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別太好心【咒迴】 - 現實之痛

「喂喂，改變主意了嗎，傑？」一如既往嬉皮笑臉，聽了就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油傑揉揉眉心：「這不就是你和姬子把露娜送過來的意思嗎？」

「嘖嘖，美人計意外有用呢，不可以喜歡上她哦！」

「現在這麽說也遲了吧！還有，我並沒有完全改變主意，消滅非咒術師的想法依然存在。」夏油傑撐著頭，半扎起的髮絲滑落肩頭，散落在胸膛前，眼底稍有青黑，「只是經歷了那麽多事，還是稍微有點改變。」

「我一直在想，當年爲什麽要留有餘手，明明是那麽的想要把那些人都殺掉，站到家門口也一直在想。我應該要把自己的後路全部截斷，爲了大義義無反顧。」可是他做不到，是因爲自己決心不夠嗎？在往後的日子裏，看著那些猴子，他總是能確認自己是堅定不移的。

被姬子老師拖著拉著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他一邊慶幸，又一邊無法容忍那些醜陋的猴子活著。

決心越來越强烈，幾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時，突變隨之而來。

他遇到了露娜他們。

無法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露娜時的内心感受，就好像自己期望的答案放在面前，由於太過突然而不由得陷入了警惕。

心想：這隻猴子好討人厭。

腦子在説「不可以接觸這個人」，心裏在説「好想靠近她」。如此分裂的想法，夏油傑甚至一度以爲自己長年累月被猴子折磨到精神出問題。

於是又變成：這隻猴子很危險，有問題。

一直在靠近和保持距離間來回掙扎，隨著接觸越來越多，瞭解越來越深，決心碎了一地又拼回來接著在又碎又拼之間來回。搞得他像是什麽喜劇人物，格外好笑又狼狽。

「我啊，一直有種感覺。」夏油傑淡淡的傾訴自己的感受，「好像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決定好道路，可是就像做了場夢，夢醒了那條路就變得迷蒙。

我以爲這條路就是我現在所選擇的大義，可是又好像有什麽不對，所以一直掙扎著。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曾經的正道破碎，與其尋找那條猶如幻想般的路，眼下的大義才是我更熟悉的。」

這似乎是那麽多年以來，夏油傑第一次和五條悟提及這件事情。

雖然是摯友，卻也是對手。

談心什麽的，基於那强烈的少年自尊心，夏油傑在那時選擇了什麽都不説，埋在心底靜待消化。現在兩人陣營不同，就更不會說。

就算是用火燒，被燃燒的事物也會留下灰燼。大量的灰燼聚集在一起，依然會將人淹沒。被淹沒的時候，就是被逼近絕路的時候。

失去了所堅持的正道，作爲咒術師的存在意義，夏油傑迫切尋找一個能讓他繼續行走的理由。

是什麽讓他失去了所有？

那個瀕臨界點的少年想著受重傷的後輩，看著籠中的小女孩，聽著身旁惡臭的發言，終於崩潰。

他想：啊，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是被他定義成弱者的人。

保護者依然是保護者，只是他保護的對象改變了而已。

正如露娜所説的那樣，他的大義不過是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愛——對被普通人迫害的咒術師有著愛護和珍惜。

因此從那一刻起，原本被他保護的普通人就變成了他的敵人。

五條悟走在空置的游樂園裏，曾經的歡聲笑語變成一片破敗的廢墟，現在更是成了年輕人試膽的好去處。

一群膽大包天的咒靈冲上來，瞬間被消滅的連灰都不剩。

他在恐怖的游樂園裏閑庭信步，聽著固執摯友遲來這麽多年的傾訴，一言不發。

果然，要想挽回夏油傑，露娜是必須的。

「傑，你想要怎麽做？」他問。

電話對面沉默了好一會，説了幾句話。

五條悟站在原地，眼都不眨地朝著身旁掉漆的旋轉木馬放了個【赫】，產生巨大聲響的同時在原地留下一個坑洞。周圍的光綫漸漸變得明亮，他看著蔚藍天空灑下來的陽光籠罩整個游樂場，驅散那陰暗氣息。

「傑。」

「不要讓我等太久。」

……

「夏油老師，你解決了什麽問題嗎？」露娜略微驚奇的感受夏油傑放鬆的情緒，前幾天她還不時找點辦法來維護他那逼近邊緣的精神，現在似乎有種見到天明的感覺。

此時她吃著點心，感受對方極有耐心的拿著梳子一下一下梳過頭皮，下滑至髮尾。要不是頭髮天生就柔順，只會扎馬尾，有時候都懶得跟頭髮作鬥爭，乾脆隨便拿梳子梳兩下的露娜，那頭燦爛的金髮怕不是早就打結變成鷄窩。

夏油老師應該看她這顆頭不順眼，總是忍不住拿出梳子把她叫過來弄髮型。一弄最少一個小時，雖然扎得整齊又漂亮，用時長是缺點。

以前低聲下氣的哄喵醬梳毛，現在被梳毛的露娜總有兒子長大了會孝順媽媽的奇妙感覺。

好孩子，獎勵他一塊點心。

活了幾萬年的老祖宗一臉慈祥地反手將點心遞給他，夏油傑低頭咬過溫泉饅頭，唇瓣微微觸碰到她的手指：「抹茶味的啊！」

「還有其他口味的，要嗎？」露娜一邊問，一邊拿了個黑糖口味的往嘴裏塞。

看她毫不在意的拿起新的饅頭吃著，他心情複雜：「不用了。」

一方面對於露娜的投喂感到開心，另一方面又對她無知無覺的行爲感到不滿。

他敢保證這家夥腦裏一定在想貓貓很可愛，貓貓會給她梳頭更可愛，後輩真的好孝順等等讓他高興不起來的想法。

男人的魅力在她面前一文不值，還沒有一根貓毛更值得關注。

「還有我只是再次審視了自己的計劃而已，。」夏油傑回答先前的問題，「露娜，你真的想幫我滅掉所有的普通人嗎？」

「事到如今怎麽還這樣問？不是都回不了頭嗎？」露娜遲疑的轉頭，「你改變想法了嗎？」

「可能是我一直在逼自己，告訴自己沒有回頭路。」夏油傑的戾氣似乎有所減退，「露娜，是你告訴了我還有別的選擇。」

少女似乎很不解的回想之前的對話，她有給過夏油傑什麽選擇了嗎？

「你說如果猴……普通人如果也有了咒術師天賦，那我就是不是就不那麽討厭他們。我發現該討厭的還是很討厭呢！」夏油傑笑眯眯的扶正她的頭，繼續打理長髮，「這和是不是咒術師沒有關係。」

「而且，你所説的人類和咒靈都不存在的世界，很遺憾我不喜歡。」

「哦——突然想開了？」露娜柔和了眉眼。

「倒不如説，我不是很想和能做到這點的你爲敵呢！爲了所愛之人而竭盡全力的你，在高專有姬子的加持下，不受歡迎的我怎麽看都沒有你所説的五成成功率，是百分百的失敗率才對吧！」

「……可是我說要幫你也不是假的哦！」

夏油傑手一伸，輕而易舉的將人抱起放到腿上，看著露娜青色的眼眸瞪大想要拉開距離的時候，用力按住她。

她的真心毋庸置疑。可是既要保護又要傷害，如此矛盾的指令，她不是來臥底，勸降又或者投靠他的話，那麽她就存在著第三個目的。

他想不到，也不覺得其他人會知道，比起彎彎繞繞的猜測，選擇了更直接的方法。

「露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露娜以爲夏油傑還要在這條有點笨的道路上死磕，需要她放炸彈來讓他强行改路。沒想到自己的談心功力見長，讓他來了個刹車，順帶腦子也清醒了。

「也沒有要做什麽，不過你能在這條路上找到新的方向那就再好不過，那我也可以放心和姬子老師交……代。」

夏油傑二話不説直接變成一隻穿著教主服飾，分了一條劉海的大黑貓，神秘的紫眸似乎很憂愁，很傷心，別過頭時露娜甚至看見那隱隱的水光。

牠失落的走到房間角落趴著，那陰暗背影簡直在說「你不愛我了」「你都不跟我説實話」「我感到萬分悲痛」「我們的關係就這樣吧」。

露娜：「……」

牠是咪醬上身了嗎？

看著那可憐惹人愛的貓咪壓平耳朵背對著她，還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然後對上視綫之後又幽怨的轉回去。

忍了忍，又忍了忍，正當夏油傑以爲自己的計劃失敗，露娜毫不費力的一把抱起貓咪往懷裏揣。

「好狡猾喲——夏油老師！」露娜一臉痛恨自己不爭氣，一邊毫不猶豫的扎向貓貓肚皮，「我恨！」

躺平任吸，從此掌握露娜最大弱點的夏油傑成功獲取她的計劃和目的。

卻沒有想象中開心。

甚至一顆心直墜無底深淵，只因那一句。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作者有話説：

呵，如果夏油傑死磕自己的大義，後續的劇情他們就只能痛失老婆。（咦，好像不錯）（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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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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