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哥稍作收拾準備即刻啟程,漠然安排的馬車已在營帳外候著,漠然還再嘮叨著我要當心身子。
一個受傷的小兵慌張的跑了過來「將軍,不知為何叛軍首領逃了,卓由項副將擅自命令孟圭、孟玉帶著大部分的士兵去追趕。」
「他們離開多久了?」漠然臉色沉了下來。
「很久了,卓由項副將命令孟圭、孟玉各領一路兵,卓副將自己也領了一路兵去追趕,如今營地裡的士兵寥寥無幾。」
大部分的士兵被調走,如今軍營宛如空城若卓由項大意中了叛軍的計謀,恐怕我們都很難活著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營地外已傳來人馬雜沓和叛軍叫囂的聲音,漠然已提起長劍擋在我們身前,三哥下意識的伸手護住我,向來膽小的錦心也擋在我身前,可謂患難見真情。
營地剩餘的士兵大多是殘兵,對上善戰的叛軍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漠然把馬車上的韁繩託付到三哥手裡「勞煩勇兄弟帶著娜娜先走,定要護她安全。」
「一起走。」我搖著頭不肯上馬車。
「娜娜妳先走,我保證我會平安回去。」漠然強硬的想推我上馬。
兩人僵持不下之時,已有叛軍殺入營地拿著大刀往我們這裡衝來。
漠然迅雷不及掩耳已解決了好幾個,可奈何叛軍人多勢眾,如湧泉般源源不絕的湧進來,叛軍來勢洶洶怎麼看都是早計畫好的,本被抓被囚的叛軍首領怎麼可能躲過層層戒備逃掉還喚來同夥攻進來,卓由項雖是此戰的副將可在軍務上他根本幫不上忙也不曾參與其中,偏偏這種危急時刻給孟圭和孟玉下了命令,像是存心把大軍撤走,肯定有蹊蹺。
三哥也提劍加入戰局,卻不小心被飛箭給射中肩膀,三哥傷口的血是止住了可三哥已虛弱不堪,那箭恐怕是毒箭。
叛軍首領已殺紅雙眼,往我們這裡走來「漠大將軍你還是投降吧,姑且看在你英勇善戰的分子上留你全屍。」
「我大軍不久便會回營,誰勝誰敗還未可知。」漠然長劍斜擺做出預備攻擊的姿勢。
「別傻了,大軍?等你死後大軍才會回來哈哈哈,為了讓你死的瞑目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是那個叫卓由項的將軍把我放出來的,他說他是奉了當今太子的命令要除掉你,只要我配合他們,事成之後會封我當王爺,我本已被你俘虜注定是個階下囚,可如今天上掉下來王爺的美缺何樂不為。」叛軍首領擦著劍上的血「漠大將軍知道真相,可願意束手就死了?」
心裡涼的不能再涼,好怨太子的沒心沒肺,漠然忠心的替皇家打天下,太子卻想致漠然於死地。
漠然神情意外的平靜像是知道兔死狗烹是早晚的事,漠然冷笑道「不就是要我的命與他人無關,我可以死,但讓其他人走。」
死命的拉著漠然的背,我死都不能放開漠然,一放開就怕是天人永隔。
叛軍首領見漠然鬥志漸弱,他大意鬆懈了不少「怕是沒辦法遂了漠大將軍的心願,不該聽的話他們也聽到了。」
漠然轉過身一把將我的假鬍子給撕下「她是太子中意的人,你若殺了她,太子不會放過你的。」
我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漠然,好壞我們一起,我不可能犧牲你自己獨活。」
漠然頭也不不回,依舊把我護在身後,他沒應答我,自顧自同那小將軍講條件,我急的都快瘋了。
叛軍首領似乎有些猶豫,漠然抓準這個機會,揮動右手提著的劍,把叛軍首領的一腳腳筋給挑斷,叛軍首領應聲倒地痛苦哀號。
四周都是殺戮聲,營地剩餘的士兵已全數被殺,在他們死前仍用盡全力反抗把敵軍人數削減不少,漠然拉著三哥,錦心拉著我,四人匆忙上了馬車,錦心提醒道「卓副將回來了。」
漠然負責駕馬車,四人如今只能依靠這輛馬車,卓由項有太子令牌,若追殺過來,我們真逃的掉嗎?中毒的三哥也已漸漸沒了意識。
在急速狂奔的馬車上我親眼見到卓由項把叛軍首領殺了,他們不是勾結在一起了,怎麼還會自相殘殺?難不成太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叛軍首領活,太子只是想一箭雙雕,終結叛軍又殺了漠然?
我也親眼所見卓由項悄悄吩咐弓箭手射擊,馬車還沒離開他們的射擊範圍,馬匹先是中了箭,馬從方才就受了不少驚嚇,如今哪能忍受痛楚,發了瘋的狂奔,我在馬車裡,被左右劇烈晃動的很不舒服,再這樣下去沒多久我不是被甩出馬車就是先被搖死,我一手死命抓著欄杆,一手死命抓著已昏迷的三哥,不讓三哥被甩出去,錦心用雙手緊緊抱著我和三哥。
漠然看情況不對,一句話沒說,竟然跳下馬車,朝發瘋的馬撲了上去,已毫無辦法漠然一心想讓馬停下來。
戰馬本來就體形大,力氣大不用說,更別說著了魔發了瘋的馬,漠然被那馬甩到地上重重的碰了一聲,我聽著看著,心裡揪了揪,眼淚已經止不住潸潸落淚。
其實,我與漠然、三哥、錦心本來可以一起跳馬逃命,或許還能保住性命,但漠然顧慮我腹中的孩子,他這是要保我和孩子,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看著漠然被摔下馬,仍然死命的拉著馬的腿,他就被馬拖著,撞擊著地板,沿途,地上都是漠然的血,但他還是不放手,我哭著喊著要漠然放手,他恍若未聞,只是撐著笑臉說了句「沒事,娜娜好好活下去。」
而我已經哭花了臉,聲音也喊沙啞了,沒多久漠然和瘋馬連同馬車撞上了大岩石,馬車裡的我們三人被甩了出去,忍著腹上的痛,我察看三哥的傷勢,三哥已然昏厥但還活著氣息也還算平穩,錦心只受了點皮肉傷沒什麼大礙「今兒個我們幾個恐怕是必死無疑了,錦心只剩妳能跑了,快走。」
錦心還不走想過來攙扶我,我聲嘶力竭的罵道「快走!」錦心被我喝斥嚇的往後跑,我吃力的爬向漠然,幸好漠然也還有呼吸,漠然嘔了幾口血顯然內傷不輕,我想扶三哥和漠然起來,無奈我已經痛的意識模糊。
只聽見「咻咻」幾聲,又有幾支飛箭朝我們飛來,我睜著眼迎接死亡的到來。
錦心跛著腳跑到我們身前,她張開雙手用身體替我們擋箭,下一秒錦心身上已插滿飛箭,倒地不起。
我已淚流滿面,一步一步艱難的爬到錦心身側「妳怎麼回來了。」
「能...遇...到小姐是錦心此生之幸,小姐別難過,錦心心裡有光...一點兒也...不怕死...」錦心說完最後一句話面帶笑容的閉上了眼睛。
卓由項的人馬似乎正在接近,看來馬車上的四人今天都得葬在這裡了,崩潰、疼痛襲捲全身,昏迷前似乎又聽到薩滿的告誡,我已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喃喃道「漠然至史至終都是你用盡全力保護我,而我什麼也沒替你做。」
神啊,請保祐他們皆平安無事,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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