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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那一週過得忙碌,回到家的時間就是待在房間,開始整理起這個待了二十二年的空間。除了無法拆除的東西仍然留在原地外,桌上的物品、收藏的專輯、海報、枕頭等等都依序塞進海蓮娜準備的空紙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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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的過程中,他在抽屜的深層找到一個老舊相框,不確定自己是何時將這東西存放在這裡。松木質地的邊框有受潮發霉的跡象,他便拿張紙巾把黴菌跟表面的灰塵輕輕擦拭一遍,更加能看清楚照片的細節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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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裡頭是貝克與海蓮娜及山謬的大合照,母親坐在一張椅子上,父親則站在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頭,顯然貝克面對鏡頭有些不自在,臉上盡是尷尬。那時期的他還是嬰兒的大小被母親緊緊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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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打算將相框裡的照片取出一起帶去林谷鎮,再買一個新的框架來收納這張具有回憶價值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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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旋鈕一開,兩張照片散落在他的面前。山謬愣了一會,將兩張背面向上的照片翻過來,一張是剛才所看見的家族合照,當他視線移到另外一張照片時,則是貝克與海蓮娜與一對年輕的陌生男女合照,從照片的年紀看來,他們四個人也都與他差不多年紀,不過自己的記憶以來,對這對陌生男女沒有絲毫記憶,他們也未曾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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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這兩張照片收藏進箱子裡,便陸續著手其他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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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那一天,天氣陰晴不定,能看見厚重的雲層正緩緩從其他區域漂移過來。海蓮娜給山謬一個漫長的擁抱,她不停的交代一些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注意事項,也給上一句簡單的承諾,說明他們事情告個段落會去陪山謬住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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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蓮娜交付給山謬一個深藍色的方形盒子,體積不大,只可以拿來收藏飾品的大小。他收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確保這個珍貴的物品不會因為搬家而遺漏在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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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克簡單叮嚀交友謹慎,交給山謬一些現金以備不時之需,便不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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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向南方駛進,二十二年來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隻身一人離開家的狀況,除了後車廂與後座堆疊的紙箱以外只剩下自己。他將控制電台音量的金屬旋鈕向右偏轉一點角度,提高自己喜愛的歌曲音量,讓它們無形中陪伴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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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林谷鎮的距離約莫兩個鐘頭的車程,山謬在半路上終於看見一間鐵皮簡陋蓋成的長型建築,橢圓形的屋頂掛著歪斜的招牌字體,上面寫著歡迎林谷鎮的字樣,從方形的窗口邊可以看見用餐區的人正在解決飢餓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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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停好車將隨身的背包揹在肩上後,邁步走進這荒野上唯一一間的休息飯廳。他一踏入內,玻璃門上的風鈴傳出響亮的聲響,吸引用餐客人的注意,就連長型吧檯的服務生也為此抬起頭,見到客人上門給上最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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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環顧四周,獨立的餐桌都已經坐滿各式各樣的人,眼前只剩下吧檯處還剩下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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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是菜單。」服務生是一名黑人女性,帶著黑色的鴨舌帽遮掩住髮型,棕色的瞳孔在山謬身上游移了一會,說:「你不是林谷鎮的人吧?我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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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但我正要去林谷鎮。」山謬接過菜單,回給對方禮貌性的微笑。這份菜單敞開只有左右兩頁的內容,左側是飯與麵的料理、右側則是飲品與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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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項雖然不多,不過可以從價格上推斷出他生意做得成功,在通貨膨脹的年代,還可以吃到比鎮上價位便宜的餐點,確實就能吸引不少顧客,甚至養出一群老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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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看一下你想吃什麼,如果沒有想法的話,我等等再回來幫你介紹。」對方客氣地留給山謬一些思考的時間,逕自走向其他客人的面前服務倒水與整潔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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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在料理上遲疑了一會,正好中午的時間,肚子裡傳來低聲咕噥,從文字上看起來每一樣料理都想嘗試一遍,不過他馬上打消這個念頭,他沒有大食客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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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旁側的中年男子,嚐了一口酒杯的液體說道:「年輕人,如果不知道吃什麼的話,直接跟那小妞說推薦的就好,保證你會愛上這裡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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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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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瞧了一眼對方的桌前,鐵盤吃得非常乾淨,沒有留任何的醬汁與飯粒。從對方的年紀看來約有四十至五十歲,臉上被歲月刻上數道痕跡,他從剛才就靜靜的品嚐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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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到天花板的角落有懸吊一台電視螢幕,上面播報著氣象,說明著在沒多久的時間會迎來短暫的雷陣雨,提醒著居民注意氣候不要擅自外出,避免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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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一則插播打斷氣象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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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新聞也同時吸引整個飯館顧客的注意力,一名女記者正在攝影機的面前向大家說明十五分鐘前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身後是一片錯綜複雜的森林,附近的枝幹都長得壯碩巨大,後方不時有穿著警方外套的人們來回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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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前的觀眾大家好,就在剛才上午的時段,一具屍體陳屍在林谷鎮外圍兩公里的森林裡,目前警方正在調查死因,不排除是熊等大型動物襲擊,請不要貿然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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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作鎮定地將麥克風交給攝影機外的警方人士,同時拽著對方的臂彎將他一同入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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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件事情警方目前有什麼樣的初步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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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記者的問題,警方男士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已經正在調查,這件事情如同妳剛才所說,不排除是野外動物的襲擊,尤其林谷鎮的周圍確實有人們發現熊出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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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問對於野生動物的看法,你們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行動方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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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我們保留態度,還必須跟野生動物協會達成溝通與共識,我們才能再向大家宣布,這段時間請各位沒事不要獨自前往森林,避免遇到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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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也呼籲一點,若遇到野生動物時,不要貿然逃跑。」警方再次督促說,「放輕動作慢慢後退,不要驚動到動物,更不要做出反抗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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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我們將鏡頭還給棚內,現在我們會繼續等候警方的進一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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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緊急新聞彷彿凍結空間,原先有些喧鬧的飯館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每個人都在消化這件事情般,面色凝重地盯著自己的料理或者陷入幾秒鐘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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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女子快步出現在山謬的面前,不被剛才的新聞影響,盡快恢復工作的態度說道:「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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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神來,想起剛才身邊男子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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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這個人一樣,來推薦的吧。」他指向身邊的中年男子,並將手中的菜單交還給眼前的黑人服務生。不過對方接過菜單後揚眉說道:「好、好的,那這邊等等幫你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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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剛才身邊的人簡單地道謝,就在山謬頭撇過去時,身邊空無一人。他挪動視線注意到餐桌上也沒有剛才所見的餐盤,就像身邊這位子從頭到尾都沒人坐過般,但他肯定沒有看錯,在新聞插播之前他確實與那人交流過,也深刻記得對方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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