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契石 - 04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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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4

沉舟

Feb 17, 2025

5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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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諾比利的劍刺出，貝利薩往後小跳步，閃過後左腳前蹬，細劍隨著倏然往前的身子點向他持劍的右手。波諾比利趕緊縮手，同時後退防備貝利薩的追擊。果然如他所想，貝利薩在刺空後選擇尋找下一個攻擊的目標，劍尖如蛇般往他的脖子咬來。好在他提前退開，才得以閃過這一劍。

鐘聲響，兩人往後退開，家僕們替波諾比利擦汗，餵他喝水。

波諾比利看了眼擔任裁判的劍術大師格拉迪烏，他的老師。貝利薩的老師。同為兩人的老師，加上那不苟言笑，不畏權威的個性，格拉迪烏是不會對誰有偏袒的。

不趕緊追分又要輸了。

鐘聲再響，兩人上前，劍身輕碰後開始了下一輪比賽。

貝利薩的劍在試探，游移在他的心臟與喉嚨之間。這兩個部位被襲擊，戰場上，會直接死亡；比賽上，會被判敗北。波諾比利不敢大意，小心地防備著。在他將注意力放在要害的防護時，貝利薩的劍竄開，削過他的手臂。

沒開鋒的劍連衣袖都沒劃開，但他還是感覺到手臂一陣痛。

佯攻要害，實則目標是其他部位，等敵人以為看穿了這個戰術再一劍穿心。兩人師出同門，學到的都一樣，在這點上，貝利薩做得永遠比較好。

「那我該怎麼辦？」他很小時就問過格拉迪烏了，當時他非常想贏過貝利薩。

「敵人得手時就是最沒防備的時候，他削你的腿，你刺他的心臟。」

趁貝利薩得手，波諾比利朝貝利薩的脖子猛刺，貝利薩側身後跳，勘勘躲過，前額幾滴汗水躍出，落在比賽場上。圍觀觀眾們的叫好和惋惜傳來，波諾比利沒繼續追擊，而是把劍收回胸前，擺出一個攻守兼具的架式。

他露出苦笑，師出同門，貝利薩怎麼會不知道呢？

貝利薩較細、看起來銳利的雙眼用別人很難察覺的樣子稍稍瞇起。

知道自己要贏了，開心了吧。他在心中亂罵，但也知道是他的苦笑逗樂貝利薩了。

貝利薩沒有因為優勢就趨於保守，主動進攻。兩人忽近忽退，細劍不斷試探、進攻、招架，卻又很少實際攻擊到彼此。雖說貝利薩有分數上的優勢，但兩人的分數加起來屈指可數，在比賽結束前勝負還未可知。

年紀相仿，自然被格拉迪烏拿來當作彼此練習的對象。兩人太熟悉對方了。高頻率的攻擊和看穿對方似的方守及閃避，把比賽的精采程度提升到遠高於實力的境界，讓兩人的比賽一直都讓觀眾們趨之若鶩。

像是在看雙人舞般華麗，卻又有著舞蹈沒有的緊張。

歡呼聲傳來，貝利薩又一次得手，只是她同時也露出了胸口的破綻。這是兩人唯一不同的地方。貝利薩會為了獲勝，把心臟與脖子當作誘餌，波諾比利永遠猜不透這個轉瞬即逝的破綻是真是假。

波諾比利心一橫，往貝利薩的心口刺去，在看到貝利薩眉毛向上後就知道這是個圈套了。

果然，削過他手腕的劍沒有像往常一樣縮回，而是彈向他的脖子。只會有一瞬間的差別，貝利薩的劍會先命中目標，如果劍有開鋒，他會死，貝利薩會被失去力道的武器刺出一點血點。

這一瞬間，波諾比利看到貝利薩的手一滯。

鐘聲響，比賽結束，格拉迪烏上台宣告波諾比利的勝利，純金獎牌也隨之掛到他的脖子上。吵雜的歡呼、恭賀聲此起彼落，他的勝利象徵著普萊達提奧派系的一次勝利。然而受獎人卻呆滯著。

「恭喜。」格拉迪烏將他喚醒。

「⋯⋯老師，那不是我的錯覺吧？」

格拉迪烏搖頭。「不是。」

波諾比利不解地望向走遠的貝利薩，想要追上去問，卻被帕特爾拉住手臂，接著是一群人圍上來祝賀。他足足花了三十分鐘才應付完這些人，帶著怒氣來到二樓觀景台。貝利薩不會輸，無論是不是以這種形式，他都不想看到貝利薩輸。即便對手是他。

貝利薩站在他之前的位置俯瞰著神域，也許是聽到他關門的聲音，貝利薩轉過身。

「我的蛋糕呢？」

波諾比利一愣，怒氣被堵住，然後隨著無奈的輕笑散去。「我忘了拿，抱歉。」

「你不會忘記這點小事的，真不像你。」

「妳不會輸給我的，這也不像妳。」波諾比利說。「還在煩惱克里家主的事？」

貝利薩搖頭。「我只是在想你說的那句話，哲人菲洛⋯⋯誰？」

「菲洛索菲亞。」波諾比利啞然失笑。「我腦中一直在想著妳的下一步、劍招、算計⋯⋯結果妳在想這個？」

「想那麼多沒用，靠直覺就好。」

「那是妳，我可沒辦法。」波諾比利說。「所以，有想出個什麼所以然嗎？」

「我討厭他說的那句話。」貝利薩輕輕說。

「看來菲洛索菲亞比我還難纏，妳想了這麼久只得出這個結論。」波諾比利說。「我也討厭。」

「你有說過了。」

「我是說，我不覺得他是對的。」

「那有沒有可能雖然討厭，但這句話卻是對的？」貝利薩把目光從整個神域轉向他。

波諾比利先是把視線移開，然後才重新迎上貝利薩。「哲人都只會出一張嘴，等我們當家主，就可以去驗證這句話的錯在哪了，妳說呢？」

「你覺得你辦得到嗎？我們不是特圖姆，沒有一句話決定眾生的權力和力量。」

「等著看吧，我猜最多十五年，我家老頭就不管事了，到時候——」

「到時候你會是特拉蕾或是誰的丈夫。」

波諾比利講到一半的嘴沒有闔上，花了一下子才理解這句話背後的含意。

貝利薩始終面無表情，他把淺笑重新掛上，往前一步朝貝利薩伸出手，還沒決定要牽她的手或是捧她的臉。

敲門聲響。

「誰？」貝利薩的語氣中出現慍怒。

「克里小姐，有事要通知您。」家僕的聲音傳來。

「沒空，走開。」

「是，克里小姐，抱歉，我是指，克里家主。」

波諾比利和貝利薩同時怔住。貝利薩先一步從震驚中緩過，看了波諾比利一眼，然後衝出觀景台。貝利薩早他很多成為了整個克里派系最重要的那個齒輪，整個家族的重擔早一步落在她的肩頭。

良久，波諾比利才意識到這個觀景台只剩他一人。他顫顫巍巍來到邊緣，撐著欄杆往外望，街道上熙來攘往的行人如螞蟻般渺小、忙碌，懸吊鐵軌以中央的擎天塔向外輻射，將繁忙的人們與他們辛勞的結晶載進。

他多希望哲人菲洛索菲亞的名言只是空談，但又打從心底覺得這句話是無法抗拒的鐵則。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aa9WLy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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