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壽命長,但今年之內,妳們這批複製人的生命,便已經走到盡頭。想必,這件事情在妳脫離連結之前,就應該知道。我想,身為複製人的妳,憎恨這樣的生命存在,但妳害怕的是孤獨、寂寞,所以,離開本體的控制之前,找了一個伴侶陪伴,本以為融入人類社會可以得到認同,所以想拋開科坦,『進化』為人類,卻沒想到複製人並沒有生殖系統,這讓妳在這個世界的認同中有了缺憾,妳以為跟男性結合,可以讓妳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結果,殘酷的現實讓妳不得不認清自己的處境。」文媞永語氣平緩的說。
吉妮賽茉馡臉色蒼白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身前的文媞永來穩住自己因為顫慄而無法站直的身體。
文媞永用力抱緊吉妮賽茉馡,繼續說:「科坦為了妳做了這麼多事情,到最後,依舊無法改變妳們是複製人的事實。妳看著她,彷彿看見自己的無能,所以妳創建了『10集團』,創造混亂,藉由混亂讓妳的內心得到紓解。至少透過這些混亂,妳可以感覺大權在握,妳可以感覺自己還活著,妳可以覺得自己像是那位創造妳的星外人,擁有無限制的力量。」
吉妮賽茉馡的眼前出現了幻境,那些是她與科坦多年來為了找到立足點的艱苦過程。
文媞永在耳邊繼續說:「當妳親手殺了姍蒂的那一刻,感覺如何?當妳知道科坦與姍蒂彼此真心相愛,妳嫉妒了。因為科坦身為複製人可以得到人類真誠的愛,而妳卻得不到妳想要的愛與認同。妳應該氣瘋了吧?科坦跟妳一樣是複製人,為什麼她可以得到妳得不到的人類之愛?妳之所以想接近我,因為我跟妳一樣。對妳而言,我是毀滅之女又或者是救世主,都不重要。妳是星外人製造的複製人,我則是神的傀儡,我們的處境,完全相同。」
吉妮賽茉馡有股從沒有感受過的情緒,應該是這股情緒已經被她遺忘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麼,這股情緒像洪水般衝垮了那堵被高高築起矯飾堅強的城牆。
「自始自終,沒有人會認同我。神國?撒卓環國?妳的心?丁青靈的心?我都住不進去。因為,我是個特殊的存在,所有人愛我的同時都帶著許多目的。放眼望去,有哪雙眼是單純且無條件的注視著我?妳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殺了科坦與姍蒂,妳因為不信任人類,所以到處背叛,結果被其他國家的測光處長出賣,準備等死,其實沒有人知道,妳的生命已經接近終點。妳不知道該恨誰,但妳讓科坦恨妳,那是因為妳深愛她的緣故,妳想讓她死的時候還有個理由,對嗎?」文媞永說完,輕輕推開吉妮賽茉馡,兩人目光交接。
吉妮賽茉馡鬆開緊抱文媞永的雙手,卻感到臉頰上有兩股熱流往下流淌,她一臉慌張的想伸手擦掉,結果,文媞永用右手大拇指替她拭去臉頰的淚水,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兩人互視許久,文媞永放開吉妮賽茉馡,轉過身對埃米爾說:「我認為吉妮賽茉馡『無罪』。」
眾人訝異文媞永的決定,畢竟,不論是過去或現在的吉妮賽茉馡都差點殺了她,為何要判定吉妮賽茉馡「無罪」呢?
聽見文媞永說吉妮賽茉馡「無罪」,原本滿嘴食物的陌遠春,突然抬起頭,嚥下食物,張嘴說:「我也說吉妮賽茉馡『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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