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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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換眉沿着楓樹街走到界限街,再往前一直走到花墟。放學後的時間還早,她便在街上遊蕩起來。以前她會和伍宇娜一起去逛商場,或者去唱卡拉OK。但她今天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四處走走。過完暑假,今年是她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年了。
「點解唔聽我電話?」轉過街角,有人猛地把司徒換眉拉到牆邊,司徒換眉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人已經用雙手將她的身體按在牆上。司徒換眉合上雙眼,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你答我呀!點解唔聽我電話呀?」那人又說。司徒換眉睜開眼,才看清原來是伍宇娜。
「可唔可以放開我?」司徒換眉冷冷地說。
伍宇娜呆了呆,鬆開了手:「你知唔知我成個暑假發曬癲咁搵你,不停打電話俾你,又去你屋企樓下等你,但係一次都無撞到過你。」
「我唔明。我真係唔明。」她說。
司徒換眉看著她,我都唔明。她想說,卻甚麼都說不出來,甚至她的表情都沒有流露任何的情緒,只是冷漠地看著伍宇娜。
「我哋……真係要絕交?」伍宇娜顫抖著說。司徒換眉看著她的眼,甚麼話都沒說。
「好呀!」伍宇娜突然大聲地叫起來,一邊揮起雙手,一邊後退:「絕交呀!我要同你絕交呀!以後唔好俾我喺卡房見到你呀,唔係見一鑊打一鑊!」她突然衝到司徒換眉面前,像以前欺凌其他學生一樣,擺出兇神惡煞的氣勢:「醒醒定定呀你,司徒換眉!」
司徒換眉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奇怪著自己居然沒有任何感覺。伍宇娜是她進了中學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也曾經是她最親密的朋友,如今她連想要跟她說一句話的感情也沒有。司徒換眉覺得自己內心像有甚麼東西缺失了,大概是一樣叫做情感的東西。從此她的身體成為一個空洞,沒有甚麼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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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媽媽七點半收工,回到家大約八點。司徒換眉打開家門時,媽媽正攤在梳化上,雙眼合上,似是已睡著。枱面放著幾袋超市買的食材,似乎也是剛回來不久。
司徒換眉怕打擾到她休息,輕輕關上大門,回房換下校服,發了一陣呆,這才抹了抹面,用手猛拍了拍雙頰,走出房間,把媽媽放在枱面的超市膠袋拎進廚房。要洗的洗,要切的切,還未做好,媽媽便走了進來。
「等我來喇。塊豬肉你切到咁厚身,你估係整厚切豬扒咩。得喇,我來整喇。」
司徒換眉便又把自己關在房裡。左臂的瘀黑似乎沒有好轉,只是不碰也不覺得痛。司徒換眉又去客廳翻了翻,然後大聲說:「麗姐,樽跌打酒呢? 」
媽媽說:「你搵下電視櫃有無。你整親咩?」
「撞到少少啫,有少少瘀,無咩既。捽下就無野。」
司徒換眉把整個電視櫃都翻遍,也找不到。最後在廁所鏡櫃裡找到。「麗姐,叫咗你唔好將啲野周圍擺,下次又搵唔返喇。」
媽媽將兩碟餸菜放在枱面,望了望梳化:「我會亂咁擺?你估我係……」
她話還未說完,司徒換眉已衝了過來:「喎!咁快有得食!餓死喇。」
媽媽拍了拍她的手臂:「洗手呀!」正好打在司徒換眉的瘀處。
司徒換眉抽了口氣,媽媽這才察覺,拉她的手過來看:「撞到咩撞到咁傷呀?」拿過跌打酒便用力地捽起來。司徒換眉只覺得手臂傳來一陣劇痛,眼淚忍不住便流了出來。
媽媽嚇了一跳:「係咪太大力呀?」
司徒換眉強擠出一個笑容:「唔係呀,我頂得住架。」
媽媽放下跌打酒:「你標曬馬尿喇,仲話頂得住。快啲洗手,叫埋開飯喇。」
司徒抹一抹眼淚,哽咽着笑道:「邊有做阿媽既對住個女講野咁粗俗架。」
這時客廳裡沒有聲音的電視新聞又播出一行字幕:「醫管局今日收到母嬰健康院的通報,有孕婦在檢查期間不幸流產。這是今個月內第七宗不明原因的流產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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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如常地走到凌晨十二點。司徒家的成員們如常地一早上床睡覺,房間裡只剩下時鐘輕響著「啲嗒」聲。
啲嗒……啲嗒……啲嗒……
睡在碌架床上層的司徒換眉,身體漸漸虛化,慢慢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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