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山谷一如往常地瀰漫著白霧,但白霧不如以往純淨。白霧中揚著汙塵,紫色的雷電在雲霧中嘶吼跳躍著,向極了一場致命暴風。
一對純紫色如水晶般的雙瞳,透過那做工粗造的鏡片,望著暴風外的山峰。她握著木弩的左手顫抖著,右手二指猶豫不覺,每當其觸碰到板機時,即如被針刺到般縮回。
刷,一到黑影掠過她左眼的上角,她反射地縮回岩石之後,一根冰錐插入她腳後跟附近的髒雪地之中,在雪地上劇烈晃動。她喘氣使得胸口劇烈起伏,並無力地癱倒。
紫雷一閃,一個人影瞬間移動到她身旁,問:「良心還在掙扎嗎?糾結著該支持在哪一方的立場?」
「沒錯......」她說,
「韓月,妳可以等到撤退時再想,這些無解的哲學問題。但妳不攻擊,會使戰鬥僵持更長時間,對雙方造成的傷害會更大。」手持開山刀的長官說,「我沒辦法說我完全理解妳的情況,我並不明白作為一個混血兒的立場糾結。但我大致明白,這戰場是個暴虐的世界,只要妳一迷失,妳將會被其吞噬。」
「抱歉長官,我沒有符合您的期待。」韓月說,
「不,我是一個不稱職的長官,沒能符合所有人的期待。」長官說,「很無奈地,我們必須要推進了。請妳至少幫我掩護。」
「明白,我會著重於攻擊敵方主攻的手臂。」韓月說,
「進攻!」長官命令,他拾起開山刀,
冰寒的氣流如刀鋒般切割而來,凜冽的寒意逼得人族小隊成員難以呼吸。數以百計的冰錐如同死亡的信使,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刺向小隊成員的匿藏處,鋒利的冰尖閃著刺眼的冷光,似乎隨時準備穿透肉體。每一枚冰錐的寒氣深入骨髓,讓人無法動彈,宛如無形的詛咒,將恐懼和死亡逼入每個成員的心中。
「趴下!」長官喊到,他將韓月的頭部壓入掩體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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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散去,韓月的腿部傳來劇烈刺痛。她低頭一看,數根冰錐深深刺入肌肉,鮮血滲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白雪,使人觸目驚心,
「長官,請你繼續推進,我可以於此地留守。」韓月說,
長官抬頭,查看其他隊員的傷勢,並說:「撤退。」
「可.....我們已接近敵方的主要陣地。」另一個隊員說,「而其他隊員也沒有任何傷勢。」
「這是命令。」長官說,「青狼,雖然我不合你意,但你必須服從命令。」
「愛德華!這可是現實的戰爭。」青狼說,「一個輕傷的隊員並不能阻止我們達成任務,我們不管在人數上,還是軍械上都有壓倒性的優勢。」
「小隊需要撤退,敵人已發現我們的匿藏點。」愛德華說,「還是你想要作為掩護小隊撤離的那位?」
「.....我能可待在他長兄的隊中......他可比我們的長官有出息多了......」其他隊員低語,
「可惜我們沒有機會選擇隊伍。」青狼說,
「這是第幾次我們在快接近達成目標時,撤退的情況。」另一位說,
「愛德華是個膽小鬼,可惜我們不是。」青狼說,「他的戰術太過保守,導致我們此隊的戰線幾乎沒有進展。」
「他應該會很快會被解職。」另一位隊員說,
愛德華毫不理會,堅定地走向前線,黑影與身體交融,紫色雷電開始蔓延於刀刃......
「愛德華,請您小心。」倒下的韓月說,
愛德華沒有回頭,僅用左手對她比了個讚,愛德華沒有猶豫,朝前線邁步,韓月疲憊地看著他的背影,電光石火間,他的身影即消失於暴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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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怒吼,冰冷的雨點像針刺般擊打肌膚,寒意滲入骨髓。眼前一片混濁,風沙和水霧遮蔽了視線,只剩模糊的灰暗。愛德華左手遮著襲來的暴風,握著開山刀的右手疲累地下垂,雙腳則狼狽地走著。
一刺骨的酷寒來襲,愛德華舉起開山刀,橫擋於他胸前,一顆西瓜大小的帶刺冰球於彈指之間飛入視野,他斬向冰球的中心,冰球碎裂成般小塊,旋轉劃入他的肌膚中。徘徊於他身軀周圍黑影將碎塊彈開,但他的肌膚上還是免不了被擦傷印記的命運。
數道人影衝入暴風之中,愛德華橫握開山刀,專注地向前緩慢前行,刀刃上紫色雷電再次攀附。黑影不再徘徊,轉而快速旋轉。隨著暴風逐漸散去,視野逐漸清晰,人影愈發逼真,讓人膽顫心驚。愛德華忽然加速,衝出暴風圈,握緊刀柄,準備迎戰。
一座由黃色土石構成的山峰出現在眼前,兩座木製防禦塔矗立於峰頂。他瞥見山峰左側的灰石岡間隱現著敵影,瞬即消失。他迅速踏出弓箭步,讓閃電纏繞腿部,紫光一閃,瞬間閃至灰石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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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熟悉但近乎被他記憶遺忘的面孔,與一群冰錐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舞動刀刃,切碎冰錐,右腳突進,衝至那術師面前,並揮出一刀.......刀刃卡於圍繞著那人的冰盾上,雷聲大作,一道紫色閃電擊中刀刃,火光與雷電四濺,擊碎了護盾。
愛德華於電光火石間,反手揮出一刀。閃電的寒光直逼那人頸部,照亮那人白皙的面容.......
刀刃架於頸部,冰錐浮於心口,時間彷彿暫停,畫面似乎凍結。直到,重力再也無法承受這死亡的重量。一滴水滴,打溼了愛德華的皮靴;一滴鮮血,沾濕了雪芹的長袍。
「你是.......?」雪芹問,
「人族小隊隊長。」愛德華說,
「我記得我以往有見過你。」雪芹說,
「不,妳的記憶錯誤。」愛德華說,「直到我倒下之前,妳的軍隊才能越過這戰線。」
「那看來我得讓出這沙漠前線要塞。」雪芹將右手輕輕地放於愛德華的右手上,將他的刀刃壓下,
「我是不可能投降的,我必須保護我的隊員。」愛德華問,冰錐墜落,發出那清脆的碎裂聲,開山刀被拋下,發出那響亮的金屬敲擊聲,
「你的力量強大,可比一使徒的能耐。」雪芹說,「你大可一人攻佔前線要塞。」
「雪芹,我僅有力量,但智慧絕非妳的程度。」愛德華,「我只是個在新時代潮流下,一位保守的人。如果我僥倖取下了前線要塞,絕無法守住這座要地。」
「那請問你為何要攻入這座要塞?」雪芹問,
「我需要為我隊員的撤離爭取時間,而誤走出妳的暴風陷阱。」愛德華說,
「你可是我這短暫一生中所見,少數靈魂中還有光的人族。」雪芹說,「我於其他人族的眼瞳之中,看不到那對戰爭與世界失望的黯淡。」
「靈魂中的光芒,很快將被災厄遮蔽,腐蝕成黑暗。」愛德華說,「人如沙漠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塵,縱使渴望攀向光明,卻終究會被大趨勢的狂風捲向黑暗,無從掌控自己的命運。」
「我依稀記得你的靈力場,你的名字是否稱作......愛德華?」雪芹說,
「遺忘我,不然妳將一定後悔。」愛德華說,「我很即刻將會無助地被拉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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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就該遺忘你的。」一團寒冰之氣於雪芹的手中凝結,
「沒錯,因為妳不值得記住我。」愛德華說,「假裝自身純潔,高高在上如神般的賤民。」
火炮聲漸近,寒氣亦於櫻花大道中集結。被仇恨沖昏頭腦者,與被力量反噬者,將拉下無盡死鬥的序幕。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U9uV07SZ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