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這些是你要求的,元朗的老婆餅、北角的雞蛋卷、觀塘的蛇羹。」胡樂濤展示出強大的求生慾,想不到店長的交易竟然是這三個地方的著名美食,並且在回到預寄郵局小店覆命前不得與認識的人聯絡。
何店長露出一臉貪食相,急忙打開所有食品大快朵頤。
胡樂濤雖不敢打擾何店長,但三小時前已收到胡媽媽的十個未接來電,實在確定能活命後就必須趕回家,於是鼓起勇氣說話:「那麼我就能活命了? 」
何店長一邊吃一邊點頭,把蛇羹吞下就回話:「可以了。這些食物都很美味,謝謝。」
「不用客氣,我才應向你道謝。」胡樂濤深深向何店長躹躬,然後離開了預寄郵局。
「希望你不會後悔要活命的選擇。」胡樂濤一心趕回家並沒有聽到何店長這話,甚至在店門前差到撞倒路人。
「抱歉。妳是……」胡樂濤看見眼前拿着床褥的微胖女孩,是昨晚在超市碰到的人,想不到二人連續兩天都碰上了。
「抱歉。」這個微胖女孩與另一女子一同撐着床褥,只顧急忙地進入預寄郵局。
胡樂濤胡思亂想了一下子,她們二人是體驗了預寄郵局的神奇,不斷拿屬於自己的物品來預示未來嗎? 不過胡樂濤也是在趕路的,清理了自己腦子內的怪念頭,一邊趕路一邊拿出手機致電胡媽媽。
「是在忙洗碗? 還是生我的氣不接電話呢?」胡媽媽沒有接胡樂濤的電話,那麼胡樂濤只好走得快一點,希望趕上巴士快點回家。
胡樂濤終於走到家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壯大膽子。十二年前胡爸爸患上了淋巴癌,當護士的姐姐認識了數代行醫的醫生姐夫,雖然胡爸爸不敵癌症,但因姐夫的關係和財富令胡爸爸人生最後的一段路過得輕鬆,姐姐也順理成章嫁給姐夫。姐夫為人嚴肅重視規距,是以每次見面胡樂濤如坐針氈。今天晚上姐姐和姐夫回家一起吃晚飯,若坦言自己為了活命才會遲到,其實毫無說服力。胡樂濤一路上想了好幾個借口,但似乎都不能令他今晚安然渡過。唯有鼓起勇氣打開門認錯吧。
「我回來了,抱歉晚……」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胡樂濤快步走到攤坐在地並已在血泊之中的胡媽媽,一邊探胡媽媽的鼻息一邊大叫:「媽! 發生甚麼事? 」
胡媽媽已無法說話,幸而一息尚存。胡樂濤一邊拿出手機報警的同時,看見了姐姐和姐夫二人倒在房門前,二人全身被血水染紅,胡樂濤嚇得叫了出來:「姐! 」
「報案中心。」
胡樂濤的聲音顫抖:「救命! 我媽、姐還有姐夫…… 全身都是血,求你,救命! 」
報案中心接聽電話的文職人員立即按下通知當值警長的訊號,繼續引導胡樂濤:「請問你所在地的地址? 」
「民樂邨,求你…… 求你派人來救救他們! 」
「不要掛斷電話,我會派救護員及警員過來。請問傷者傷勢如何? 你有沒有受傷? 」
胡樂濤實在太害怕失去胡媽媽及姐姐:「我媽的呼吸很微弱了…… 求你快點! 我姐…… 我不知道,她跟姐夫滿身是血……」
胡樂濤不知道重覆了多少遍,不知道何時救護員和警員都來到,也不知道是如何被送到急症室。待醫生為胡樂濤進行簡單問話和檢查確定只是受了驚嚇,警方也為胡樂濤錄取了口供。胡樂濤整個人如同身處夢境之中,不能思考,也控制不了自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
廣播傳出姐姐的名字,胡樂濤走進救護站。
「請問是否胡悅鈴的家人? 」胡樂濤點了點頭,兩個警員走近胡樂濤戒備。
護士繼續說:「病人失救。醫生要點時間填寫報告,先坐下等一下。」語畢護士就走進禁區繼續工作,胡樂濤雙腿發軟,身旁的警員早有準備扶着他不致跌倒,另外一個警員則走進救護站跟護士確定資料。
廣播再次傳出名字,這次是胡媽媽的名字,另一個護士走了出來問:「有沒有李國英的家人? 」
胡樂濤艱難地抬起頭來看着護士,護士繼續說:「病人失救。要等醫生報告。」
胡樂濤雙眼通紅叫停了護士:「那司徒博文呢? 他怎麼樣了? 」
護士露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回頭看了一眼胡樂濤回應了一句:「等廣播通知! 護士要工作,還有很多病人要救治。」
警員扶着胡樂濤回到椅子上等,也不好說些甚麼。另一警員在救護站確定及處理了一些文件後,就站到胡樂濤面前:「先生,請你跟我們往警局。」
「我還要等,我要知道司徒博文的情況。」胡樂濤忍着揪心的痛,堅定地向警員提出這個要求。
剛才去了救護站的警員看了一直陪着胡樂濤的警員一眼,略帶尷尬地說:「我們有警員會守候。」
「甚麼意思? 」胡樂濤瞪着去了救護站的警員的眼睛。
兩個警員一起拖行胡樂濤走上警車,胡樂濤一直在問那個去了救護站的警員,就在登上警車關上門的時候,那個警員終於回答:「他被送到深切治療部了。」
胡樂濤怒不可遏,想離開警車衝回醫院,被兩名警員即時制服,只能不斷大叫:「憑甚麼我媽跟姐都死了! 他沒事! 憑甚麼! 」
預寄郵局店長何先先問問大家:「若你是胡樂濤,你寧願代媽媽和姐姐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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