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你說任務提供的定位座標,其實在一座小鎮裡?」通話器另一端,是代號名為“赤蛇”的男子,他是穆希在傭兵團裡的工作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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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穆希正展開暗紫色的羽翼,飛翔在半空中,勘察整座小鎮的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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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吧。」穆希不帶情緒的回話,接著就將安置於手腕內側裡的菱形通話晶片,稍微轉個方向,讓晶片能接收到的影像,直接展示給另一端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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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為在平地接收不到訊號,他也用不著展開羽翼飛到這麼高的地方,不過這個鳥瞰的動作,倒是讓他掌握了小鎮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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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空望下去,整座小鎮四周被環山給圍起,不自然的緊臨著數種地形,有海洋、樹林、高山,雪地、荒漠等,整體就像一座大型人工島嶼,各地形都有住屋,連那座颳著大風雪的白森林,也能看得到住民定居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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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鎮中心周遭的商圈,以及港口區明顯較為繁榮密集外,外圍郊區的建築都分布的相當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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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上也看得出居住不少擁有羽翼的人種,部分居所甚至是座落在飛行高度才能到達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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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不難聽出赤蛇對這座小鎮很感興趣,八成那個精明的商人腦袋,又開始籌劃起賺錢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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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代號名為赤蛇的男子,事實上是赤尾蛇族的少爺-赤尾萬九。他有對冷血動物的妖異金瞳,和招搖的紫紅色短髮,從穿扮和飾品上都可以看到不少蛇型的裝飾物,是個體態精實又邪魅感十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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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所隸屬的克魯伯私人傭兵團,都是使用代號來互稱,有的組合可能共事多年,仍互不認識對方的背景和真名,但喜歡成為眾人焦點的萬九,一點也不忌諱對穆希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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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個行事風格高調的蛇男搭檔,偶爾會為穆希帶來一些麻煩,但也因為對方擁有富可敵國的資源和人脈,有時候還是能在任務執行上發揮不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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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傭兵團一接到委託之後,兩個人都會一起行動,但身為蛇族的萬九,天性並不耐寒,最初在看到這次任務的定位點是雪景一片時,他便打消了前來雪地的念頭,而這也是此次穆希會隻身前來調查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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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通訊另一端,突然插進一個條理清晰的成熟女性嗓音:「定位座標沒錯,不過那座小鎮是新座落的,是委託方提供的線索太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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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一聽就知道,那個辨識性極高的聲音,是來自傭兵團團長-蕾・查爾德 ・克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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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俐落直短髮,臉上常掛著銀色眼鏡的蕾,是個精明能幹的工作狂人,她擁有軍火商的背景,私下透過組織自己的傭兵團,追逐各種風險極高的賞金鉅額。看上去尊貴無比的白金髮色和淺金瞳色,是雪國古老貴族-克魯伯家族的特徵,這個外貌正好說明了,她骨子裡那逐利好鬥的個性,是源自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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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只有在指派新任務時才會見到這個女人,而能從通訊器另一端聽見她的聲音,那代表萬九目前人應該正在傭兵團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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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你就成為這座小鎮的鎮民,留在那裏調查,需要用到的入鎮申請手續,等一下就幫你處理好。」蕾俐落的下了指示,緊接著說:「任務的線索模糊正好,這樣大家的起點就一樣了,目前已經知道有三組競爭團隊也深入小鎮了,你低調行事,盡量不要引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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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穆希簡潔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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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搜查工作對你來說應該不陌生吧。」蕾意指的,自然是穆希曾身為國家特務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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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工作,確實挺像是特務會承接到的任務,不但需要用假身份潛入,還以調查線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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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蕾交代完畢後,通話另一端就傳來系統重新被連接的聲音,接著就切換回熟悉的低沉嗓音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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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你就先依照團長的指示行動,其他細節,回頭再跟你確認吧。」大概因為團長就在身邊的關係,萬九說話的態度,聽起來比私下兩個人交談時更為正經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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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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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通話後,穆希一個人若有所思地看往白森林的方向,以他特殊的身份和目的,其實不適合住在熱鬧的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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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天生耐寒的體質也不太受低溫影響,雪地除了極寒又不利交通之外,偶爾還會夾帶風雪,相較它處應該會是個隱蔽性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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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穆希腕上的通訊裝置便傳來通知,入鎮申請用的身份資料已經送出,同時還備註了,他可以前往戶政中心報到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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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辦事通常是效率十足,沒想到就連入鎮預約這種事,都可以同步安排的這麼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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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個手續應該也不會太久,確認好小鎮戶政中心的所在位置後,穆希只簡單的重新整裝一下,便在指定報到的時間點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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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小鎮廣場北面的戶政中心,是一棟外觀有著仿古羅馬建築風格的獨立商辦大樓,內部的工作人員,人種雖然和旅客一樣多元,但仍可觀察出大部分的公務員都是犬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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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人員引領下,穆希被帶到一間有接待櫃檯的會客小房間,而前來接應的專員,是位綁著粉紅色雙馬尾的捲髮犬族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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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專員一走進來,就順勢將房間的門給帶上,她穿著米色系的公務員窄裙套裝,看起來有些匆忙,待一坐上工作崗位後,就隨意把紙本申請資料放在櫃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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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連串俐落的動作看來,她大概希望這個案子可以速戰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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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我是您專屬的服務員比娜娜,非常歡迎...」她用官腔感的口吻開場,但當她一抬起頭,那對圓亮的雙眸和穆希對上面時,卻止住了所有動作,做出吞嚥一口水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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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穆希感覺到對方一瞬間像是停格了,趕緊接上一個親和力十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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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娜眨了眨眼,很快就將視線給移轉開,開始佯裝鎮定的看起拿在手上的紙本申請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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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了清嗓子,聲線突然拉高一些說:「是烏鴉先生對嗎?比娜會協助您完成入鎮手續,請您稍待一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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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突然就沒了剛開場時的官腔感,但穆希也不怎麼在意,他反而抓緊縫隙,很快確認一眼比娜拿在手上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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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的,那正是傭兵團為他準備的偽造身份,一般來說,假身份應該要在執行任務前先溝通好,但傭兵團畢竟不是專業的後勤單位,因此才會讓他這個當事人,還未來得及確認內容,就先收到申請成功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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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可能是,團長認定了無論發生甚麼事,他身為前特務,都會想辦法讓一切看起來毫無破綻,畢竟傭兵團給他找類似的麻煩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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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進行到這個階段,應該是沒甚麼問題,但謹慎的再做過細節確認仍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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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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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族19歲…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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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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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穆希獨自思考著細節同時,比娜卻像要引起關注似的,刻意表現得有失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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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做建檔資料的時候,特別用一種可愛的語調將資訊給唸出來,尤其在提到配偶欄的部份時,更明顯加重語氣,彷彿那是個被畫了重點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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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雖然也需要確認那份檔案的內容,但仍微皺起眉頭,質疑的看著這樣的建檔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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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他沒想到這次蕾為他做的假身份,竟然會直接以"烏鴉"做為假名,這雖然不是他的真名,但聽起來也像是在叫他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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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連性格都依據他本人去設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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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點,穆希就更想立刻確認假身份的內容了,可是眼下這種狀況,他想看到那份資料,就只能另外找個合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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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建檔中的比娜,絲毫沒留意到客人的狀態,稍待片刻後,她便完成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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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囉,您提供的資料很清楚呢,建檔完全沒問題。等待官方回覆的這段時間,請先喝杯茶吧,烏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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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娜邊說邊客氣的將茶水給遞上:「只要官方一回覆您的申請,就可以選擇想要定居的位置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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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本想接續著問話,沒想到比娜熱情異常,一點留給他插話的空間都沒有,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這裡是個很棒的小鎮對吧?您入住之後肯定會愛上這裡的。對了,您應該是因為喜歡這裡才選擇入住吧?托比亞小鎮真的是史無前例的奇蹟之地,光是能看到族群們打破食物鏈的平衡和平共存,就已經是不可思議的歷史見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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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隨著話意尋思一下,對"托比亞小鎮"這個鎮名似乎有點印象,但他並未打斷對方做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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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是來到小鎮觀光沒多久,就決定要搬來這裡了,確實這邊如大家所看到的,什麼都很好,不過畢竟是在山區,實際住進來之後,有些地方還是不如大城市便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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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妳這麼說,我好像還沒搬進來就感受到了。」穆希聽到重點,承接著話題接續說:「雖然小鎮的整體機能看起來完善,但確實沒有想像中方便。比如在通訊方面就不太穩定,我剛剛試了好幾次,最後移動到高處,通話訊號才稍微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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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娜眨了眨圓亮的大眼,像被啟動甚麼開關似的附合起來:「沒錯沒錯,比娜也是這麼想的,你知道嗎?大家都默默把這些不便利當成是小鎮的特色。其實很多設備都不完整的,只要一離開鎮中心,手機就會經常接收不到信號,而且也常常會有斷水問題,瓦斯管線接的也不夠全面,周邊某些特別的地形,一般交通工具根本都到不了,小鎮堅持選擇以天然的方式蓄電,但又沒辦法真的為所有住民供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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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一開,比娜竟開始對鎮上的細節發起牢騷,那副毫不保留的模樣,八成是一直都想找個誰來傾訴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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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清了清嗓子,他其實不想聽這些像是個人抱怨的資訊,但見對方聊得忘我,又不容插話的氣勢,他終究還是沒開口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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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小小、小小小的生活不便外,其餘的一切都是非常美好喔。剛剛提到的不便利都只是參考,現成的設施其實不見得是每個鎮民都會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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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娜一連串的說明,連口水都沒吞,見她貌似還未說完,穆希眨了眨眼,也只能繼續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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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些會使用火系魔法的住民,他們就算在沒有接瓦斯管線的地方生活,也能自在的使用火源。我曾接待過蛙族的新住民,他們最基本的要求,也就只有希望能靠近乾淨的水源而已,就算沒有現成的空屋也無所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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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靜靜聽比娜頭頭是道的說著,真沒想到她先把小鎮數落完一大圈,還打算圓回來,後面這番話,反而讓那些抱怨聽起來像在打預防針一樣,變得有點醜話說在前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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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托比亞小鎮最吸引大家搬過來定居的,是和平和自由度的部分,方不方便就不是重點了,烏鴉先生身為藝術工作者,搬來這裡絕對會收獲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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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很期待。」穆希同意的點點頭,簡潔的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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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比娜接著還要自說自話多久,他雖未出聲制止,卻還是刻意伸手將原本要招待他的那杯茶水給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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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發表這麼多意見,也確實該稍微喝口水歇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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