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殤倆人離開後,芷若才露出了擔憂的表情,緩緩走向木椅坐下,燕琴見狀走了過去,在他面前半蹲下來仰視她,芷若雙眼微紅的望著他:「燕琴哥哥……我、我……」
燕琴猶豫了一下,將手包裹住芷若冰冷的雙手,眉間微蹙,又緩緩抬頭,若是他此刻能看見自己的臉,應該會很訝異地發現自己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別怕,我在這呢,燕琴哥哥在這裡陪著妳,別怕。」
芷若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止不住地往下掉,燕琴一驚,一時有點無所適從,急忙抬手為她拭淚,「別怕,不管發生什麼,妳無殤哥哥、我、還有妳楊大哥,都會保護好妳,我們都會在這裡。」
芷若憂慮地說:「我……我覺得很不安,我覺得、覺得爹爹他一定出事了……」
燕琴直起身來,無聲地將芷若顫抖的身軀輕摟入懷中,一下下的輕拍背脊以示安慰。
時間緩緩地走著,沒多久,他便已感知到不遠處無殤與楊織的靈力波動,以及那孱弱到趨近於無的氣息正快步趕往周家方向。他閉著眼,雙手不安地摟著芷若微微一緊。
燕琴鬆開後俯下身與芷若平視,抓住她的雙肩,又閉眼感知片刻後睜開雙眼說道:「芷若……他們快回來了。……別怕,我在這。」
芷若看著他的神情漸漸平復下來,似是明白了他內心深處想傳達的訊息,「……好。芷若不怕,燕琴哥哥在。」
不消一刻的時間,他們便看見無殤背著面色慘白的周毅,楊織則跟在一旁,快步走入臥房將周毅放下。
周毅身上原本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衣服殘破不堪,在返回前已經替他打理乾淨並且換上乾淨的衣裳。芷若在五步遠處望著那身不屬於他父親的衣服,便已在心中落了個底。她盯著看,不敢上前,也不說話,雙眼除了看著還是看著,燕琴在一旁看著她,擔心她會隨時倒下。只見她看了看周毅,又轉眼望向無殤和楊織。
楊織:「他們給他服下了障魂丹。」燕琴此刻已經淡定不了,抽了口氣。「障魂丹,服下的人會如同深入障中,陷入自己內心恐懼的畫面反覆循環,直到……直到魂魄被打散為止。」
此時的芷若滴下了幾滴眼淚,腳一軟便要倒下,燕琴就向前攙扶住她,他看了楊織一眼,楊織立刻意會過來,右手一舉,靈力將木椅騰空移至床邊,燕琴攙著她到木椅坐下,芷若抖著手握住周毅的手。「有辦法……讓爹爹醒來片刻嗎?」
楊織:「我能夠讓他出障並且恢復意識片刻,但這會加速他的魂魄散去,若是不出障,則沒有機會醒過來。」
芷若:「魂魄散去……會很疼嗎?」
楊織:「若是出障後,魂魄散去就只會是一瞬間。但若在障中,三魂七魄是相繼散去的,會感受到意識被一絲絲撕裂……」
約莫過一刻,芷若下定了決心說道:「那便麻煩楊大哥,讓爹爹清醒片刻吧。」
楊織施術後不久,就見周毅悠悠轉醒,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轉頭看見站在床邊的四人,後將目光放在芷若上,「芷若,爹爹對不起妳,讓妳擔心了……我大概明白自己的狀況,就不多說廢話了……」他轉頭看向無殤,「無殤,我很慶幸當初救了你,你對我們的付出遠比我們要多,而此刻我又不得不再麻煩你……芷若還小,我希望你能帶著她,無論去哪都好,帶她去逛逛這個世間,帶她見見世面,如果可以,將來也為她找個好夫婿吧。可以嗎?」
芷若聞言雙肩止不住地顫抖,眼眶的淚水卻倔強地不落下。無殤點了點頭說道:「義父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更不會讓任何人欺侮於她。至於夫婿……會的,我作為哥哥,一定會替她尋得一個好夫婿。」
周毅笑了笑又回過頭看芷若,「妳也聽到了,往後無殤哥哥說什麼就照做,他要是敢欺負妳,那……那叫妳未來夫婿打他,知道了嗎?」
「不許哭,爹爹告訴過妳的,生死有命,這也只是另一個開始,毋須擔心、害怕,爹和娘都會看著妳,想我們了就閉上眼和我們說,我們會聽到的。」
「爹不悔。妳娘自刎時她必定也不悔。仇恨延續只會讓妳痛苦,不要記著,心寬了才會獲得自由。」
「爹不在了……也別怕,妳無殤哥哥在呢。另外兩位公子……不曉得會不會同妳們一起,但若有,我相信他們也會……也會保護好妳的。」
「我……爹爹要和妳娘親約會去了……妳……別哭……不許哭……」
「……爹娘愛妳。」
芷若:「芷若明白了,芷若也愛你們。」芷若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看著周毅的眼神開始渙散,笑容慢慢變得僵硬,而後眼瞼慢慢斂起。
芷若就這麼笑著看著周毅,約莫過了兩刻鐘,「芷若愛你們,很愛。」
「爹爹,芷若帶您去找娘親。」說著便彎腰下去將周毅扶起,一旁的無殤見狀上前扶起另一邊,將重量大多扛在自己身上,跟隨著芷若的步伐走出周家。燕琴和楊織則默默跟著走在身後。
在離周家不遠處的一處空地,那裡立著一片墓碑,上面什麼都沒有刻下。突起的塚邊沒有半點雜草,只有看似刻意栽植的黃色小花海。他們將周毅扛了過去,讓他靠坐在一旁。接著芷若看準位置,徒手往下刨了起來,楊織皺了下眉,剛打算以靈力協助,就見無殤看了他一眼,而後搖頭。無殤走過去跟著一起刨起坑來,半個時辰後兩人將周毅放入坑中後埋起。芷若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後緩緩站起,三人只見她面如霜雪般毫無血色,微微一笑後虛弱地說道,「謝謝你們……」便暈了過去。
一旁的燕琴一直在觀察著她,在她轉身之時就已經察覺不對勁,於是在另外兩人尚未反應之際,她便已將暈過去的芷若打橫抱起。
無殤:「走吧,先回去。」
楊織右手一揮,施了個淨身訣,芷若身上的髒污便消失不見。
燕琴將輕輕的將芷若放上床,替她蓋好被褥。看了她片刻,抬手為她將皺起的眉理平。心裡湧起一陣異樣的感覺,他想不清那是什麼,便也不再多想,起身緩步出了房門,並將門帶上。
剛出房門,就見楊織對著無殤說道:「……到時燕琴會想辦法的,便讓他一併把芷若帶去。」
燕琴走了過去,「去哪?」
楊織:「雲無門。此事還得由你周旋一二,看是否能夠連同芷若一起,她年紀尚輕,應該能被收入門中。」
燕琴:「好。但你呢?回靜壇宗?」
楊織:「對。方才收到訊息,門中有事讓我回去處理。」
無殤:「對了,上次在黑木林中的三人是什麼來頭?眼下我們有兩株凝碧草,就怕他們找上門來。」
只見楊織從丹宮中將一物取出,赫然是另一株凝碧草。「我忘了說,此前我已尋得一株凝碧草。現在我們已有三株。」
燕琴:「如今我們三人也只有你修為尚在,這三株你就先行保管吧。」他頓了頓,隨後說道:「那三人是天竹門弟子,帶頭的駱雲以及明婉婉皆是掌門竹晚瀛的弟子,而旁邊話少的律堂染,則是掌門的師弟─竹晚青的弟子。駱雲行事向來狠戾、很是愛記仇,而我又曾經因為一點小事得罪過他所以才……那明婉婉則喜巴結,所以兩人時常處在一起。而律堂染雖不喜言,但為人正直,若無仇怨,他也就不愛打打殺殺平白招惹事端。」
燕琴突然一頓,面有難色地看向楊織:「楊織,樂王的事情……」
楊織接道:「我都與無殤說過了,我打算門中事處理完畢,再回去打探消息。」隨後由丹宮取出三張符文,「這是幻結符,之前剛研究出來的,使用後可將對方困在一個小的幻形結界之中約莫半個時辰,若遭遇危機可以使用,此後一別不知多久可以會合,可保你們短時間的安全。」楊織除了使用夢穿之外,最擅長的就是符咒與陣法,甚至是少有能自創符咒的修士。
燕琴取過後眉頭一擰,「你用了鮫油繪製的?」鮫油顧名思義就是取至鮫族人身,取之不易且每次能取的量又極少。若是用以畫此符文,就算是楊織如今元嬰大圓滿的修為,光是耗去身上約七成的靈力所化出的鮫油,也僅夠畫出一張符文。更別提還有可能會因為諸多原因而有出錯導致繪製失敗。但鮫油繪製的符文若是成功,則相對於一般以朱砂繪製的效果多出三倍甚至不只,若是攻擊用途符文則可使攻擊力提升,防禦用則可提升防禦效果,而像結界類符文則可加固或是拉長時間,全憑畫符人而定。
楊織點了點頭後露出笑容,「所以啊,你們可得省著點用。」
無殤此時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小楊,此去萬事小心,性命為重。」
楊織:「我會的,無殤你們也一切小心。」他又轉向燕琴,拿出了另一張符文,「揚音符,也是鮫油畫的,時間不足所以僅此一張。時效一個時辰已是極限,怎麼用想必你也還記得吧。殿下就交給你了。替我和芷若打聲招呼。」樂燕琴善用古琴─罔萊為武,若非實際的攻擊,則可做為輔助用以擾人心神。揚音符的用處就在於可以加強此效果,讓敵方更加難以抵抗琴聲。
燕琴接過,「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吧,我會照顧好殿下。」
楊織接著朝著無殤微微一拱手,雙眸帶著一點笑意,後瞬身離開。
§作者落花有話想說§
下一章終於到雲無門了!舉國歡慶! ((不是
#下篇文產出時間:5/27(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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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第十章.雲無門 #
「所以說他傻,到哪沒有危險。」
「他傻到連話都說不出了。」
「這任務簡單,燕琴師弟怎會拖延至今才歸?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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