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太子身邊一晃眼半年過去了,即使太子百般包容,我內心仍然古水無波,紋繡坊的資產、事務全交給了薇娘,幸好有這些事需要我安排、做了結否則我恐怕會整日胡思亂想,薇娘對我突然又任性的決定並沒有責怪只是靜靜的握著我的手表示支持。
至從與漠然訣別後真的沒再見過他了,我回靖王府時得防著芸英的監視,為了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忍著相思之苦即使痛苦也不敢前去偷偷探視。
彤管樓和靖王府上的事都打理的差不多了,還得想辦法讓太子不再對漠然產生殺念,前些日子太子因漠然傷勢未癒的理由想另封他人為鎮國大將軍,太子故意來探我口風,我依著太子所願推薦了卓由項,一方面是想讓太子相信我和漠然已情斷,另一方面是想讓漠然退下來避風頭,卓由項好大喜功不如就讓卓由項擔鎮國大將軍的位子。
剛到養心殿門口就碰到了卓由項,幾年過去卓由項一點長進也沒有,看不出一絲一毫穩重成熟,我假裝沒注意到他逕自走了過去。
卓由項如今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全是奉承討好的人,因為我的無視惹惱了他,他不服氣的叫住我「郡主。」
回過頭高傲的回應了句「走的急竟沒注意到大將軍。」我的用詞雖客氣可態度和語氣卻是輕視,看起來卓由項火氣更大了些。
「太子後宮有妳,前朝有我,可謂蒸蒸日上春風得意。」卓由項似乎刻意搭話。
敷衍的笑了笑「想必大將軍是進宮和太子議事的,那我就不耽誤大將軍的時間了。」
「慢著,本將軍好歹是正一品鎮國大將軍,妳不過是太子身邊無名分的女人竟敢無視本將軍。」此次卓由項伸手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可置否的看著卓由項。
卓由項口條不好,也說不出什麼好話,氣紅了臉指著我身後的采英「本將軍奈何不了妳,可本將軍若跟太子要采英,想必太子也不會拒絕。」
趨前一步細聲笑道「癡心妄想。」說罷甩開卓由項的手便走了。」
回到膠漆殿後我看采英心情低落,想來采英是把卓由項的話放在心裡了,我拉著采英的雙手「采英妳放心,我絕不會讓妳明珠暗投,本就想除了卓由項,看來今天是個契機。」
「太子爺如今十分器重卓將軍,若卓將軍真開口恐怕太子爺也不會拂了卓將軍的面子。」
「太子喜歡用卓由項是因為卓由項愚蠢,若是有人比卓由項更好用又或者卓由項踩了太子的底線,那太子就不會繼續留著他了。」
「小姐什麼意思?」
心裡已經有了計謀「這幾個月觀察下來,妳知道太子派來服侍的這撥宮女哪個耳根子最軟口最不嚴實嗎?」
「幽蘭嘴巴最不牢靠。」
「宮女換班輪到幽蘭值班時,妳陪我演一齣戲。」勾了勾手指采英馬上附爾過來,我細細的把劇本講了一遍。
中午宮女換班時間,我把桌上的茶具都摔到了地上。
采英哭喊著「小姐當心身子。」
等門外圍滿了人影我又開口「采英妳放心,若妳不願意我絕對會護著妳。」
「采英卑微,小姐不值得為了奴婢得罪卓將軍。」
「妳打小跟著我,若我連妳也保不住,那我真無用。」連連嘆了口氣。
「卓將軍若真要了奴婢...那奴婢答應就是,卓將軍不也說了,大清江山都是有他替太子守著才這麼平靜,別說是奴婢了就算是要了小姐,太子也不會吭聲...」
「卓由項不把我看在眼裡就算了,竟然也不把太子爺放在眼裡,妳說我怎能不氣...」我哽咽的問道「妳說,太子真會把我賞給卓由項嗎?我本以為太子和別人不一樣...」
采英壓低音量說著「小姐別胡思亂想了,小心隔牆有耳,小姐還是吃點午膳吧。」
「我今日想回靖王府。」我此話一落,門口偷聽的人影全數散開,這幾個宮女真當我白癡,我真要說什麼秘密才不會那麼大意,今日一番對話不過是故意說給她們聽的,把眼睛揉紅沉著臉帶著采英回府去了。
過了幾日,太子身邊的小六子公公親自送了一把好琴到靖王府。
低著頭凝視著琴,假裝猶豫良久才起身「走吧,我和你進宮謝恩。」
太子本在看奏摺,見我來了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朝我走近。
「多謝你...太子的賞賜。」
太子握住我的手「短短幾日怎麼變得如此生疏。」
我把手抽了出來「我...臣女近日身體不爽。」
「別逞強,我都聽說了。」
抬眼楚楚可憐無聲的望著太子。
太子重新握著我的手「我說過絕對不會負妳,確實是卓由項過分了他膽敢輕薄與妳,我已懲治了他。」
「大清朝不能沒有鎮國大將軍。」我故作懂事的道。
「卓由項不是特別的,能取代他的人多的是,可妳不一樣。」
不管是誰接手鎮國大將軍的位置,只要除了卓由項便好「謝謝太子爺。」
「我都替妳處置了卓由項,妳還要那麼生分?」
我連忙改口「謝謝你。」
「對了,有幾個武官希望我恢復漠然的官爵,此事妳是什麼看法?」太子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坐在他案桌旁。
「漠將軍戰功彪炳已是過去式,如今還在修養傷勢,確實不足忌憚,不過那些邊境部落只要聽到漠將軍的名諱依舊會懼怕,不如封個有名無實的官位給他當,那些言官既不能說什麼,還可以鎮壓那些叛軍。」
「倒是妳想的精。」太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話說回來,那些諫言的武官是該好好罰罰。」
「哦?」
「雖留漠將軍一條生路,但還是得殺雞儆猴,否則那些武官不知輕重不把太子的命令當回事。」
「我很高興妳替我著想,巴蘇特羅隆那群武官暫時還有用處,等過一陣子看看情況再說。」太子遞了一塊糕點給我,我搖了搖頭拒絕。
「我哪懂這些,太子爺你看著辦就是。」巴蘇特羅隆和漠然交情不錯,我也蠻欣賞他,好歹先前巴蘇特羅隆也叫我聲「嫂子」,看來是得請三哥去給巴蘇特羅隆提個醒,萬萬不能再讓如此忠心盡責的官員受皇權迫害。
然重傷後鎮國大將軍的官爵也換了兩輪,時間久了漠然在京城的聲勢也越來越小,以至於太子已忘了去防範,太子多忌憚別人一分就少忌憚漠然一分,這是我離京前唯一能為漠然周全的。
或許在人們心中我就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拋棄了未婚夫君轉而跟著太子,有些老百姓也偶爾會說起,皇上是不是奪人所愛這些話,對於這些閒言閒語從前我就聽的多也不放心上,如今一心求死的我也不會放心上。
想的出神時太子又說話了「許久不曾聽妳彈琴,懷念的很。」
我如今的右手別說彈琴就是一動不動也會隱隱犯疼,我無奈的笑回「你想聽嗎?」
「妳手上傷還沒好我可捨不得,話說回來都是我的錯,宮裡已經沒有百年龜苓散了,只能讓妳將就用那些劣質的龜苓散,我已派人出宮尋龍骨丸相信不久便會有好消息。」
知百年龜苓散數量稀少我本就不抱希望,太子這安慰的話不過是自欺欺人,龍骨丸若真那麼好尋為何至今無人親眼見過?自己的手治不治的好也不重要,更不後悔當日把府醫手上僅存的百年龜苓散給漠然「太醫們已經夠盡心盡力的在醫治我了,你也別太過為難他們。」
「我是怪那群太醫無能,更是恨自己束手無策,妳若從此無法彈琴那該有多可惜。」
輕巧的避開太子過分的親暱,依舊淡淡的笑回「等尋到龍骨丸,就怕你聽膩了我的琴音。」
又閒聊了好一陣子,等太子走後我仔細的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我討厭每日笑著應付太子更討厭太子牽我的手,幸好太子還算守諾並不曾強要了我,換了件乾淨的衣裳看著屋外人來人往的宮人,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感覺油然而生,原來我更是討厭在這裡矯情做作的自己,虛情假意、另有圖謀、步步算計的日子我真受夠了,既然卓由項解決了,紋繡坊交給薇娘管理我很放心,靖王府有三哥哥哥相互扶持打理,太子對漠然的殺心也沒了,一切都很好那我也差不多...該從這世上消失了,只是在那之前還是想見漠然最後一面,即使能預料到見面了也只是冷眼相待,可我還是想見一面,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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