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人的引領下,穿過數條長廊,他們二人便給領到門主所在的房間,只見門人恭敬地在門外輕輕一叩,便退了下去,只剩下無玉和藍傲,還有動彈不得的鐵正男。
這時,內裡一把深沉的聲音說:「都進來吧!」
兩人知道下一刻便會面對唐門之主唐缺,唐缺被喻為當世其中一個最神秘的高手,沒有人猜到下一刻會否又是一連串的佈局血戰,連無玉亦不禁緊張起來。無玉輕輕把門一推,便與藍傲大步進內,兩人一進內便呆了一呆,因為這裡面並沒有金碧輝煌的裝潢,也沒有琴棋書畫的雅致,只是尋常的一間房,一間有桌子有椅子有床子的房間,一間不太像唐缺身份的房間。
然後他們便給坐在一張圓桌上的兩人吸引,一人美貌可人,肌膚賽雪,手上掛着一串銀鈴,赫然便是朱鈴兒,另一人年紀與無玉相若,面目深沉穩重,面貌謙厚,但全身上下佈滿大小可怖傷疤,有的是刀傷,有的是箭傷,有的是火傷,讓人不忍注目觀看。
朱鈴兒一見藍傲,眼圈已不禁紅了起來道:「你……未死……你可好?」
藍傲看着朱鈴兒,雖然桌上長布覆蓋了她的下半身,但也看出她身形較以前消瘦,而且面容憔悴,失去了神采,他不禁問:「妳怎麼了?」兩人相對凝視,一時百般滋味不知從何說起。
無玉知二人感受,但大敵當前,只有說:「藍弟,相聚之言還是留待往後吧!」
那傷疤人說:「你們好!在下唐缺。」不獨是藍傲,便是無玉也不禁心下一震。
唐缺,就好像是具有魔力一樣,讓人一聽見名字就有莫大的壓力,唐缺不像唐完那樣,他本身就有一種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勢,而且這人相傳行事喜怒無常,形同惡魔,怎教二人不緊張?
唐缺看着兩人說:「我明白你們有很多疑問,就讓我解開你們心底的疑問吧!首先,唐毒的消息我是有的,她應該是到了民變部隊,會合了那神秘組織,那就難辦了,那神秘組織加上民變部隊,勢力之大已幾同一國,而且那組織不但高手如雲,更有妖魔相助,說實話,單靠唐門實在難與之對抗,而且那些妖魔,毒也未必毒得倒,所以我亦沒有十分把握可以拿得下她。其次,在這唐門之內,要擋得住你們兩人,恐怕亦傷亡慘重,作為門主權衡輕重,那我與你們見上一面又有何妨?至於鐵正男,他的屍毒是我下的,他要救朱鈴兒而闖唐門,我那有辦法?我唐門怎可以說來就來?反正我正在試驗新毒,那他不是天掉下來的寶嗎?而且鈴兒她又不斷求我,我這人對女子心腸最軟,便留下他的命來吧!」
他這樣一一解釋,兩人登時明白了很多,原來他早已掌握了一切,他們兩人到來,就像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要利用他們替他拿下唐毒。要知道放眼天下,幫助唐門的人不多,但會幫助無玉和藍傲的人卻是很多,只是他們還不明白那為什麼唐完會襲擊他們,他們自然不會明白那是唐完有心一試,當此關頭,這些事情兩人也不再糾纏。
藍傲聽他喚朱鈴兒作「鈴兒」,不禁心下一陣失落,心想:「原來他不殺豬兒……」他不禁看了看朱鈴兒,朱鈴兒這時正好痴痴地看着他,正在默默流淚。
藍傲看見她悲傷的臉容,心底一震,不禁問:「妳怎麼?」
唐缺嘆了口氣說:「唉!妳怎麼又哭了?看見舊朋友也不要哭嘛!」竟伸出手摸了摸朱鈴兒的頭,像哄小孩子一樣,神情溫柔非常,只見朱鈴兒在他的哄語中竟打了個冷顫,就像是一條毒蛇捲着她一樣,無玉和藍傲正感奇怪,唐缺突然一巴掌扇在朱鈴兒臉上,打得她嘴角也破了,他笑道問:「怎麼了?還是要我殺了他們?」
朱鈴兒聞言立即咬了咬唇,強行忍住眼淚,忙說:「鈴兒不哭了,鈴兒不哭了。」
看到這一幕,就是傻子也知道朱鈴兒給他脅迫着。藍傲看到朱鈴兒受辱,那裡再管得了其他?心中理智已失,喝道:「你放了她!豬兒,跟我走。」說畢竟便拉着朱鈴兒的手轉身就走,但奈何他一拉,朱鈴兒身子只是側了一側,就是不站起來。
藍傲觸及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心頭一震:「怎麼她瘦了那麼多?」回頭看着朱鈴兒說:「快呀!快跟我走呀!」
唐缺看着藍傲,就像是看到了有趣一幕一樣,他以手托着頭笑了笑道:「鈴兒是不會跟你走啦!」他一邊說一邊笑道:「妳呀!也好心答他吧!」
藍傲不明所以,眼神充滿着疑問,朱鈴兒迴避他的眼神,只是咬着嘴唇,低頭流淚。
無玉一直目光不離唐缺,以防他偷襲,事實上,同時他也想找到他的破綻,他不是找不到破綻,而是太多破綻,這唐缺竟完全不作防範,就這樣隨意坐着,這反而讓無玉躊躇,不知攻或不攻,這種情況在無玉成名之後可請從未遇過。這時無玉見朱鈴兒模樣,心下感到奇怪,便走上前,俯身按了按朱鈴兒的雙腳,跟着他便拉了拉藍傲,眉頭一皺說:「藍弟,你不要再迫朱姑娘,朱姑娘的雙腳已給弄斷。」
他此言一出,藍傲腦門就像是打了個霹靂,他傻着眼問:「你說什麼?」然後他看着朱鈴兒問:「豬兒,這是假的吧?」
朱鈴兒聞言再也忍耐不了,「嘩」一聲便哭了起來,眼淚一串一串傾瀉而下,哭得肩膀也不停抽搐。
唐缺嘻嘻笑說:「她這人呢,我問她東,她就答西,我要南,她就給北,怎樣都不給我老老實實,是沒有了一雙腳,給我脫光了衣服,玩了三日三夜才給我老老實實,但到沒了雙腳,她又想自盡了,幸好這時來了個鐵正男,這樣一整,才能打消了這傻丫頭自盡的念頭。我說呢!這不是希望在人間嗎?這不又能跟老朋友見面了嗎?」
藍傲一邊聽着,腦裡早已給一片紅色覆蓋,他怒氣往上而衝,大喝:「畜牲!」身上運起勁力由黃轉綠,憤怒讓他功力再有所突破,手中飲血刀破空而出,一刀…「斬電」便砍向唐缺頭頂,唐缺讚道:「這是十重斷劍訣?傳言不錯,你是斷劍客的傳人,想不到這麼快你便進入了第四重天境界。」他也不慌亂,只伸手拿出一枝鐵蓮花,向着朱鈴兒,無玉認出這是當日唐毒使出的「破心蓮」,當下不及喝止,橫身一拳便擊在藍傲肩上,藍傲想不到無玉突然向他施襲,給他打得橫身飛起數尺,吐了口鮮血,他正想再攻,無玉已喝道:「想救朱姑娘就住手!」
無玉剛才摸着朱鈴兒雙腳,知道她一雙腳筋脈已經腐壞,明顯是給唐缺以毒化掉,他心下腦怒,看着唐缺問:「你貴為一門之主,用得着這樣折磨一名女子嗎?」
唐缺緩緩收起了「破心蓮」,答:「我那裡是折磨她呢?公子還未見過我折磨人的時候呢!」他又問朱鈴兒:「妳說對不對?」
事實上,這些日子朱鈴兒確實見過他折磨人的時候,她這時一想起便感到一陣噁心。
無玉問:「你要我們替你拿下唐毒來換朱鈴兒?」
唐缺認真想了想後答:「我是很疼鈴兒,但我亦很掛念小毒兒,唔……這樣吧,如果你們能夠拿得下小毒兒,我就讓你們帶走鈴兒吧!」
無玉問:「你可否先放了鐵正男?」
唐缺抱歉地說:「這可不行,若沒有鐵兄,鈴兒恐怕就不理我了。」說着一手便摸在朱鈴兒大腿上,朱鈴兒唬得身子縮了一縮,但又不敢伸手推開唐缺。
藍傲看得雙眼欲裂,強忍怒氣問:「那你可否答應,在我們拿下唐毒這段期間,善待朱鈴兒嗎?」
唐缺哈哈大笑道:「這你放心好了,我從來都很疼鈴兒,我跟她這數月來可是形影不離。」
無玉恐防藍傲忍耐不住,便搶着問:「你要找唐毒為什麼不親自出手?」
唐缺說:「我不是說了嗎?民變部隊勢力太大,唐毒身邊又有妖魔,我也不確定唐門的法子對牠們是否有效……就說那大食君,破心蓮也不能將牠擊倒,再說,他們的老大,連我也不太摸得透,他有能力殺得了朱萬,實力絕對不容忽視。我這人並不願意幹一些毫無把握的事,我算過了,自泰山一役後,只要藍兄一聲號召,不但五大劍派,甚至是少林、顏門、甚至是飛雲寨都會幫忙,讓你們一鬧不是便好嗎?」
無玉問:「除了『破心蓮』、『慘毒』、『無香天酥』和『黑豆』,唐毒還懂那一些唐門暗器毒藥。」
唐缺聞言點了點頭讚道:「還是公子處事成熟,小毒兒嘛!她是用毒的天才,基本唐門的毒她都通曉,五種絕門劇毒她也練成了四種,除了剛才三種,她還懂得一種唐門奇毒『傾城』,這是一種近距離發動的毒,遇着她,你們絕對不能近她兩尺之內。」
藍傲深吸一口氣問:「她的雙腳還能恢復嗎?」
唐缺側頭想了一想後說:「唔……不能……」他頓了一頓又說:「但也不要緊,反正玩兒還有很多。」說完竟伸手一扯,竟一手便扯掉了圈在朱鈴兒左面耳珠上的鐵環,她的左耳登時血如泉湧,朱鈴兒痛極不禁慘叫了起來。
藍傲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你這惡魔!」
唐缺只打了個呵欠,伸手便以食指對着了朱鈴兒的右眼,無玉知他要刺瞎她的眼睛,立即喝止藍傲。藍傲雙拳緊握,指甲已刺破肌肉鮮血直流,他怒吼:「我明白!」
唐缺說:「我也無甚耐性,顧及路程,就給你們百日時間吧!若百日還不見小毒兒,那我只有將鈴兒當作小毒兒看待了。」他看着朱鈴兒問:「鈴兒,妳看妳,這不是弄污了衣服嗎?」他轉頭看着兩人說:「你們走吧!還是你們想看着我給鈴兒更衣?」
無玉和藍傲當然不想亦不忍看見朱鈴兒受辱,於是他們便轉身推門而出,藍傲回頭看着朱鈴兒說:「豬兒,妳要等我,我一定會救妳離開的,還有,妳受的屈辱,我必定要他十倍奉還!」
朱鈴兒含着淚柔聲說:「我信你,我等你。」一瞬間,藍傲回想起當日與朱鈴兒相遇的事情,不禁鼻子一酸,他深深望了朱鈴兒一眼,又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鐵正男,便轉身隨無玉而出。
朱鈴兒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說:「藍大哥,我信你……」在旁的唐缺笑道:「好好好!信信信!」伸了手就解下朱鈴兒外衣,朱鈴兒垂着淚暗暗說:「你只要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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