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蜘蛛停在三十二號礦場前廣場，波諾比利以及他的貼身護衛走下。
「十二名精銳和前家主戰死，前來調查的警備隊被反叛軍襲擊，反叛軍有著標準的晶石步槍和晶石刀。」
波諾比利喃喃自語，看著交戰的痕跡，打偏的子彈在岩壁和地板上鑿出一個個小窟窿。從位置，他推斷是警備隊與反叛軍交戰所留下的。他往內走，來到廣場正中央，也是報告上克里前家主遇害的地方。
他環顧四週，空曠的廣場沒有任何能藏匿的地點，兇手不可能出其不意地襲擊克里前家主。在有精銳的保護，又有碎心甲和晶石刀的情況下，波諾比利想不到兇手是用什麼手法殺掉這十三人還沒有留下痕跡的。
「熟人的背叛？但要能破壞碎心甲，對方有著超乎想像的武器⋯⋯」波諾比利邊說邊想，一個可能性浮現在他的腦袋。
反叛軍五年前撿走數把晶石步槍、碎心甲、晶石刀、鐵蜘蛛和一顆神契石，然而這些叛亂分子真正被注意到是在三年前，他們偷偷到礦村帶走一些礦工，還曾發起一、兩次礦區襲擊，搶奪晶石。
「會不會他們已經研究出神契石的某種使用方法了？」波諾比利問著自己，他曾向父親問過神契石到底有什麼用，父親卻要他別試圖去揣測那種晶石的任何用途。
「那是越界的行為。」
「越界？」
「我們的天空有條界線，長太高就會被砍掉。」帕特爾說。「我們家強盛百年，就是因為願意屈就於界線之下，並把土地中全部的養分都吸乾。」
波諾比利在廣場來回踱步，說不定根本沒想像的那麼複雜，無論是克里前家主還是後來來的警備隊，都是死於已經掌握某種強大武器的反叛軍之手。
「那為什麼在跟警備隊交戰時不使用？難道有什麼限制？」
想不出個所以然他就是不放心，父親默認了殺害克里前家主的嫌疑，但沒有證據就不會被判刑。他擔心的是貝利薩。如果在神域外有個能不講理地殺害克里前家主的存在，那貝利薩也會有危險。
在波諾比利搔頭思索時，鐵蜘蛛爬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抽出腰間的晶石刀，六名貼身衛兵也舉槍瞄向進入礦場廣場的入口。爬進來的鐵蜘蛛側面有著紅色的割麥刀——克里家的家徽，所以看到貝利薩走出時並沒有太過意外。
無論面對什麼人都充滿餘裕的波諾比利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面對從小熟稔的貝利薩，他不喜歡把問題怪罪於貝利薩，但貝利薩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了，讓他以往能信口說出的玩笑話像是魚刺一般卡在喉嚨中，同樣的難受。
「你跑來這做什麼？」貝利薩問。
「整個神域恐怕只剩我不認為克里前家主死於我父親之手了。」波諾比利嘆道。「我想試著幫他找點能開脫的證據。」
「兇手是誰重要嗎？」
貝利薩的提問害波諾比利怔了會兒。「對妳來說⋯⋯不重要嗎？」
「無論兇手是誰，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貝利薩說。「至於父親⋯⋯我愛他，但這就是他選擇的生存方式，也是他會對其他人做的事，等他變成受害者再去埋怨或怨恨什麼的太偏頗了。」
波諾比利知道貝利薩的務實和理智，也因此偶而露出的感性才顯得彌足珍貴；但他沒想到，貝利薩在這件事上也能保持這種超脫、抽離。
如果死的是我，她也會這麼冷靜嗎？
這個想法閃過波諾比利的腦海，他搖搖頭，說：「妳先聽我說，反叛軍肯定有問題，他們很可能在五年前拿到了神契石——」
「波諾比利。」貝利薩打斷他。「反叛軍沒有神契石，至少五年前沒有拿到。」
波諾比利僅花了一秒就明白貝利薩為什麼在神契石失竊後沒被特圖姆問責了，他搖頭，說：「你們真的不怕死。」
「你在擔心我，而不是想替普萊達提奧家主喊冤。」貝利薩的直接讓波諾比利有些難為情。「但我比你想像中的還看得清真相，別替我操心了，你們的新能源機不是五天後要試運行？最近應該很忙吧。」
「四天，二十號是個假日期。」波諾比利聳肩。「忙死了，但⋯⋯」
波諾比利看著貝利薩，有些無奈地停下說到一半的話。
貝利薩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我當上家主後並沒有什麼改變，波諾比利。」
「沒有嗎？」波諾比利向貝利薩前進半步，踏過了正常關係的界線。貝利薩沒有後退，但波諾比利感覺得出來，他不能跟以往一樣朝貝利薩伸手了。
「或許有吧。」貝利薩改口，讓波諾比利露出苦笑。「我走了，你也快點離開，這裡不屬於普萊達提奧。」
波諾比利注意到貝利薩離開的腳步帶著點匆忙，他沒多想，環視一圈周遭。他仍沒找出任何一點線索，但只能聽從貝利薩的建議，招呼貼身護衛上鐵蜘蛛，無功而返。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MRmuFjaH
*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6tjnaxq0
「你該把注意力放在新能源機的測試上。」
「已經有人這樣訓過我了。」波諾比利手一攤。「把煩心的事處理完才能好好專注在該專注的地方。」
帕特爾抬起頭。「對方是克里家，你們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波諾比利也明白這點，克里家可不只和普萊達提奧有仇，這是兩個派系間的淵源。但他不想把話說死，在他心中，這是段需要付出幾百倍努力的關係。絕對值得的關係。
「你很快就會發現，這個克里家主和上個克里家主不會有什麼差別了。」
「這我就不認同了，老爸，我比你更熟貝利薩。」
「而我比你更熟人類這種生物，孩子。」帕特爾說。「說不定半年後你就會哭喪著臉說你被那女孩耍了，不再相信人類了。」
「那是你眼界太小了。」
「你以為全部的人都跟你一樣善良，你以為你有顆善良的心。」帕特爾嘴角露出譏笑。「那只是你活在可以讓你善良的環境，等這整棟樓的人的性命都需要你朝她腦門開槍的石後，你會發現你不認識自己。」
波諾比利正要回嘴，旋即他想到剛剛和貝利薩對話中無意間將試運行的真正日期說出去了。
「我去忙新能源機的事了。」波諾比利說。
「第一次運行要是出現紕漏，不論真正的問題出在哪，都會是我們得承擔，這是威信問題。」帕迪爾說。「別搞砸了。」
「我知道。」
波諾比利離開父親的辦公室，忍不住的得意讓他的嘴角自然翹起。等試運行結束他就能跟帕特爾說貝利薩其實知道真正的日期，好證明他是對的。
貝利薩跟帕特爾認知的人類不一樣，他這樣堅信著。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jP7GZHa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