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旅館方向的街道又恢復了熱鬧,拜剛才到處問路的機會所賜,穆希手邊一下子多了不少可以聯繫的人脈出來,隨便選定一位對象,以誠懇的姿態請求借宿一晚,落腳處絕對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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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他的腳步還是持續往小鎮上的旅館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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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這附近,他才發現這座小鎮的旅店相當密集,全集中在同一條街道上,雖然形式嵾吃不齊,卻看得出每一家生意都很好,甚至一些民宿還提供打工換宿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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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住宿街裡佔地最大,且外觀最氣派的,是一間看上去頗有歷史感的大飯店,那間飯店很明顯是這條街的地標,就座落在最靠近鎮中心的位置。外觀雖然不比大城市的設計時髦,但內裝看起來仍頗具水準,想必提供著整座小鎮裡最好的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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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來到此處,他也只能走馬看花的逛逛,因為無論是甚麼等級的飯店,沒有身份和貨幣都不可能進的去,就算想做轉換貨幣的相關申請,也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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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這種身無分文的窘境,他卻一點也不覺得慌張,夜晚還很長,在休息時間到來前,他仍有閒暇可以好好認識這座陌生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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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麼停留在飯店門口附近,開始隨意觀察往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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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住處的都是些團體或親子遊客,人群是一批一批的進出,每個人都有確定的方向要去,幾乎沒有像他一樣落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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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一扇扇提早掛起夜燈的窗口,以及街上逐漸稀少的人群,他很快就感到無聊。看來那些扮相奇特的觀光客,一點也無法改變這裡是座山中小鎮的本質,夜生活什麼的,在這座小鎮上完全不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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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口氣,改望向頂上那灑滿星空又黑透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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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不是不能去適應這種樸實感,只不過現在的狀況有點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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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受到小鎮特有的平淡感影響,還是內心那股尋求刺激的本能在躁動,他感覺眼前這一切都靜得讓他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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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將貓少年給送回後,他就沒有停下移動的腳步過,可是令他感到怪異的是,似乎離對方的位置愈遠,一股莫名的空虛感就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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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種能安定他心神的能量,被突然抽離一樣,而現在沒有了,焦躁感便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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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和皓分開的關係?穆希直覺閃過這個判斷,但同時又覺得這個猜想十分荒謬。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的人離開而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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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又是過去那些甩不開的戰後壓力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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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復生後的這一年間,只要一覺察自己即將進入這種熟悉的焦躁狀態,穆希就會習慣性走往酒吧,利用刺激聽覺神經的音樂,和幾場速成的邂逅來移轉注意力。宣洩過後,那股困擾著他的躁動才會逐漸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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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辨識啟動這種狀態的主因是甚麼,以往只有在經歷過瀕死戰鬥後才會出現,但現在卻會因為一場噩夢而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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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做為一頭長年被壓抑住本性的獸,他本來就像顆不定時炸彈,每當原始需求一出現,便會無情啃咬他清醒的意識,使他變得躁動不已、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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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狀態其實從他年幼時就經常感覺到,每當他放棄控制,順應那未知的本能去行動時 ,往往身邊就會多了幾具屍體。有時候是家畜、有時候是鄰居的寵物,更多時候是他見都沒見過的人,老的少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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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失控後的殘局都不好收拾,無辜之人為此犧牲也不是他樂見的。因此只要一察覺自己即將陷入那種熟悉的狀態,穆希就會想辦法盡快找個甚麼東西來移轉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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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錶面,現在剛好是晚上八點鐘,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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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開始積極確認起手上的聯繫資料,剛剛那些主動塞過來的、大大小小的紙條上,有寫了電話的,亦有大膽留下房門號和地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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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帶著甚麼目留下連絡方式,但至少應急一下眼下狀況也夠用了。就在他決定抽籤隨便找一處人家叨擾同時,突然察覺身後方有個誰正在往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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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腳步聲移動到一定的距離後就停下了。聽見對方深吸一口氣,穆希才轉往後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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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扮相入時,留著黑長直髮的年輕貓族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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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剛剛那位,在幫貓少年找人的先生,真是巧,我們又見面了…」貓族女子率先開口,她的語氣聽起來略帶生硬又迫切,像是還未熟悉好反覆練習過的台詞,就被硬推上台那般,和穆希一對上面後,就急著做出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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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送走了一隻貓,現在又來了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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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穆希對女子的樣子一點印象也沒有,但他猜想,會以這種方式開話,大概是剛才幫貓少年找人時有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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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穆希習慣性的回笑,即使這一笑不帶任何意思,對方仍害羞的將視線稍微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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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貓男孩…他的家人已經找到了嗎?」貓族女子禮貌性的詢問,其實用看的也知道,穆希現在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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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已經順利將人送回去了。」穆希順著問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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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所以他不在了阿…那…」貓族女子的語氣中,掩藏不住欣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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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迷濛勾人的橘色眼眸,讓穆希很明確感覺到,對方有意圖想要延伸兩個人的相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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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早了,妳要回去了嗎?」穆希抬頭看了一下飯店的門牌,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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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沒關係,還有點時間。」貓族女子抿了抿嘴,一副語帶保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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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迴的回應方式,加上那副有所期待的表情,貓族女子已經主動又明確的暗示了自己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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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當然不排斥送上門的機會,因為他現在正需要一個能移轉他注意力的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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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可不是來者不拒的人,接收到好感,他也以不被發現的低調目光開始打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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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族女子的扮相時髦,有著典型的都會女子氣質,容貌姣好、身材又勻稱,想必也不乏追求者。雖然穆希說不上對這類女性有甚麼特別的喜好,但這樣的外在條件確實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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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對透露出期待感的亮橘色眼眸,他明白對方正在等待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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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一起逛逛嗎?」穆希在合宜的氣氛下,主動開口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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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阿。」得到邀請,貓族女子嘴角立刻揚起一個愉悅迷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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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的互動就像是進入主戲前的開場舞一樣,彼此心底都明白今晚最好的發展將會如何,因此在入夜之前,雙方都盡量保持愉快的氣氛,讓關係快速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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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穆希還沒有鎮上的貨幣後,貓族女子立刻大方負擔起所有玩樂費用。她的消費方式十分闊綽,一時興起買下的飾品,只是稍微把玩一下後就隨便送給其它路人。任何她覺得有趣、可愛的事物,都會積極拉著穆希一起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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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先是一起逛了夜晚的市集,接著在如繁星般點綴著的浪漫燈光下,有說有笑的參與各種特別的競賽小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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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雖無親密接觸,但穆希刻意迎合對方而產生的曖昧氛圍,讓不知道的旁人看了,還以為這是一對特別喜歡鬥嘴的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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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當個懂得討好女性的伴遊,穆希一點也不排斥,這種互利關係目標明確,你情我願,對他而言反而輕鬆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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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樂總能讓人幾乎忘了時間在流動,直到人潮隨著深夜散去,寂靜逐漸取代喧囂,兩個人才帶著幾瓶罐裝啤酒,散步到港口邊的觀景處附近稍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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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吹著海風談天,短時間培養出來的好感,加上一點點酒精催化,貓族女子已經狀態微醺的靠在穆希身上,有意無意透過肢體碰觸來拉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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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晚了耶。」貓族女子抬頭望著圓又大的月亮,那條靈活的貓尾正隨著好心情輕輕擺動著:「可是還不想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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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玩不夠?」穆希喝了一口氣泡感加倍的水果啤酒後,順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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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貓可是愈晚精神愈好喔。」貓族女子嫣然一笑,隨著笑意瞇起的雙眼,更強調出貓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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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也飲下一口啤酒,同時無意識用舌尖輕抿了抿下唇,好像那剛入喉的飲品一點都解不了她的乾渴和燥熱。沒多久她就順勢讓披在身上的皮草外套脫落至肩下,刻意展露出服貼著身體曲線的低胸針織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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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自然是有留意到這些小暗示,不過他只是不動聲色的將視線望回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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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局勢不用再多講,顯然今晚的落腳處是已經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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