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話,我不會去碰它。」女性的聲音略帶嚴肅的口氣從山謬的正後方傳來,他意外沒聽見任何人接近的腳步聲,也因為這句話打斷動作,手指懸在空中一會便打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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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些人的惡作劇,當作眼不見為淨就好。」女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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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一步,走向山謬的側邊,偏頭說道:「嗨,我是葛蕾莎・傑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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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貝倫克。」他暫時收拾自己混亂的想法,向對方禮貌性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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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莎撩起側臉的金色捲髮繞至耳後,露出整面完整的瓜子臉,她擁有一對絢麗的棕咖色的眼眸,略長的睫毛襯托著瞳孔給人一種強烈的專注力,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櫻花色的唇瓣,閃爍點點星光,彎起一條上曲的弧線,也才讓他注意到右眼尾處有顆細小的黑色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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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正值冬季,但她只靠方格紋的軍綠色圍巾纏繞在脖子,與一件長度到腰部的線條披肩完全覆蓋著上半身;下半身一條綠色的緊身褲穿配一雙酒紅色的高跟長筒靴,也因為這雙鞋子,跟山謬的身高相比接近,幾乎成為了他眼中的美麗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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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以為這時間已經不會有人在走廊上了⋯⋯」一時覺得自己看得太專心,顯得非常失禮,支支吾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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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沒有課,只是剛好要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事情,順便來找了一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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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背帶,聯繫著在胸下搖晃的單眼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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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葛蕾莎視線轉向公告欄,說:「這件事情你別放太在心上,有些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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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他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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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來說就是有無聊的人,把你冠上殺人兇手的罪名,認為是你的關係,最近才會有些人失蹤還有遭到殺害。」葛蕾莎指著上方的一吋照片,心裡一股躁動在胸口陣陣灼燒,不過她還是壓抑下來,說:「但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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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群很無聊的人。」她凌厲的批評,「這件事情我會再跟主任回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去煩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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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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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莎說得內容與梅森主任說得差不多,都是建立在最近動盪林谷鎮的事件上的安撫,不過前者的建言更是希望這件事情的延續點,自己莫名成為當中的主角而別被去影響及牽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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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現在有點時間,不如我帶你逛一下校園吧。」她瞇起眼,露出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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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葛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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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當他直呼出她的名字時,眼前閃過一瞬畫面,他來不及看清楚畫面的內容,只記得他曾聽過這個名字,但這如同之前剛來到林谷鎮的時候,所遇到的狀況一模一樣,當他想嘗試去抓住這訊息的尾巴時,頭部的陣痛總是阻止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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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跟隨葛蕾莎遊走在林谷大學,她向他介紹起小鎮的歷史,來自於兩百年前受到戰爭波及而遷移到這邊的印地安人,他們受著人類的種族歧視與屠殺的命運來到此地,最終建立起這座小鎮,並在戰爭平息的世界後,正式向國家申請鎮名,誕生了林谷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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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學校的規模他意識到,光靠這短短四十分鐘的時間,是無法看清楚整座大學的面貌。一路上兩人很少有超過三四句的談話,多半是因為不熟識的關係,山謬也深怕自己詢問出失禮的問題,總是把一些想問的憋在心頭,早知道之前真該向朋友學習如何跟女生輕鬆談吐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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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學校後方的中庭,那是一座寬敞的綠地公園,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映滿山謬的眼眸,可以看見少數幾個學生,鋪著地毯席地而坐,他們正在享受著今天的好天氣,雖然目前正值冬季,但難得看見耀眼的太陽,溫度也比想像中來得高,與昨日的暴雨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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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的頭髮在陽光下,多添加一層金芒,光線折射的光點在髮絲上不停閃爍,閃閃動人的模樣又一時捉住山謬的視線。她也注意到他的舉止,隨心想了個問題拋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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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你平常有什麼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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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回過神來,收起痴痴的注視說道:「橄欖球吧,我在北嶺鎮那邊有擔任校隊,也因為這裡聽說很注重體育這方面的部分,所以家人就希望我來這裡繼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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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嶺鎮不好嗎?」她揚起眉毛,好奇地說問:「我沒有離開過林谷鎮,不知道北嶺鎮或是其他國家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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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它是個不好的城鎮,畢竟我在那裡長大,不過在就學方面,可能不是這麼專注在這一塊的領域上。」山謬注意到遠處有些人正在玩拋球的運動,他隨性抬起頭指向遠方,繼續說:「就像在這裡,我們可以看見學生會玩拋球的運動,但是在那裡妳只會看到一群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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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包括我那些朋友就是,我們以前總是會偷偷聚在一塊,趁著假日跑到沒有人的森林或者是空場地來練習球,不過⋯⋯」山謬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接下來想說的話,試著用比較婉轉的方式說:「北嶺鎮的人口數一直都在逐漸減少,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很多店面生意變差了,接著就只剩下倒店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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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你肯定要加入我們學校的橄欖球校隊。」她露出笑容,期待地說:「梅森主任有跟你提過這件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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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她說他們最近正好去溫哥華一趟,預計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會回來,等這部分的手續都處理好的話,她會通知我到橄欖球那邊去認識一下,我非常期待!」山謬非常期待這件事情的後續,葛蕾絲望著那幅笑起來的燦爛模樣,注意到眼前這個男生終於露出自然的表情,不再是繃著一張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噢——你終於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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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怎麼說?」他詫異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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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第一次認識你到現在,你都沒有笑過,整個人愁眉苦臉的。」葛蕾莎抬起手,稍微遮住雲層外直射的陽光,說道:「除了偷看我以外,整張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一樣,眉毛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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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我不是有意要一直⋯⋯」正想把偷看的字句說出口時,一股阻力卻讓他沒辦法順勢將字完整吐出,來自心底的內疚惡狠狠的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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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我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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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莎稍微加快腳步,走在山謬的前面約有四步的距離,撇過頭,向他露出期許的面貌,說道:「如果加入橄欖球隊的話,記得要分享出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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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山謬有注意到葛蕾莎隨身攜帶的單眼相機,反過來將話題轉向對方,問道:「那妳呢,是喜歡攝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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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是小時候就有的興趣吧。」葛蕾莎在一處大樹下駐足,她蹲下身體,凝視腳邊綠草中萌生出來的一朵白色鮮花,繼續說道:「可能有遺傳到我媽的基因,加上從小就一直會偷看她的工作,所以後來就對於攝影這一塊開始有無限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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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看見的世界,山謬認為就是這個樣子嗎?」葛蕾莎盯著那朵被風輕輕撫弄身子的花,說道:「我總是覺得世界不單純是眼前的這幅景色,所以我會用相機去記錄每一刻的畫面,就像這朵花,它總有一天會枯萎凋零,也可能會再長出其他朵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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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攝影我覺得是個很厲害的東西,它可以凍結我喜歡畫面的一瞬間,去永遠保存這個最美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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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不由自主的驚嘆她所解釋的興趣,比起自己單純喜歡運動來說是更具有意義的事情,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相較之下,自己卻從沒問過為什麼會這麼熱愛橄欖球,純粹只是因為在北嶺鎮的運動中,就隨意加入橄欖球隊度過第一個學年,後來漸漸衍生自己喜歡這份運動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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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的想法⋯⋯」打從心底,他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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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既然這樣子,三天後會有我的個人攝影展,會在學校這邊舉辦,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葛蕾莎站起身,轉過身面向山謬,說道:「反正是校內舉辦,不會有什麼入場費,任何人都是免費參觀,也當作可以來當作我的攝影評審,我可是很歡迎任何心得與指教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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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三天後我會過去的。」山謬謹慎地將這件事情記錄在手機的行事曆,這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可不會希望自己因為其他事情而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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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沒剩多少了,我們回你的教室吧,你是哪一個班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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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七。」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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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莎想了一會,在眼前三棟建築物中游移視線,翻找著記憶後,指向正中央也是最大面積的建築,說道:「噢,我記得是在這個方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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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裡,有一條無形的邊界,只有特殊的人可以從嗅覺中去具現化那條痕跡。邊界的一頭是跋山涉水而來的一對男女,另外一側則是一群各式各樣年齡層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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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人面露凶光地盯著這對男女,只有少數幾人站出來,更靠近邊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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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男女互看彼此,額頭冒著豆大的冷汗,齒間些微顫抖,但他們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謹慎地說:「放心⋯⋯我們不會跨過這條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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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不應該距離邊界這麼近。」說話的是一名身穿背心的男子,下巴留起一圈鬍鬚,蓬鬆的濃黑色短捲髮在眾人面前顯得有些獨特,他眨著墨綠色的瞳孔,散發一股令人敬畏的神情,露出右手的手掌,翻轉背面呈現在那對男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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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背上猶如燙傷般的圖騰痕跡,更顯得令人懼怕,他們低下頭幾乎不敢抬起來,雙腳也因為緊張不停的顫抖,說道:「我們只是想確認他們來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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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到『他們』時,其他人的臉色全部都露出猜疑的模樣,他們開始低聲細語,只有唯一站出來的男子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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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來過。」他沉著氣,回答的簡潔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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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來過,我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你知道我們族人之間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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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互看一眼,男性仍低著頭說:「我知道了,非常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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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純粹只是想確認這件事情,既然得到答案,他們立刻移動雙腳,盡可能離邊界的距離越來越遠,可以省得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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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界的危險排除後,率領一群人的男子撇過頭,望向林谷鎮的方向,輕聲地下達指令,「你們多派一些人手去邊界巡邏,這件事情千萬不可以讓那些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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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幾個人快步離開團隊,他們在森林中用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梭在林間複雜的地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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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們化為巨大,四肢熟練地翻攪著土壤,沉重的腳步聲一次又一次提醒著他們的職責,捍衛起自己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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