至獲得愉悅的情感。
所以宇軒喜歡寫小說解放自己的思維,喜歡偶爾跟鳴茗聊個天,獲得些許愉悅的情緒。
他這樣也算是有以自己的方式來面對生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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