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火之赤焰映照在三位使徒的眼瞳之中,仇恨在雪芹的白瞳中蔓延,腐蝕了智慧;貪婪渲染了愛德華的黑瞳,感擾了原先平靜的心靈;無知散佈於炎琳的紅瞳之中,誤觸了寬恕。
三位使徒急速趕回原靈領地,領地防線由三層灰石防線與山峰的石造神殿所組成。三層灰石防線上的木造防禦塔早已被破壞,斷裂的木造建材於灰石上燃燒。灰石崗上伏屍百里,人族先鋒獵人被冰錐撕裂的軀體血肉橫飛,被砲彈擊中之處寸草不生,腰折的杉樹堆在突起的岩石之上。迎接使徒的並不是雪白地毯,而是被鮮血染紅的灰燼,代表戰爭烽火的煙塵遮愾了天空,亦玷汙了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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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到被四座山脈所包圍的峽谷,在高地的灰石山峰上,在曙色溶解夜的油墨後,俯瞰腳下的峽谷。盆地的地形形同漣漪,波峰視納大陸北方高聳入雲的鐵灰色山峰,和西北方那白雪風暴中的連綿山峰。從鐵灰色山峰為上游的天藍色河水,河面拋著一層白霧,流至峽谷南端深淵形成瀑布,並將峽谷切分成東西二端。一條木製橋梁從瀰漫白霧的波谷地區中探出,而白霧中若隱若現的山頭即是原靈領地的所在。位於波風雨波谷之間的中低海拔地區,為東南方氣息早已斷絕的火山山頭,依稀可感受到其令人窒息的滾燙氣體。東方灰色的利石山峰,於遠處就可以感受到岩壁的尖銳。東北方陰暗森林中央的巨大櫻花樹,所凋零的花瓣在林中帶來陣陣香氣的細雨。西北方浮著冰山的廣大水域,是被群山環繞而形成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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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即是原靈領地,我們得趕在人族軍隊佔領前趕到領地,才得以重新佈陣。」雪芹說,
「指揮官,我有一個提議。」炎琳說,三人奔入雲霧之中,雲霧中伸手不見五指,能見度僅是五公尺的範圍,
「說吧,什麼都好。」雪芹說,
「我見識過人族軍隊的火力,與其陣容之廣。」炎琳說,「我認為依原靈族術師軍團的實力,是無法長久抵抗的。」
「明白,那依妳的見解,原靈族該如何部署軍隊?」雪芹問,
「不,我們要撤退。」炎琳說,
「原靈領地是最後的防線,原靈軍團寧死也必須駐守。」雪芹說,
「妳還不明白,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嗎?」炎琳問,「想清楚,我們的女神已不再可以眷顧我們。」
「......」雪芹沉默了,
木橋微微震度,爆炸的巨響於三人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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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早已不是新兵了,我們擁有神祇所賜予的光榮與力量。」法蘭克林說,他高舉共和國國旗,「最重要的是,我們脫離了以往殘舊的身軀。女神賜予我們信仰,使我們不被惡魔攻克。」
「我們不是以往無知的愚民,我們懂得如何寬恕;我們不是以往被仇恨蒙蔽雙眼之人,我們擁有智慧重塑世界;我們早已戒除貪婪,因此被賜予了力量;我們脫離災厄,被榮耀所籠罩。」法蘭克林說,聖光從天而降,從他身後的雅典娜石雕像,照耀他的聖軀,「但許多共和國國民還身陷險惡之中,我們要寬恕他們所做的惡,並助其療癒災厄的腐蝕。」
士兵與獵人傭兵整齊地於教堂中立正,陣行達到完美的排列,對著雅典娜雕像敬禮,陽光被七彩的玻璃窗所過濾,渲染了戰爭的繽紛。
「今日,我們要解放災厄的根據地,原靈族的山腳防線。」法蘭克林說,「惡魔來自暗處,而我們則是以聖光解救暗區的使者。」
愛德華站在教堂右側小殿的角落,右臉部全數被梁柱的陰影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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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位無知的新兵,眼中充斥著嗜血的狂熱,手持弓弩,皮靴在積雪間踩出泥濘的痕跡,身影如疾風般穿梭於杉樹林間。人族的個體力量或許不值一提,但當他們成群而來時,猶如洪流般的威勢足以將大地染成血紅。
數百枝弩箭朝我席捲而來,我不慌不忙地抬起右臂,冰冷的寒風夾帶著雪花,迅速於星空下凝成一道半月型冰牆。冰牆阻隔了撲面而來的腥臭,讓我不必再被這群野蠻的怪物所玷污。弩箭接連撞擊冰牆,裂紋如蜘蛛網般迅速蔓延於淡藍的牆面上。
雪芹的櫻紅小嘴微微啟合,隨著她的吹息,一陣冰寒的氣流迅速擴散,瞬間化作旋轉的暴風。暴風以雪芹為中心,捲攜著鋒利如刀的冰錐。她輕盈的身影隨著風旋而起,旋律般的死亡之歌從她口中流出。暴風攜著利刃般的冰錐,碾壓著前方的要塞,獵人們被捲入風暴,身體瞬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鮮血濺灑,污濁地染紅了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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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雪芹感覺到身後的空氣被什麼利器無聲撕裂。她猛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倒地的法師們,每具屍體的眉心上,插著閃著金光的箭矢,致命而精準。純潔如雪的原靈族血液,滲透進冰冷的白雪之中,觸碰到她的腳趾,刺骨的冰冷夾雜著一絲悲哀。
一名穿著人族軍服的獵人從防禦塔上輕盈飄下,他的氣息中散發著無法抗拒的威壓。雪芹的雙腿霎時發軟,一股沉重如泰山的壓力自脊椎深處壓下,迫使她無力地跪倒在地。
「我是法蘭克林,人族見習使徒。」那人說,「向我臣服,並且撤退。我看妳也沒剩多少單位需要撤離,撤退應該挺簡單的。」
「你垂涎榮耀,但你最終只會被榮耀扣上詛咒。」雪芹說,「榮耀與詛咒,如日與月般並存。你是擺脫不了的。」
「我不須逃脫,只需戰勝其。」法蘭克林說,「初次見面,雪芹。」
「你想要什麼?」雪芹問,「射殺我之後會升官吧?我猜,你會升上副指揮官。」
「不,光之使徒與總指揮官。」法蘭克林說,「不過這非我最想要的。」
「你們人族參與戰爭戰爭。不是為你們貪圖的金錢與名譽而戰嗎?」雪芹說,「為何不立即取下我的首級?」
「我雖然貪婪,嚮往榮耀。但我並不貪這點小便宜,暫時的升官加薪,低額的賞金,這些根比比不上妳的價值。」法蘭克林說,「妳可是原靈指揮官,我怎可能將手中的珍寶如此輕易地售出呢?」
「我看你只是個無知之人罷了。」雪芹說,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法蘭克林說,「我可是垂涎將共和國國旗翻面,建立新帝國之人。」
「你只是在痴人說夢,夢想在還未實現之前,只是幻想而已。」雪芹說,
「雪芹,妳空有智慧,但心靈還太脆弱。妳的雙手還不夠骯髒,原靈族在妳的領導之下,如一垂死之人。」法蘭克林說,「妳得知的事物太多,但真正明白其背後運行之理的,了了無幾。」
「你膽敢稱自身了解世界的全貌?」雪芹問,
「不,但我只明白,擁有強大力量之人,其意志越發容易被災厄侵蝕腐化。」法蘭克林說,「榮耀之士終將陷入重責的詛咒;力量之人終將被自身的力量反噬;智慧之士終將被自身誤導走向迷失;而善心之人,最終將被愚弄至無知的深淵。」
「所以我是智慧之士?」雪芹問,
「沒錯,妳與我的詛咒,在須臾片刻之間,將會降臨。」法蘭克林說,「當時就得試煉妳,是否有足夠的能耐,抑制仇恨蒙蔽了妳的視野。」
「說出你的要求。」雪芹說,
「原靈族軍隊全數撤離前線。」法蘭克林說,「我是來指導妳的使徒,而非拐騙妳的邪魔。」
「成交。」雪芹說,那股巨大的壓制之力於頃刻之間消失,
「別不聽從我的勸告,否則妳的軍隊將會傷亡更慘重。」法蘭克林說,法蘭克林腳下的雪地突然裂開,露出一道深邃的夾縫,夾縫內是一片無盡的深淵,幽暗而冰冷,似要吞噬一切光芒。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模糊,彷彿被黑暗慢慢拉入深淵,沉入無盡的黑夜之中,身影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僅餘的冰冷雪光在裂縫邊緣閃爍,顯得無力而孤寂,彷彿一切希望都隨著他的消失而徹底沉寂。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2hhtyl2c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