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成顧》 - II第九章、唐家

聚會的結束，江禹含和梁皓辰一起回酒店。

「你跟姍雯到底怎麼回事？」江禹含問著，三年來他不過問是給兩人的尊重，但是今天突然畫風突變，哥哥妹妹的稱呼讓人摸不著頭緒。

梁皓辰抿唇，「這事……其實也不是不能說……」

江禹含不以為然，「看得出來你們是分手了，只是分開就算了，刻意分個輩分是什麼意思？」

他平常不是一個八卦的人，既然問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不坦白想必他也有手段自己查出來，到那時候還不如主動說出來。

眼看是瞞不住，梁皓辰苦笑，「含哥聽過梁芫嗎？」

江禹含皺眉搖了搖頭。

「她是爺爺最小的女兒，幾年前在結婚事情上和家裡人鬧了彆扭，離家出走，我爺爺面子拉不下來，對外說她已經過世了，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但那之後她從沒與家裡聯繫過，手中也沒有任何梁家股份，漸漸就淡出了世人的眼光。」

「聽過這件事。」他的年紀畢竟大上一輪，也很早就出來打拼，江家與梁家上一輩又有點交情，出了事多多少少都會傳進耳中，但名字是沒記得。

梁皓辰看著車窗外對向的車，最後的部分難以啟齒，拳頭握了又握，沉寂了一下才說：「她是我的姑姑，也是姍雯的母親。」

江禹含難得的一愣，腦子很快就轉了過來，「所以姍雯是半個梁家人。」

「是。」梁皓辰垂下頭，事情已經很明朗了。

因為這個原因受到打擊，那倒是有點說得過去。

「除戶了嗎？」

「除了。」

江禹含點點頭，「難怪沒有人提起她。」

梁老爺做得那麼絕，直接除了名，等同於是不給任何的繼承，嫁出去如同潑出去。

「但是我奶奶一直都有心要讓她回來。」

「怕是很難。」江禹含淡淡說，「她這些年沒做什麼大事，才換來了多年的相安無事，要想讓梁老爺低頭得要有成績，她一沒成績，二沒自己的勢力，回梁家也是被你叔伯生吞了份。」

說到這裡他一頓，「除非，梁老夫人看上了姍雯。」

梁皓辰咬了咬下唇，神情中帶著星火，轉瞬即逝變得黯淡無光，「但願沒有。」

江禹含手靠著車門把手，抵著下巴看向窗外，顧方景開始有動作，梁皓辰在東城另闢蹊徑，雙方各家都蠢蠢欲動，爾虞我詐的商場戰鬥就要掀起，而每個人都是棋盤上的棋。

處在原地只有被吞下的份，但是前進了也有可能成為炮灰。

「看這趨勢，顧方景拿下顧氏的時間近在眼前，你得在這之前拿回你之前的光榮。」

顧氏與顧貿結合，梁家會徹底失去制衡的作用，就算顧方景不主動出手，周圍的人也會認為梁家漸漸沒有效用，若是聰明一點聯合抵制把梁家做掉也不無可能。

「我知道。」

「如果做不到，最後一條路就是與顧方景交好。但是這樣一來，當家的位置會不會落到你手裡就不好說了。」說來和梁皓辰的交情比顧方景好，江禹含自然是更偏向他的。

梁皓辰心中明白，他的火侯完全不足以說服爺爺將當家交給他，原因還是因為顧方景，但說到底也是宋恩惹出的事，再蠢也不會和顧家交惡。

「不過也許還有一條路。」

梁皓辰微微皺眉，江禹含頓了頓，看向他說：「聯姻。」

這話一出，梁皓辰的臉更皺了，不可置信的說：「含哥你該不會……」

「你想多了，我不會讓小慧做這種事，你再好也要她喜歡。」江禹含揶揄，「不過你要想速成，這是一條可以考慮的路。」

「這樣未免太糟蹋女方……」

「那也未必，搞不好女方也為了拚事業恨不得攀上你梁家。」江禹含挪了挪姿勢，婚姻之於他不過是一個籌碼，他年輕時也想過這麼做獲得更多的權勢，但最終是以一己之力站上巔峰，兒女情意就暫且不需要了，「世家那麼多總會出一個這樣的女強人，反正這都只是意見，你自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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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氣中，黃總答應了唐城的協議，正式成為上下游合作廠商，唐宴城提前聯繫了楊姍雯，兩人當天見面一起簽合約。

「這就是我們的生產線。」黃總邊帶路邊說，唐宴城點了點頭。

楊姍雯跟在最後頭，一切看起來非常順利。

黃總大部分時間和唐宴城交流，楊姍雯實際上並不瞭解這些生產過程，那些財報數據也是臨時惡補出來的結果，最後能獲得黃總的青睞主因也並不是因為她的三寸不爛之舌。

她突然有些感慨，品方已經有名到有機會接觸到唐宴城這樣的人。

大多數的公司還是有自己信賴的商業顧問，但像是新創公司、家族分支，往往在商業顧問上想要獨立時容易考慮上他們。

唐宴城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家裡給了一點資源就自己做了起來，細節是怎麼樣她不清楚，但總之他的要求合理，價格大方，沒理由不接。

「楊小姐。」遠方的聲音傳來，楊姍雯回過神來，唐宴城離她有三步的距離，「黃總有事先走了，讓我們自己可以隨意逛逛，妳有什麼想看的嗎？」

她這才發現黃總已經走了，低頭看了眼時間，禮貌笑道：「我看不懂這些，你如果想看什麼就看吧，不用管我。」

陳澤將她的行程安排了一個早上把唐宴城的案件處理乾淨，她還有點時間能跟在這邊，順便看看還有沒有問題。雖然合約簽完也不能再改，但萬一有事至少還能一起想應對方法。

唐宴城微訝，「這是妳第一次接觸這些嗎？」

楊姍雯點點頭，「我是研究了下瑞佳和唐城才稍微懂得。」

「那妳一定看了很多資料。」唐宴城認可的說，「這次多謝你們。」

楊姍雯不邀功，「唐城本身條件好才有可能當逞咬金。」

「是嗎，但距離上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話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

當話題正冷卻下來時，黃總的聲音再度傳來，卻不是對他們說，還是朝著新來的人。

唐宴城早一步看見來人，笑意收起，下意識後退了步伐到柱子之後，甚至拉著楊姍雯一起，楊姍雯皺眉，但下一秒就聽到他說：「抱歉，我想迴避一下。」說完很快就放開了她。

她抿抿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好奇是誰來了。

而隨著黃總的聲音越來越近，答案也漸漸明瞭。

「顧總，這就是我們的生產線，我正與人接洽著產業鏈……」黃總環顧四周沒看見人，稍微鬆了一口氣，「總之，相信開始運行之後，整個商業化模式會更加順暢，標準化生產也能擴大不少。」

「聽說合約已經簽了是真的嗎？」一道女生響起，楊姍雯瞇了瞇眼，是江茹慧。

黃總訕訕笑說：「是，已經簽了，不過顧總放心，我們開會討論了很久才決定的。」

江茹慧皺眉，這遲遲不說哪家公司怎麼一看就有鬼？

「不是之前就討論要用瑞佳了嗎？又發生什麼變故需要討論很久？」江茹慧發問。

黃總顯得有些緊張，不斷地搓手說：「那個……有家公司更不錯我們就決定換成這一家了。」

陳俊仁在一邊不理解的說：「有更好的選擇很好，你支支吾吾做什麼？」

黃總舔了舔唇，左顧右盼緊張的害怕看到人冒出來，顧方景的突襲讓他措手不及。

「……我怕顧總不喜歡，但、但他們真的是一家很穩定的公司，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顧方景撇眼看著他，黃總嚇得趕忙說：「是是、唐城公司。」

「唐城？唐城就唐城，你怕什麼？」陳俊仁只覺得這名字怪熟悉。

江茹慧眨了眨眼，撞了陳俊仁一下，「唐家唐城。」

就像明志灝之於顧方景，唐家之於顧家，唐家是顧家最忠心的存在，顧方景本來就不怎麼往來，更因為顧老爺開出與唐家聯姻的要求，顧方景對於唐家人的好感就更不怎麼樣。

陳俊仁恍然大悟，「竟然是唐家的！」

顧方景卻反而沒那麼激動，反倒說：「唐城是家好公司，沒什麼不好。」

他不是一桿子打翻一艘船的人，唐家的忠心起因於祖先輩的合作，至於小輩還有沒有堅持下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黃總幾乎是將一顆懸著的心重重放下，長吁了一口氣。柱子後的楊姍雯卻皺著眉頭，看著一旁變了臉色的唐宴城。

幾乎是下意識地收緊手心，眼裡有著不容掩蓋的厭惡。

「不是，要改也要先說吧，你這樣先斬後奏把我們顧貿放在眼裡嗎？」對唐家人沒有好感，陳俊仁的喜惡全寫在臉上。

黃總又提起了心眼，搓手道：「抱歉、抱歉，下次絕不會再這樣，顧總也說了唐城不錯，您看……」

這樣藉著別人的話來捧高自己的話語聽在唐宴城耳中很不舒服，抬起腳邁出一步，從陰影之中走出，不同顧方景的離經叛道，唐宴城自小在唐家長大，很多東西聽著聽著也就隨著家裡人走，這之中包括顧方景。

多麼的叛逆、多麼的不顧家族安危，硬是要自立門戶，幾乎快要搞垮顧家，對於極有向心力的唐家人來說就是個逆子。

「謝謝顧總抬愛，但唐城恐怕受不起。」

黃總見到人，不知道第幾次的提心吊膽，卡在中間欲言又止。

「你是唐城的人？」陳俊仁挑眉，上下打量著。

「唐城負責人，唐宴城。」唐宴城雖然不滿，但還是禮節性的自我介紹，隨後語氣低了幾分，「合約已簽，自然是盡力做好，不需要顧總的稱讚和質疑。」

面對莫名的敵意，顧方景還是一樣的平靜，只是淡淡說：「那很好。」

江茹慧挑了挑眉頭，現在的顧方景情緒都不怎麼高昂，實在是看不出心情。

對於他的過度冷靜，唐宴城更加的不悅，「你別老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再聽不出他的厭惡就是傻子，他怒氣沖沖對著黃總說：「我們都已經看完了，沒什麼問題，就先走了。」

「好、好。」夾在兩人之中，黃總趕緊說。

唐宴城轉身對著在他身後的人說：「楊小姐我們走吧。」

他轉身的剎那，才將楊姍雯的身影顯現出來，幾人表情才有了微微變化，楊姍雯朝著黃總微微鞠躬，看了一眼顧方景，卻沒料到他也在看她，兩相對視，漆黑如黑耀的瞳孔中比之前來的深邃許多，一點一點地被吸引進去。

眨了眨眼，轉身跟上了唐宴城。

「顧總，我們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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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姍雯看了一眼唐宴城，她知道顧家和唐家有點關係，卻沒想到會有這麼深的敵意。

「抱歉楊小姐，剛才有點失態。」唐宴城在走遠之後放慢了點腳步讓她跟上，道歉說。

「沒事，但你們之前……有什麼過節嗎？」

唐宴城頓了頓，回望了一眼剛才待的方向，咬了咬唇憤憤說：「他是一個只顧自身利益，完全不管家裡情況的薄情人，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能力好……我只是不想讓一個人品不好的人評論唐城。妳總是可以感覺他不把我們這種小公司放在眼裡，被這樣的人輕視甚至是質疑，我不能接受。」

「不管家裡？」楊姍雯挑了挑眉。

「妳知道顧家分成顧貿和顧氏嗎？」唐宴城問。

楊姍雯點了點頭：「知道。」

「顧氏集團才是顧家本家，顧貿只是顧方景自己的傑作，而如今顧貿漸漸超越顧氏，他完全沒有要幫著照料的意思，還貪圖顧家所有的利益，明明當初他父母雙亡之後是顧老爺撫養他長大，他如今卻知恩不圖報，看得讓人心寒。」唐宴城說得有些憤慨，情緒不由激動了起來。

楊姍雯沉默了下來，唐宴城繼續說：「雖然現在不得不屈就於他的能力，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受到報應的！」

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不一樣的顧方景，她卻下意識的站在顧方景這一邊，她覺得他一定有什麼苦衷。

想起他曾經說過的──「因為妳是我看過，和我最像的人。」

他的眼眸中總是有著比同齡人更成熟的思緒，總有著更深沉的想法，像是同一種人的共鳴，她相信他走過的路比她艱難也更有目標性，他知道他在做什麼。

「大概也不需要等太久，他的報應就會來了。」唐宴城的話又在耳畔邊響起。

楊姍雯抬眼，「怎麼說？」

唐宴城笑裡藏刀淡淡說：「慈恩食品的事他做得太急了，懼怕他的人多，想讓他垮台的也不少。顧老爺這次也不忍了……」

說還沒完他轉口說：「總之，估計楊小姐也聽過顧方景的名聲，以品方的規模還是盡量不要對上比較好。這次案件謝謝你們了，如果之後還有機會會再委託的。」

楊姍雯微微彎腰道謝，目送唐宴城離開後轉身走回自己的車上。

她突然很想了解世家大族的彎彎繞繞，想知道那個人站在那樣的位置上面臨的究竟是風景還是荊棘，還有想知道是什麼讓他堅持要成為別人口中冷血的惡魔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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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atQcXq4O

抱歉抱歉，得了個新冠直接昏睡一周，然後修稿時又大改了一下，更新晚了TAT，送上來的字數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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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第九章、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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