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16-03—我們的輪迴開端（完）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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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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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吱嘎一聲旋轉，我抄起鋼筆寫了寫，然後從頭至尾掃視一次。

「……藥物跟食物過敏滿嚴重的，除此之外沒什麼問題，只是體重有點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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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的青年套回老鼠灰色上衣。

好一會兒，醫療間內靜默無聲。他問，「……那是你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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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寫字，只是跟隨他的視線，瞧了一眼桌上的相框。

日日夜夜都對著那張照片，我即使閉眼也能在眼皮上看見，「嗯哼。」

我不置可否。雖然比較像叔姪關係，但說是我的乾女兒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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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接著說，「醫生好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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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分神看他，看得久一些。

雖然沒有表現，但我心底滿驚訝這菜鳥竟然與我攀談起來了。

並不是我花十分鐘已摸清了他，只是菜鳥剛剛進來都是這樣子，我看不少了。他們都以為很快會出去，於是有點自命清高的況味，對人不瞅不睬，不打算建立裡頭的關係。

而這新人看上去清秀、冷冷淡淡的很乾淨，應該也滿自傲的，想不到反而先打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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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被比我年輕的小子這樣說，這句你省點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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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出我話中有話，於是微勾起嘴角。

這裡沒有女人只有男人，而「泡妞」的老招對我不管用，我已經聽厭了。

但他的確挑起了我些許興趣，雖然我叫他去找別的搭訕，老實說，這裡很難找到比他更年輕的。他檔案上的照片像學生照，真人看起來卻更年幼，像大學還沒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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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氣質、他的清淡讓我想起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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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翻壓在病歷表下頭的檔案。

還好，是商業詐騙，判得不多。不是我在說，他跟某人都很有成為藝術殺人變態的資質。

我告訴他醫諮環節完結，可以離開了。

他站起來，踩地時搖晃了一下，還不習慣雙手被銬著，維持不了平衡。我揹上包包，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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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今天最後一個工作。

我收拾檔案，聽到他在扭動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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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拖鞋頭勾出最底部的抽屜，拿出一條巧克力棒。

這是某一號不上道的蠢蛋送的，以為用不超過６元的巧克力可以拐我上床。

彷彿我跟他們一樣全年無休，或沒錢出去買一盒的比利時或巴黎巧克力。真好笑。

「……喂。」我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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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大吃巧克力。」我像自視過高的學長，自作多情想塞點甜甜零食給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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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接過。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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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他的眼睛燃起微弱的光，彷彿剛擦的火柴頭，彷彿被撫摸的貓咪。

證明我的自作多情是被需要的。

良久，他沒走出去，站在原地問，「……要帶她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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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對他，卻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我的書桌上有兩個相框，一個載著小喬的笑容，另一個是疑幻似真的向日葵花田。

驟眼看來，可能在普羅旺斯可能在日本，而天知道這片花海到底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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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彎起嘴角。

手肘擱在椅背上，只轉過頭，「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希望這高危工作的薪水豐厚到足夠我跟小喬直航到那男人腦海中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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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出去了。

我在離開醫療室之前，順便撕走今天的日曆。

日曆並非只倒數發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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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剛好是我失去三月的第一千四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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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球場的時候，男人們連球都不打了，隔著鐵欄淨顧著看我。

他們太少看我不穿白袍，更少看我走出粉藍色大閘。我算是他們的半個同類。

跟我比較有交情的男人向我揮手，大叫著『醫生休假嗎』、『掰掰醫生』、『不要貪新忘舊啊快點回來』、『要知道路回家不要出去泡妞』。我也向他們揮手，叫他們不用太掛念我。

我說休假有數天、會有別的醫生補替我的位置，要他們好好相處。

他們說他們討厭那個醫生，他是個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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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總是討厭新人。

甫進這兒通常只有兩種結果，一是討厭到要欺負你、二是喜歡到要欺負你。

他們不會讓新人太好過、太投閒置散。我已經過菜鳥的階段，卻還未夠格成為老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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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易嵐介紹給我的工作，我懷疑這世上有什麼事他辦不到、有什麼人他不認識。

當我拜託他給我找有關監獄的工作，我不需多作說明，他也心裡有數。

我是說，以我的資歷能在監獄擔任什麼好勇鬥狠的工作？易嵐明白我在說的是護理人員，我終於考過了精神科醫生執照，而我的心理學背景也讓我過五關斬六將獲了青睬，他們也要求我再考基層醫務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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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獄醫的日子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足夠讓他們知道我不好惹。

前任獄醫跟我的差別只在，他不夠膽打空氣針，而我讓那群混蛋們知道我真的敢。

不管診療室或牢房，只要在鐵欄之內，對我來說並沒分別。

我唯一要做的只是進入箱子之中，管他搶劫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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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不宣之於口，就像這幾年從沒提起過三月一樣。

我當獄醫不是臨時起意、不是自顧奮勇去做厭惡性行業、不是想故意墮落給易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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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已經失蹤半年有多了。

沒人知道是怎樣發生的，他像一縷蒸氣，突然消失無蹤了。

我事隔兩天才被通知，他們說三月偷跑出去是為了見女兒。因為他們遍尋不獲三月，想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去找我了，或我有任何關於他的線索……他們真正懷疑的是我把他藏起來了。

我寧願我有將他藏起來了，我四年前早該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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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像個瘋子般毫無頭緒、漫無目的地尋找他。

我應當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我連工作都掉了也找不到一絲線索。

我已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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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說期待著阿密犯罪。

我不能說這是因為我再沒辦法一個人留在太過寬闊的家，我怕終會陷落在那片花海中。

向日葵點亮了我的深淵，讓我看見我墮落得有多深、而淵谷又有多空曠。

他留給我那一大片無盡的寂寞太過美麗、難過太過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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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見盡頭。

我只是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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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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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

一次、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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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翻滾了一圈。

被子滑下來了，背部露在冷空氣中，我瑟縮一下，伸手去撈手機。

對，我今天……約了小喬……要帶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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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沒有顯示關閉響鬧的畫面，不是手機的鬧鐘在響……

我抹一抹臉，才發現是外頭有人按門鈴。

天啊，究竟是誰啊？現在才九點，難得的假日竟然不讓我睡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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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的下床，好不容易找到拖鞋，衝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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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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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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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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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 if he could only know that! I have given away my voice forever, to be with 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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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我面前。

我一秒覺悟了，原來我還在作夢。我將門關上。

門鈴再度響起，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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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帶點不好意思，又有些著急。

他鬆開拿著袋子肩帶的手，竟然打起手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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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說話。

而我從沒看過他打手語。對啊，他懂的，他唸過特殊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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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呆子般看著他，如在夢中。

他拉開運動袋的拉鍊，把一個有點折曲的文件夾拿出來。

他遞給我，我下意識接下，倒出裡頭的東西──

一疊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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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一整疊，但我不用翻閱。

劈頭第一張的剪報便有我跟他的照片。

後頭的第二張、第三張……全部都是相關報導，我知道，我有跟他幾乎相同的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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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翻剪報時，他拿出筆記本。

連筆記本那微微泛黃的邊緣我也那麼熟悉。

我盯著他的手，想知道那突起的白皙指骨是不是矽膠做的，他是不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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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筆記本遞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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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先生，抱歉打擾你

我姓向，叫三月

我不清楚事發經過是怎樣的，我好像遇上了輕微車禍，喪失了記憶

全身上下只有這個袋子，但我只翻出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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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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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半年時間去尋找自己到底是誰

我在圖書館中找出這些報導，知道了你、易醫生跟闌律師

我知道自己曾有多重人格症，有個女兒，你曾幫我打過撫養權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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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講解精闢簡要，但我由始至終只懂呆滯地看著他。

對啊……社會大眾是很善忘的，今天因為爭取女兒而英勇出庭的病者，被傳媒可歌可泣地大肆報導，但在半個月之後，人們就忘記得一乾二淨了，甚至記不起主角們長什麼樣子。我經歷過。

四年了，即使真的有人認出了三月，也絕對想不到他失憶了、正在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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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待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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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嗯，先進來吧。」

我的反應竟像接待一個來收月費的報紙派遣員，微開了門，要他先進來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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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顯鬆了口氣，微笑點頭。

我甚至還沒等他坐進沙發，便箭步如飛地躲進廚房。

直到冷氣噴在小腿上，我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打開了冰箱、拿出一罐可樂、甚至拉開了蓋環。

我如夢初醒地看著拉環，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了逃避那男人而做過什麼。

我只是想有個空檔去理清頭緒，就算是幾秒也好……

該死的！現在究竟是什麼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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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啞了。

他忘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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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 was glad she had saved his life when he had been tossed about half-dead on the waves. And she remembered that his head had rested on her bosom, and how heartily she had kissed him; but he knew nothing of all this, and could not even dream of 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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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三月嗎？這是真的嗎？他真的是我的三月、小喬的爸爸嗎？我還在作夢吧？其實他是……類似A.I.的智能機械人，手腳身體全都是彷真矽膠做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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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電視台的整人節目嗎？把一個人整容到跟三月一模一樣來欺騙嚇唬我，想看我有趣的反應？但四年了，傳媒們連我曾存在過都忘了吧，他們知道我現在在當獄醫嗎？他們會大費周章只為了嚇唬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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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他真的……失憶了嗎？他不記得我了……連小喬也忘記了嗎？對他來說一生中最重要、最重要的女兒啊！他的腦袋沒有任何保證可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過度痛苦可能讓他自動封鎖某部份記憶，這可能性很高，也許……車禍只是引爆點，他多年未被允許接觸小喬，已經承受了莫大壓力跟痛苦，偷跑出去時被撞了，可預見他見小喬的計劃一定失敗，車禍可能引發的結果順利成章地讓他自我暗示，大腦受到暗示於是封鎖記憶了……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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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記我曾協助治癒過他了。

現在不是難過傷心的時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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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冰箱門。

在轉身之前，寒慄從背脊一湧而上，我想起一個比什麼都重要的問題──

他不像向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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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接觸向三月只有區區一星期多的時間。

但向三月應該更……更「阿密」、更淡漠一些、更自信一點……

在我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向三月──他是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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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的人格再度分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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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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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的手腕被人從後捉住、向後扭！

那力度大得讓我痛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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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水罐跌下地。

黑色的泡沬沙一聲冒出，像女巫的毒藥，傾瀉在我們之間。

汽水像海水，濺到我赤裸的腳踝，很冰涼、很冰涼。

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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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喝可樂的時候吧？

我在等待你的治療呢……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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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

感覺自己變成一條人魚，而這瞬間，我的魚尾分裂成雙腿……

第一次踩在陸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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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was you,” said the prince, “who saved my life when I lay dead on the beach,”

and he folded his blushing bride in his ar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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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s Christian Andersen (1836)《The Little Merm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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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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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3—我們的輪迴開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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