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也許是覺得哭哭啼啼的我像條鼻涕太過黏人，楠迪才剛安撫我就又一腳把我踢開，我當時還餘悸猶存的眼角掛著淚水，被他拽著後領丟出了辦公室，他似笑非笑，幾乎沒什麼表情。
「好好習慣自己是男人的事實，亞洛，我對男人的身體不感興趣，比起被同性觸碰，我反而更喜歡被女性調戲。」
「……」我的臉又紅又燙，羞憤的抿起嘴，「那你幹嘛讓我看那種東西，我很膽小的！」
「這就是俗稱的惡人沒膽？」楠迪譏笑道，「我說過你這具身體之前的主人身分有些詭秘，只是想藉此觀察你的身體記憶，一隻將近一千歲的血族吸血鬼，就算不是直接親眼目睹同胞被殘殺，但看到這種真實的錄影，多少也會引起短暫的類似失控免疫應答，會直接感覺噁心或體溫上升，不過你卻只給我一種足以使人煩躁的驚奇感。」
「你說這些話才讓我感到噁心！」我氣呼呼地罵道。
「用詞文雅一點，」蹲下的楠迪掐住我的下顎，「還以為你變得可愛一點了。」
這個混帳！我為自己被他的魅力迷得神魂顛倒而感到受辱。
他掐著我下顎的手轉往捏住了我的臉頰，我頓時像頭齜牙咧嘴的駱駝，歪唇大張著嘴，牙齒外露，假設我真是隻駱駝，還是隻雄性荷爾蒙爆棚一心想要求偶的雄性駱駝，那我現在這副醜不拉機的模樣，就只差沒露出雄性駱駝才有的粉色肉囊而已！
「你的牙齒相當漂亮，就和卞女士的牙齒一樣。」他扯起嘴角，這讓我覺得他的牙齒才更好看，又壞又狡猾。
「儘管吸血鬼有再生能力，但也是會根據遺傳序列決定一生的外貌和資質能力，長出一顆牙齒並不難，但若要天生或再生地長出整齊好看的牙齒，還是得要看基因，就跟人類一樣，因此有些愛美的吸血鬼也是會刻意去整牙的。」他侃侃道。
「我的意思是，吸血鬼通常是蒼白且好看的，精緻如骨瓷，但也有很多不好看的。」
「我還是女人的時候本來就長得不好看了，而且還暴牙、突嘴小眼睛！現在只不過換了一具老吸血鬼的身體，不但多了一根男性生殖器官，還變成一個美男子，只因為這些所以我應該就要去喜歡女人了嗎？你這個行走的費洛蒙才要好好克制自己！」
「被我吸引是正常的，但作為吸血鬼，你其實才更加要克制自己的慾望，亞洛，慢慢來，這是可以練習的。」
楠迪瞅了我一會，最後狠狠甩開我的臉，我低下頭，大口喘息。
「你今天就回房休息吧，反正你的工作內容也不是有多困難，我讓百寧托他們自己看著辦，明天傍晚五點準時起床，別讓我的秘書再一次親自去把你叫醒，房裡有時鐘可以用語音來設定鬧鈴。」
語畢，他便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你這個豬八戒！」
我氣憤地逃回房間，距離早上還有好幾個鐘頭，照理來說我應該回頭去找百寧托好好地向他道歉，但出於可笑的自尊心，我拉不下臉，反正楠迪都那樣說了，他們也拿不了我怎麼樣。
把自己丟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偏偏是我的靈魂轉移到這具吸血鬼的軀殼裡，我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睡，潛意識哭著醒來，接著又繼續哭，到最後臉上都是乾掉的淚痕。我在心裡不斷激勵著自己要振作，不過我原本就不是一個生性樂觀的人，我現在只想放縱自己沉浸在對家人的無盡思念裡。
我睡得像頭死豬一樣，直到隔天傍晚五點，我整裝待發，順便欣賞自己的美貌，不過才幾秒我就看膩了，我盤起頭髮，想剪掉這頭長髮，我選了一套墨綠色套裝，釦好襯衫的鈕釦，套上白襪和球鞋，我這叫紳士新主張！衣櫃裡多的是各種款式的衣服讓我穿搭。
走出房間，廊道上依然被窗簾遮掩得密密實實，我發現這棟樓似乎只是別墅的一小部份，這裡貌似不是真正招待賓客的住所，我走到大廳，看見大廳內，百寧托手捧著一片藍光閃爍的玻璃板子，正和伊利亞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我的出現，讓二人的臉色瞬即變得又冷又臭。
「我先去忙別的事了。」伊利亞說道，隨即轉身走入另一條走廊。
我朝伊利亞的背影扮了鬼臉，算了，伊利亞這傢伙，天殺的超級難相處，我們兩個注定不對盤，這樣很好，根本不用去浪費體力和唇舌來討好他！
冷眼看著我的百寧托又是一副鄙夷神情。
「百寧托，」我尷尬地上前，「昨天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是楠迪先生教會你要怎麼放低姿態了嗎？」百寧托揚起聲調，眼神充滿不悅，「你除了無理取鬧，歇斯底里，說話毫無教養之外還會做什麼？」
「他才沒教我！」我馬上反駁，「是我真心覺得對不起你，請你不要生我的氣……」
百寧托閉口不語，直接用一種敵視的眼神審視著我，這看得我無地自容，好像回收場上的垃圾一樣。
「對不起啦，這裡就只有你對我最好……」我哽咽，「我再也不會亂發脾氣了。」
「知道了，希望你說到做到。」百寧托冷淡道，「待會和我一起把血片咖啡送上去，順便請示楠迪先生對於你今天的工作還有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事。」
「嘿嘿，那你還生我的氣嗎？」我把我身為女人時，對前男友撒嬌的功力拿出來，雖然有點恬不知恥，但我真的不想被百寧托討厭和無視，說實話我不想被排擠。
「我有需要浪費氣力和你一般見識嗎？」百寧托依然面無表情，說話還毫不留情，「你的上司是楠迪先生，眼睛擦亮一點，好好搞清楚你該要討好的人到底是誰。」
「幹嘛啦！」我氣餒道，這傢伙都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嗎？
「請你安靜一點。」
我閉上嘴，內心孤單又失落，只能咬緊牙根努力不掉下眼淚。我跟在百寧托身後，來到像是酒吧的房間，他打開燈，十數盞黃銅材質的簡約燈飾從我們頭頂木頭材質的凹凸天花板一直延綿至房間深處，裡面擺了幾張孔雀綠的沙發，我們繞過去，走進吧檯，吧檯後有一整面長型的牆，整面牆上嵌著玻璃酒櫃，裡面擺滿各式琳瑯滿目的酒類。
「血片咖啡是什麼？」我問道。
「加了人工製造的血方塊，」百寧托一邊拿來咖啡杯一邊說道，「添加了一些薄荷和迷幻劑，對人類而言是毒品，但對我們來說有點像提神飲料，可以紓壓讓心情欣快不少，不過裡面的主要成分還是人血，對我們血族而言，人類的血有區分等級，這是魯特魯實華公司出產的高級加工人血，楠迪先生很挑嘴，我換了十幾間品牌的血方塊，唯獨這家他還能接受，也喝了將近快一個月，我想再過沒多久他又要膩了，所以在這之前得先找一些新品牌以後好做替換。」
「他真的很難搞耶。」我嘀咕。
「你已經吃過血膠囊了吧？」
「吃過了，吃起來鹹鹹的有點噁心。」
「除了直接吸人類的血，血膠囊是我們的主要糧食之一，而你可以把血方塊理解為零食，血膠囊雖然是利用複製技術製作而成，但其本身新鮮的精粹質量全是由健康的血奴提供，血方塊則是加工食品，雖然也可以抗疲勞和滋補體力，但這一個月楠迪先生承受著龐大壓力，畢竟他才剛新上任前線四隊的隊長，不論是皇帝還是總部，每天都在緊迫盯人，而且還要求他的小隊下個月就開始接受任務。」
他的動作優雅，勺了對準好刻度的兩匙咖啡豆倒入一台小小四方型的機器裡面，彷彿隱形的面板上，絲絲的流光裡透著類似選項的按鍵。
「操作很簡單，記得，他只喝濃縮咖啡。」他手指著機器外殼的面板上其中一個轉換成霧面的格子。
機器上開始流竄光芒，一下藍一下綠，就像指示燈一樣，它的內部開始磨豆，調節蒸氣壓力，然後開始以高壓的沸騰水沖煮，超級萬用，幾乎不用手動，或是還要去調整什麼，隨著咖啡香氣撲鼻而來，咖啡機的紅光閃爍，他早已先將杯口放在出水口下方，瓷杯下還疊上了一個杯盤，當熱氣蒸騰的液體滾出來時，濃郁的咖啡香氣更加豐厚了。
「每個吸血鬼都有超能力嗎？」我好奇的問道，「你和伊利亞也有嗎？」
百寧托沒有回答，而是拉開吧檯下方的抽屜，冒著冰冷藍色煙霧的玻璃抽屜裡被透明隔板分成了數十個小格子，他從其中一個小格子裡拿出一只像是試管的管狀容器，長長的，不過只有一根拇指的長度。
看見這個我才想起來，我昨天將血片咖啡送到楠迪的辦公室前，就已經按耐不住好奇的把放在支架上的玻璃管搖晃了好幾圈。
況且我以為血方塊的體積和方糖的大小差不多，但實際看，它其實就像一顆斑駁的血石，大小接近綠豆，每一顆都是正正方方的，彷彿經過機械的精密切割，管子裡裝了十來顆，每顆體積都一模一樣。
「千萬不要去搖晃它，我昨天忘了告訴你，你就以為是玩具玩了一下對吧？」
我震驚的張大眼睛，無言點頭。
「他昨天一口都沒喝，他讓我叮囑你，不要再有第二次。」
「痾……」我心虛地傻笑起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
這屋子裡是不是到處都裝有監視器？好像不管做任何事都逃不過楠迪的眼睛。
「晃了會怎麼樣嗎？這不是和方糖或奶精的用途差不多嗎？用來調味的……對吧？」
「你說得也沒錯，但我剛才也說了，血方塊用途確實很廣，但我們把它當作零食，就像糖果。楠迪先生從不把它融入咖啡後再喝，而是啜飲一口咖啡，再將血方塊放入舌尖裡融化，血方塊裡含有多種數量級的天然成分，他喜歡這樣去細細品嘗裡面的奶油和薄荷味道，這是他的個人習慣，就是這樣，你把它晃得全散開了，就觀感上他會連碰都不想碰。」
「這個大少爺有夠難伺候！」
「我不否認。」百寧托若有似無地笑道，黃色眼睛像綻放的風鈴花，「他本就是貴族子嗣。」
「哇，你笑起來真好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
百寧托立刻扳起臉孔，「好了，我們該上樓了。」
「你應該多笑一點，百寧托。」
「看見你我就笑不出來。」
ns 15.158.61.54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