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墮落的童話詠唱贖罪之歌(舊版) - 其七：舞會

挑完一整夜那該死的豆子，將它們完好分裝成原初的三袋，西爾揩了揩額邊滑下的汗水，站起身來走進了後庭院，戶外的新鮮空氣振奮了疲憊的神智，他向後仰伸了個大懶腰，背脊的喀嘞作響，是紓解後的喜悅。

「啊啊，竟然搞到這麼晚了呀。」驚覺時候不早，不知他那孤獨的小夥伴怎麼樣了？好想回家啊。「嘛，」彈開爬到間上的小蜘蛛，希爾轉身對廚房大喊：「仙蒂瑞拉 ~ 你還可以嗎？我差不多要走了喔 ~ 」

沒有得到在廚房收拾的仙蒂瑞拉的回應，西爾歪著頭，又大喊了一次。

怎麼了？不會是累昏了吧？

走出庭院打開廚房後門：

「仙蒂瑞拉？」

連油燈都熄滅了，難道她先走了嗎？

「仙蒂瑞拉？」

「－－」

「嗯？」看來沒有走，可是人在哪呢？

「－－」

「仙蒂瑞拉妳在哪？我看不見你耶。」

「快－－」

「什麼？我聽不清楚啦 ~ 」

「西爾君快逃！」

碰！

似乎被什麼沉重的東西打中了太陽穴，早已眼前一片黑暗中又響起「砰」的一聲，他的意識便與這個世界斷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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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現在是怎樣？

額角淌著汩汩的血流，我全身遭到鐵鍊的綑綁，就連手也反扣在一個鐵杵上，真得是好不留情呀。

奮力睜開單邊眼皮，另一隻眼已經腫脹得動不了了。

眼前盡是一片漆黑，我翻到正面，堅硬的鐵杵卡在背後實在難受，嗯，沒了一半的殘破屋頂，可見輪明月散發著溫和的柔光。

唉，好煩啊，好想回家啊 ~

「你醒啦，小鬼。」

呼－－

四周反掌間明亮了起來，一整排的白蠟燭如骨牌效應，紛紛點燃，直達台階上的寶座。

雖然目前的角度看不見寶座上的面容，但從他的聲音推測－－我也嘿了一聲：

「親愛的副團長，這是您對在下的報復嗎？真是小心眼呀 ~ 」我側身，讓壓在後頭暫時失去血色的雙手得以得到舒緩。

「看來你還沒發現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嘛 ~ 」

周遭的黑暗開始蠕動，喔－－原來我已經被包圍了呀。

向前走來的人影，黑色斗篷的揮動掀起了微風，使地板的燭光不穩定的晃動了一下。

『嘻嘻嘻嘻嘻－－』

低沉的笑聲環繞，我可以感覺到從尾椎逐漸爬上脊椎的顫動。

鐵杵被直立了起來，我靠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人影逼近……

「啪！」抬起的腳踹向我的臉龐，嘴裡溶出的腥味迫使我感到一陣反胃。

「嘿嘿 ~ 他在發抖耶 ~ 」

「喀喀喀 ~ 」

愉悅的笑聲後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咳咳！無法做出反擊的我終於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直到副團長舉起了手掌，所有人才停下了圍毆的動作。

「咳咳咳……還真是熱烈的歡迎啊 ~ 」囅然嚥下再次湧上喉頭的腥甜，啊啊，真是懷念的味道。

「嘿，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持續笑到什麼時候！」

一聲下令，眾人拔出了腰間上的長劍，哎呀，這是要把我捅成蜂窩的意思嗎？不過副團長很直接推翻了我的想法：

「才不會讓你死的這麼乾脆！」他的眼底燃起了焱光：「是你！是你害得我成為眾人笑柄、害我被逐出了騎士團！你以為我會輕易地放過你嗎？哈哈哈你想得美！我會好好折磨你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骨頭，讓你嚐嚐何謂人間地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像是串通好的。尾音剛落，一把閃亮的刀刃直直貫進了胸口，瞬間湧出的腥紅令人目眩，呵呵，看來真的要客死異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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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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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

仙蒂瑞拉茫然環顧這座鐵欄牢房，角落的白骨嚇得他直驚叫，不過驚嚇久也就習慣了。不過最主要還是得感謝西爾君，被神出鬼沒的西爾君嚇久了，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事，她也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首先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她沉思了一下，記憶得最後一幕是……西爾君走出廚房透透氣時，她正在廚房整理用物，然後不知誰猛然在後用力抱住了她，摀住了她的嘴躲進了角落，即使燈芯被捻熄，透過微弱的月光她還是能看見黑暗中數道蠕動的人影，還來不及提醒西爾君，後脖子被用力一打，痛得昏厥了。

對了！西爾君！

她彈了起來，想要走到欄杆前查看外面，卻發現一股拉力反方向拉扯著她的腳腕。

透過牆壁燭台上微弱的火光，她看見她得雙腳都被腳銬拴著。

不過很可惜，她實在是太瘦弱了，腳銬根本銬不住她那骨瘦如材，轉了一個角度試了一會兒，便從中拔了出來。

她跑到門邊，發現門沒並沒有被鎖上，感到喜出望外，纖細的手臂穿過圍欄拉開門栓，她小心翼翼不讓唧唧的開門聲過於響亮，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踩出牢籠，她墊起腳尖取下掛在牆壁上的燭台，嗯……除了她剛剛被關起來的地方外，其實還有許多空蕩蕩的牢籠，地板散落著髒兮兮還破了一角的碗盤，感覺不久前還有人在這邊待過，只是現在人都去哪了呢？

走進從門外照進來的一方月光，冷颼颼的風颳著她沒有穿鞋的腳，眼前盡是斷垣殘壁，高高的樓台，就連下去的路都坍方得容易失足，若不小心摔下去……估計有九層樓高吧？肯定活不了。

小心的扶著牆壁往一階一階往下走，她又眺望不遠處那棟荒廢的古堡，隱隱約約傳出細細碎語，雖然覺得應該要走出口逃跑，但不知為何，她覺得西爾君就是在那裡，而她非去不可。

咦？那少了半邊屋頂的城堡頂樓閃爍起紅光，好像有尖叫聲？定神又看了一會，那光芒越發越閃亮，甚至向四周延伸，劇烈晃動了起來，那是－－火光！

著火了？！

不再害怕腳邊殘缺的地面，她提高裙擺，開始在這狹小的階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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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眼前這是什麼景況？

燃起的火光吞噬了整片視野，條條火舌一視同仁撕咬著此處每一隻可口的獵物。

尖叫聲四起，所有人奮不顧身四處逃竄，無情的踐踏過夥伴的軀體，血肉模糊，然而不斷坍方的屋頂很不恰巧擋住了唯一的逃生路口，哀號、悲鳴接連不斷，映照在牆上黑影幢幢，如鬼魅嘲諷，這裡是神明所背棄、惡魔的領地！

唰－－

銀白的劍刃與鮮血共舞，房間中央有一道鮮明的靛青色身影，在狂燄中揮舞著手中黑底白紋、沒有護手的奇異長劍，那柔軟的身段與果決的刀起刀落，儼然是在跳祭天的神之劍舞，在這片絕望之中，獨立跳出莊嚴的舞步，然而在這片肅然之下，卻是血腥的殺戮，他眼裡每有一絲憐憫，只有冷酷的光點閃爍，毫不猶豫，刺穿還未被火焰洗禮的靈魂。

當哀號不再，便是輪到「他」的時候。

自最後一名黑色斗篷人身上拔出了刀刃，那刀身依舊雪白如霜，耀眼得如天上的繁星。

他，一步步走向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已不見原本熠熠生輝，而是如地獄的幽冥。

「為你的罪過付出代價吧。」

平靜的語氣彷彿來自遙遠的地方，他舉起刀－－

「西爾君！」

伴隨著出口被什麼物體撞開的聲音，少女尖細的聲音破門而出！

「哎呀。」即使目光被吸引，但他的動作沒有就此打住。

力氣貫穿肉體的聲音原來如此清脆。副團長默默地想著，接著意識墜落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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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爾君？」

無法相信眼前所見，那靛青的身影不顧噴灑的鮮血，拔出了長刀，不只衣服，連他的臉都早已被鮮血染紅，他又何須在意鮮血的飛濺呢？

「你殺了……」還是無法置信呆望著滿屋子的屍體，腥味與焦臭味透過鼻子刺激著她的腦神經。

「他是綁架了我們的兇手喔。」冷淡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

「但、就算如此也、也不能殺了他啊……」仙蒂瑞拉覺得腦海十分混亂，「殺人是犯法的，可以報官啊！而且殺人是不對的！」

「別人劍都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妳還想著要留對方的命？」嘴角勾起的微笑看似一如往常，實際卻不帶任何笑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難道妳還要留著對方的小命等著他來把妳幹掉？」他朝她走進了一步。

「西、西爾君……？」

危機的警鐘開始在她腦海警告，逃，必須得逃……但是、但是全身都動不了！

顫抖的雙腿無力的癱倒在地，她抬起頭驚恐地看著已無聲來到她面前的死神。

他對她伸出了手掌：

「沉睡吧，這一切不過只是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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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終於爬上了底端，這狹小的世界開始崩塌。

眼角撇建了一個雪白的影子。

抬頭望著皎潔的月光，他，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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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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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巨大的野狼坐在陡峭的岩壁上，藍灰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底下一片熊熊火海，大量的濃煙如索命的惡魔，張牙虎爪的的直撲向晦暗的天際。

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入它厚重的毛皮，冰冷的感覺令它抬起了頭，他嗅到一股慈悲的氣息。

它站起了腳，身潤的鼻子轉身點了點沾染了灰燼的背影，沒有反應，但胸口微弱的起伏還有隱約可聽見的鼓鼓心跳，足以確認他們生命徵象的穩定，它頂住全身衣服些許被燒焦的另一個身影，將頭埋進了對方貼著地板的下背，將她用力挖起，再抬高頭，藉地心引力讓她往背上滑去，試著晃動身體，確定了不會將他甩出去的力道，它又望向那一抹恢恢髒髒的靛青色，咧嘴張開那駭人的血盆大口，它一口咬向他的背……上的衣服，拖著他的身軀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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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小的水滴是雨神派往地面的先鋒，讓眾生靈知道，上帝將賜下對生命的恩典。

當天上降下甘霖，就連囂張的烈焰也得敬讓三分。

獨自趟在漆黑的深淵，眼到所及之處全是一片黑暗。他看不見原本熄滅的青光再度愉悅的閃爍，也聽不見獵食者虎視眈眈逼近的腳步，更感受不到那細如針的絨毛觸手爬過肉體、撕咬著他的觸感，沒有任何知覺，也無法挪動那彷彿被下了咒而動彈不得的軀體。

唯一能正常運作的，只有那張充斥血腥味的嘴巴。

「惡魔！你欺騙我！你說過會實現我的願望！」

－－我是說過。

似乎來自四面八方，又或者是在腦海中響起，他已無法分辨。

－－是你自己搞砸了這件事。

－－我要你獻上「灰姑娘」，你卻只顧著和你自以為是囊中物的新玩具玩耍。

－－這就是你違背契約的下場！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kl0C10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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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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