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蔚藍彼端前進的人啊 - Code：#10 成為世界第一的虛擬直播主

一年一度的諾亞科技展，是科技與智慧凝聚於一體的大型活動。維持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舞台安排、展出設備。因此，可以連續逛三天也沒問題。在每位科技迷心中，諾亞科技展是值得提早兩天前來卡位的盛事。

遊戲、軟硬體、車子、機械肢體、生物科技……只要是具備「芯片」的設備，都能在科技展上找到相應的攤位。

當然，此一盛會也會邀請其他科技業公司參與，雖然它們沒有辦法與諾亞競爭，但時常能讓參與展覽的遊客感到耳目一新。畢竟大廠牌的產品看多了總是會有審美疲勞的問題，有時小廠推出的概念說不定能更能被大家接受。

今年的科技展展場設置在10的倍數的街區，證明今年也是舉辦科技展的第十年。

一般來說，參加展覽的客人都是抱持著輕鬆、撿便宜的心態來逛街，可是對於剛剛下車的少女們來說——今天是改變某人未來的決戰點。

經過一個禮拜的籌劃，故事所需的主角已經到場，接下來就是演員們能不能順著劇本演下去的問題了。

「好大——」

坐落於街區1010電車出站口步行十分鐘距離的商業城，規模足以涵蓋三分之二個街區，主要的建築物自然是最為顯眼的螺旋塔——Future。

以螺旋塔為中心，四周的店家也被徵為展覽地。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圓形的浮空展示台，站在台上的，是人類科技技術的結晶——前人所製造的戰鬥兵器。

「制空殺手！是II型嗎？還是III型？昔～我們去看看嘛～」

「喂喂！」

被青詭異的怪力抓住右臂，昔順著這股怪力在跌倒邊緣勉強站住腳，等到回過神時，昔已經在這台合金裝甲的面前。

「好……好帥啊……」

「即便是一百年前的產物，現在看來也是相當具有魄力。」

——畢竟人工智慧機械的開發對現存的人類來說還是不願接受的地帶。

銀白的盔甲，比成年男性還要龐大的身形……根據投影說明，這一體搭載的驅動程式與動力系統，足以持續運行一個禮拜也不用任何補給。而且攻擊配備也是上個世代具備十足殺傷力的電磁武器。

「制空殺手！顧名思義！被它的掃瞄系統捕捉的飛行生物會遭到標記！然後——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將其擊殺！這一台兵器似乎也是當時人類與人工智慧的主要戰力！」

「嗯……牆外……大概已經不存在能自由翱翔的生物了吧……聽說以前的鳥類不僅僅只有『烏鴉』跟『麻雀』呢……」

「各位要在殺戮兵器前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嗎？不只外面，裡面也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我想音一定會有興趣的。」

「是啊，我對新版本的Nwatch很感興趣，這一台已經用了兩年，我想應該換了。對了，還有電腦，要重新組一台才行。」

…………

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匯集在考慮該換什麼牌子電腦的洋裝少女身上。

「我……我們趕快進去……進去吧……裡面好像有……免費飲料……」

「說——說得也是呀，我記得電腦是在第九層，走吧～一起去看最新的主機～」

與湛藍的天空告別，四人踏入了螺旋塔內部。

一踏入室內，撲面而來的震撼感使四人不得不停下腳步。那是一台巨型的機械手臂捧著孩子們在展覽方規劃的動線上緩緩移動的畫面。如此特殊的搭乘工具將要成為未來的主流——貌似不少民眾抱持著這種想法。

就在這時，青拉了拉昔的小拇指，期待的眼神下一秒就遭到毀滅——

「——不行，不准搭。」

「欸……看上去很好玩嘛！」

拋開讓青眼前一亮的代步工具，一行人跟隨人潮往電梯移動。設立於動線兩旁的攤位展示著從外表完全看不出那是用來做什麼的機械。不過，比起未來科技風格，還是再往深處走的蒸汽動力更能引起大家的關注——

數百年前的智慧，讓人類之後邁入工業革命。

藉由蒸汽機驅動軸承，使機械能順利運行。或許對現在的人來說是小兒科，但一想到在數百年前科技尚未普及的背景……這些發明就變得十分具有意義。

「我們要搭電梯嗎？人都排到這裡了。」

「走樓梯應該會快一點。」

面對十公尺的人龍，少女們寧願活動身體也不選擇傻傻站在那裡等電梯。

然而，沒走多走，她們迎來了第一次的突發事件。

大約小學年紀的男孩站在少女們面前，他抬起了頭，跟其中一人對視。

…………

視線交會。

遲疑、反覆思考……

最後鼓起勇氣，男孩來到她面前。

「請問！妳是逆音姐姐嗎？」

男孩歪起頭，灼熱的雙眼由下而上抓住了音無處安放的視線。

「…………」

矛盾的螺旋在大腦中翻攪，眼前被零星的黑點佔據。急促的呼吸、發抖的雙眸，她無法繼續待在這裡。

一句話都沒說，音拉上口罩就匆匆離開。無視男孩的疑惑，無視男孩充滿熱情的眼神，什麼都沒說，逃避了他。

「這在我們的計劃中嗎！？」

青湊到昔耳邊，在記事本上確認今天的行程，雖然她開會時經常打瞌睡，但總不至於連流程都計不下來。可不論怎麼翻找，劇本上都沒有這個部分。

「不，我沒有安排這一段。」昔斬釘截鐵地回覆。

也就是說，這位戴著眼鏡的男孩，是貨真價實的，音的粉絲。

昔摸了摸男孩的頭，追著音的車尾燈跑去。

剩下的青和墨只好跟上，她們向男孩說了聲「抱歉」就離開了。

…………

不知道為什麼要跑。

不知道男孩是怎麼看自己的。

當下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什麼都不說——離開。

在那一秒，從心底緩緩湧現的恐懼侵占了身體。

恐懼，莫名其妙的恐懼。

「真是的……我到底在幹嘛……」

呼出白煙，靠著梁柱，觀察從眼前走過的行人的眼神。

…………

『中之人加諾亞？太失望了。』

『Vstreamer減一，趕快關一關滾開這個圈子。』

『真想看看她到底會怎麼結束。』

『諾亞的走狗，死好。』

『賣嗎？500一晚上怎麼樣？我倒是不介意跟她睡哦。』

『原地去世。』

『笑死，結束生涯的方式超爛的。』

…………

『去死。』

…………

音搖了搖頭，每當看見他人的臉，如此言語都像湍流一般拍上腦海。

「我……在哪？」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樓上，剛剛明明還在一樓。回過神時大大的數字7刻在牆壁，還好樓層標記這麼顯眼，不然可能就要一層一層數了。

「昔……得趕快向她們道歉才行。」

剛準備動身，視線範圍內的「那個」卻讓音停了下來。

「…………」

那是曾經看過的面容，她不會記錯。

年齡範圍大約落在17至50間，長相兇惡，經歷過改造手術。最令自己印象深刻的臉——就是為首的光頭男人。

「那個」正舉著「逆音後援會」的旗幟漫步於展覽會場。比起上次，今天的人數明顯多了不只兩倍。

還有，透過簍空的中洞構造，樓上的某個攤位也掛上了「冰雪將軍回來」的紅色布條。

「逆音後援會」正以固定規律往外輸出一至兩人，他們拿著十萬訂閱時開放預購的扇子和掛軸攔下他們看中的獵物，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音知道絕對不能被他們看見。

她不敢相信，一個禮拜前還想與自己發生關係的人竟然正大光明地舉著自己的周邊商品找別人傳教。

「還是……避開吧……」

要在人這麼多的地方避開他們還是很容易的，只要跟著人流稍微大一點的集團前進就好，就當作是他們的一份子——這是音不久前的想法。

當真的走在某些人身後時，對方會不斷打量自己。

於是，音打消了這個念頭。

「妳喜歡逆音嗎！妳喜歡冰雪將軍嗎！」

…………

這個聲音漸漸靠近，音下意識地躲進一旁的咖啡廳。當她關上門正在慶幸沒有被發現時，從櫃檯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歡迎光臨。」

「這位客人，來這邊吧。」

「唔……好。」

不在計劃中，本想等到外面的人離開再出去，卻被熱情的店長招呼到吧檯區。不過這樣也好，一杯咖啡的時間應該足以安全脫身。

到時候再連絡昔她們好了——音抱持著如此想法坐上木椅。

「想喝點什麼？」

「您推薦什麼就喝什麼，可以的話請把奶精換成蜂蜜。」

瞇瞇眼店長對音點頭表示了解。

「喵——」

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隻斑點不對稱的橘色肥貓正面對窗戶打哈欠——或許它是別的意思，但至少在那一刻音認為它是在打哈欠。

這裡……很愜意呢——深吸一口氣，濃厚的咖啡香伴隨著檜木與醋栗的味道在鼻腔打轉，除了味道之外，有別於現代風的古典裝潢也是值得細細品味的一環。

吧檯上懸掛著參差不齊的水晶吊燈，黑與棕的主要色調強化著這裡的文藝氣息。這裡有四張四人桌，還有靠著落地窗的單人位——在右手邊的櫃子上擺放著數十年前還沒退流行的報紙。

「原來味道是從這裡發出來的嗎——」

音捧起桌面上的一小珠植物，黑色的小果實結成一束，這是被稱為醋栗的植物，可以入菜也能當成調味。

看起來每桌都放著這個小東西，裡面的客人似乎也很喜歡醋栗的味道。

安逸、舒服，讓人想待在裡面……這整空間都讓音相當滿意。

不過，除了與自己一同坐在吧檯區的那個女生外。

從進門開始，她就一直偷偷把臉轉到這邊來。音有點害怕，不過這裡這麼多人，她應該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灑滿豔陽光芒的午後，在冷氣飽和的室內，飄來蜂蜜的味道。

「蜂蜜拿鐵，溫度不高，慢用。」

「謝謝您。」

純白陶瓷杯中漂浮著立體的浣熊拉花，頓時佩服之情化為眼神看向店長。對方沒有說話，只是以笑容回應。

桃唇貼上杯口，溫熱的咖啡一絲一絲進入口腔。舌尖觸碰，隨後整個嘴巴都被濃厚的蜂蜜濕潤。

無須多言，光看音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滿意了。

就在這時，店長冷不防地丟出一句——

「是不是很久沒有開台了呢？」

…………

音雙頰緊繃，手中的咖啡杯也僵硬地放在瓷盤上。

她想理解現在的情況，從混亂中勉強擠出了話——

「——您……為什麼會知道……」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很久沒有聽到妳的聲音了，該怎麼說呢……有種懷念的感覺。」

「謝謝……」

音生硬的回應讓店長察覺到了異常，原來剛剛並不是錯覺，這名外表高冷的少女實際上非常的纖細。

「我覺得憂鬱的表情不適合妳，Lady。」

「對不起，但是我……」

「不用道歉，妳現在應該相當迷惘，被說成那個樣子。沒關係，給自己一點時間沉澱，慢慢思考。我們這些士兵，期待將軍能夠回歸的日子。」

——士兵？也就是說……是我的……粉絲嗎？

店長深深一鞠躬，他的動作宛如訓練有素的軍人，對指揮官宣示忠誠。

「我大概，不會繼續下去。」

但指揮官卻如此說道。

…………

為什麼——士兵沒有說話，只是把這個疑問藏在心底，默默附上招待的點心。

「是嗎……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會在每天晚上10點守在螢幕前。不論將軍怎麼決定，我……不對，我們也會這麼堅持的。」

店長，這裡有單子——聽到客人正在呼喚，店長離開了音前方的吧檯，朝新來的客人走去。

過了不久，稍大的敲擊聲從側邊傳來，看樣子是某人為了發洩情緒用拳頭打上桌面。而發洩的那人，正是一直偷看自己的少女。

「開什麼玩笑！」

少女滿臉憤怒，她清純的臉上浮現熱氣，整張臉與敲下拳頭的手一併紅了起來。

「不做了？不做了？整整兩年，兩年間的約定跟努力都算什麼？屁嗎？」

「妳是在對我生氣嗎？」

「不然呢？我就是在對妳這種只會逃避的傢伙生氣啦！」

音不知道她是誰，記憶中沒有看過她的臉。但是……對她的聲音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要怎麼做，應該是我的事情才對。」

「妳到底再害怕什麼？」

…………

對方的言語淬煉成刀刃，狠狠在音心中砍上一刀。

「因為身分被攤出來公審就放棄了？什麼啊，我記得的冰雪將軍可不是這麼脆弱的人。」

「我不是冰雪將軍，我叫白影音——」

「不論妳是誰，我現在想跟以前的音說話！」

…………

「什麼『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Vstreamer』啊？沒想到中之人竟然是這種樣子，給大家的承諾全部變成空話，因為噁心的言語就放棄一手好牌——妳把我們這些喜歡妳的人當什麼了？」

「要吵架的話請到別處，這裡不是讓妳瞎鬧的地方。」

「不要逃避啊笨蛋……不要連反抗都沒有就放棄妳的夢想……」

音皺起眉頭，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可是，思緒被什麼卡住了，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什麼時候、什麼情景下聽過這個聲音。

「妳不是因為逃避才當Vstreamer吧，妳跟那個傢伙不一樣……妳是因為喜歡才會做Vstreamer啊……」

少女抹去眼角的淚珠，重新回到一開始的氣勢。

「妳很有才能，妳很努力，妳很幸運——我都知道，要變得有趣、要變得讓人喜歡是非常難的事情……但是妳卻做到了。沒有公司，沒有人幫忙，孤身一人包辦了企劃、剪輯、周邊所有內容……我知道，那是相當困難的工作。不喜歡的話……是絕對做不起來的……所以妳——很喜歡Vstreamer。」

…………

「不要再說了……」

「我很忌妒，也很欣賞妳……用這麼短的時間，達到了我一年也沒辦法觸及的領域——明明是我先做的……或許當初無視妳的發言妳就不會出現……真是的！看到這麼有天賦的妳竟然要放棄，整個火就冒上來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

難怪她的聲音這麼熟悉。

「妳難道是——TONA……？」

「蠢貨，TONA早就畢業了。」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那種事情不重要。我對妳說不幹的事情比較有興趣。」

「已經結束了……當白影音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面……一切就——」

「——那只是妳自以為是的想像，也是妳的軟弱。妳擅自認為『被看到了中之人就代表職業生涯中止』還選擇『逃避』鋪天蓋地的負面評論。」

「大家都對我很失望……」

「那就給我鼓起勇氣來讓大家不要失望啊。」

少女提高了音量。本就安靜的咖啡廳內捲起一股不安份的風。

「教我逃避的……不是妳嗎？」

…………

「沒錯，所以我才會畢業。我逃了，從現實生活逃進網絡的世界，然後又從網絡的世界逃回現實的世界。我承受不住從萬人掉至數十人的觀看人數，我承受不住過氣的事實——不過對我來說沒什麼差，我本來就不是懷著什麼高大上的理想再做直播的。但妳不一樣……妳跟我不同。」

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Vstreamer——當初聽到這句話真是可笑，這種個人勢Vstreamer鐵定是隨便說說，撈完一筆流量就準備跑路的投機客。

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Vstreamer。

…………

可是——

第二次……第三次…………

第十次……第二十次…………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想看看妳能到達什麼樣的高度。

我想看看妳經常掛在嘴上的這句話到底能否實現。

看見妳……再回頭看看被現實沖垮的自己，就會覺得自己是多麼可悲的生物。我才是……我才是投機客。

不去努力，只是這麼過著自己的生活……對自己「曾經很有名」的事實感到滿意然後繼續墨守成規……什麼都不去改變。

一旦這麼想……我對妳的忌妒……羨慕……都只是我的藉口而已。

…………

因此……把我沒有完成的希望……放在妳身上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

所以——

我想——支持妳的夢想。

「……多為喜歡妳的人考慮一下……那怕只有三十秒的勇氣也好……至少……繼續開台……鼓起勇氣不要放棄啊……」

「TONA……」

「我討厭妳。討厭比我成功還怨天尤人的蠢貨。我討厭妳。討厭承受著眾多人愛戴的妳竟然能狠下心將他們全數拋棄的笨蛋。」

少女抓起背包，朝門口走去。

「我最討厭妳這種膽小鬼了。」

她的哭腔，她說的話，正如一開始在音心中留下痕跡的刀刃，將這份痕跡刻得更深入。

清脆的風鈴，闔上的門扉。

少女仰起頭，不讓眼淚從臉上跑過。

「不是說不會來嗎。」

「呿……我只是，剛剛好來這邊喝咖啡。別會錯意了，我沒有要幫妳的意思。」

「還真是不坦率。妳不覺得那麼說會有反效果嗎？」

「哼……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

少女將眼角的淚痕擦乾淨後，看了對方一眼。

「妳是不是要說點什麼……」

「謝謝妳，凡，幫大忙了。」

「不管過了多久……妳笑起來還是很噁心。」

「有地方去嗎？我們的酒吧——」

「——不必了，不用擔心我，畢竟是我的選擇。妳還是去擔心妳的音吧，真是的……同班三年了都還認不出同學的臉，神經大條也該有個限度。」

「畢竟妳兩年都沒出現，不過這點很可愛吧？」

「一點也不。」

…………

「要走了？」

「嗯。」

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昔叫住了她。

「凡，妳的夢想是什麼？」

這句話讓她陷入了沉默。吵雜的人聲阻礙了思考，不斷交錯的行人模糊了她的身影。但是……

少女轉過頭，擠出最後的笑容。

「那還用說嗎——」

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2z7EzI1v

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cOPH4FQq

「謝謝招待……」

店長親切的笑容似乎讓音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些。他收回杯盤，將實體折價券放在音面前。

「她說得有些超過了，很抱歉，帶給妳不愉快的回憶。」

「不……她說得很有道理……是我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

「鼓起勇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嗯，您說得沒錯。」

…………

「人心是很纖細的。會因為單單一句話感到開心，也會因為短短幾個字而失落。喝習慣了焦糖瑪奇朵，一旦接觸到義式濃縮肯定會嚇一跳吧。『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苦的咖啡』但是，咖啡終究是咖啡，沖好的咖啡放在桌上，人們也有選擇要不要喝的權利。『這杯太苦了，我想喝更甜一點的』這種想法不覺得也挺不錯的嗎？」

店長的瞇瞇眼張開了些許縫隙，他看見了音的手正在玩弄著湯匙。

「有些人啊，第一次接觸的義式濃縮的時候總是會喝不完，但是他們下次來還是會點一樣的種類。『這個明明很苦，可是我還是想把他喝完』那些客人實在是很可愛，不過這種人並不多，大家在嘗過苦味以後，幾乎都放棄了濃縮，跑回去喝更甜的品項。怎麼樣？要不要挑戰看看？」

「濃縮……是嗎？」

瞇瞇眼彎成月牙，彷彿早就準備好似地將冒著熱氣的咖啡送到音面前。

這是店長的好意，不能浪費——音端起陶瓷杯，啜飲發燙的液體。

「好苦……」

「哈哈，是吧是吧。」

沒有新客人，店長靜下心來，一邊做著準備，一邊觀察音的動作。

「妳知道嗎，這裡其實是冰雪將軍後援會的集合地，會來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同好哦。」

「欸？」

音朝其他客人的位置看去，不出所料，原來他們也在偷看。

「這種感覺挺彆扭的。」

「哈哈，也是呢。她們其實是很熱情的傢伙，而且……也是很纖細的傢伙們。」

「您是指什麼？」

「現在。她們只敢默默看著妳，她們知道妳不想讓人認出來，也不想面對粉絲，所以才會偷偷看著。」

座位上拿反報紙的女性……玩著手機但卻沒發現早就結束的少年……喝著咖啡透過窗戶反射望向這邊的西裝男人……待在角落往電話那頭炫耀自己看見偶像的年長老嫗。

「所謂的粉絲——或許就是這樣的存在吧。」

「…………」

「——雖然網路上充斥著讓妳難過的話語，但請別忘記了，還有等待著妳的人們，還有喜歡著妳、想聽妳聲音的人們。」

『……多為喜歡妳的人考慮一下……那怕只有三十秒的勇氣也好……至少……繼續開台……鼓起勇氣不要放棄啊……』

她的這句話和店長的身影重疊，心中的傷痕隱隱作痛。

原來是這樣嗎……

不只是討厭我……原來還有人喜歡我嗎……

「妳討厭直播嗎？」

「不……完全不會……」

「那妳討厭觀眾嗎？」

「不！絕對沒這回事！」

…………

「喵——」

…………

「是嗎？呵呵——這樣就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裡音在想什麼。

但是，當店長目送音離開店內後準備收拾杯具時，他忍不住會心一笑。

「接下來會有多少紅地毯呢？我也去貢獻一個好了。」

徘徊在自己的世界中，店長收回了空杯。

清脆的風鈴，闔上的門扉。

音仰起頭，回顧著方才店內發生的每件事情。

她注意到店門口三顆扭捏的頭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仔細一看，發現是墨、昔、青三人。

「那個……那個……」

「能相信我們——」

「——是剛剛才在偷聽的嗎！」

「噗……哈哈，哈哈哈哈——妳們在搞什麼啊。」

音的笑聲帶動三人也笑了起來，三顆頭疊在一起的樣子實在是詭異極了。

笑聲，似乎也讓心情舒坦了不少。

音成功歸隊，省去了打電話的麻煩。

「剛剛對不起，我不應該不跟妳們說一聲就跑掉的，對不起。」

「沒……沒關係！」

「話說，這一層好像有很有趣的展品哦——哈哈。」

「就是說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哈哈。」

妳們還真是不會演戲——音點了點頭，搭上昔的手。

她們的目標果不其然是那群奇裝異服的後援會。但是，這第二次的突發事件再次讓三人傻眼——

「怎樣啊渾蛋？」

「你們是誰啊？不是說過了嗎？後援後活動要到大鬼的咖啡廳裡辦啊？在外面釀成騷動你該要誰負責啊？受苦的可是將軍耶？」

「你們只是想炒話題而已吧？這麼大搖大擺的，這裡是科技展，不是胡搞俱樂部，不是你們亂來的地方。」

「就是說啊，不要給將軍添麻煩，聽到沒有？把旗子收好！」

「網上已經夠亂了，拜託不要再讓將軍被攻擊了好不好？」

…………

眼見此情此景的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與她有同感的墨也焦急地直跺腳。昔率先動身，二話不說往衝突的位置奔走。

「這也不在計劃內吧！」

「糟……糟糕了……」

但是……

跟她們不同。

音笑了。

不……這不僅是笑，滑落眼角的眼淚從笑著的嘴角滴下。音笑著，哭著，心中的傷痕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從傷口深處湧現的暖流。

原來如此。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我會這麼苦惱呢。

『妳不是因為逃避才當Vstreamer的吧，妳跟那個膽小鬼不一樣……妳是因為喜歡才會做Vstreamer啊……』

不喜歡的話……這個夢想根本不會存在吧……

『……多為喜歡妳的人考慮一下啊……那怕只有三十秒的勇氣也好……至少……繼續開台……鼓起勇氣不要放棄啊……』

…………

明明……還有這麼多人喜歡我……等著我……我到底在害怕什麼……

「…………」

對視。

視線交會。

與第一次一模一樣的畫面。

出乎意料的再次見面。

但是……

抱持著心情卻截然不同。

音擦乾臉上的淚珠，靠近正在發抖的男孩。

他顯得有些怯懦，應該是上次的無視讓他感到不好意思吧。

但是……

現在的音，跟上一次不一樣。

她沒有選擇逃走，而是輕輕蹲下，安撫男孩的情緒——

「對不起，剛剛跑走了。」

「逆音……是逆音姐姐嗎？」

「嗯，是我。」

「逆音姐姐……可以跟妳拍一張照片嗎？」

…………

那是被遺忘的事情。

「當然沒問題。」

就算被唾棄身分。

就算大家覺得套上「現實」濾鏡的Vstreamer沒有價值。

就算不斷否定我的存在。

就算只有一個人喜歡我——

我也會……

鼓起勇氣繼續堅持下去。

因為我的夢想是——

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VSlkHUrs

「「成為世界第一的Vstreamer！」」

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m2ElH1TO

ns 15.158.61.22da2

Code：#10 成為世界第一的虛擬直播主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