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在上，還好這裡有置物櫃，不然我的手遲早會廢掉。）
白牙揉了揉手臂，他和亞當斯才剛把手上跟行李一樣重的紀念品放到入場區的置物櫃內。紀念館的館藏都是無比珍貴的歷史軌跡，如果遊客的隨身物品刮傷任何物品的話，簡直就是災難，所以紀念館的內建置物櫃就成為了完美的暫時置放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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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紀念館的內部燈火通明，各處都有著衝突時期的展品和歷史敘述，長達二十多年的衝突歷史被永久地保存在這裡，作為館藏供民眾觀賞，它們所傳達的歷史價值也流傳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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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說明會的舉行場地前，有不少人選擇駐足觀賞館藏，衝突時期時所存留下來的文物都被妥善地保存在這裡。亞當斯一看到衝突時的老舊船體，就立馬奔去閱讀船體旁的文字解說，牆面上的字體讓他看得津津有味，還拿出手機記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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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注視著完全忽視周遭的青年，決定自己去逛逛，他們剛剛去放東西時，和諾威特走散了，他想要邊逛邊尋找不見蹤影的諾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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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還是第一次在拓大的大理石長廊間穿梭，一切看來都井井有條，他會時不時瞄到龍脈衝突的歷史，又駐足在牆面上陳列的槍支彈藥前觀摩，所有歷史的演繹都與小行星帶的紀念館存在相當的差異，光是讚頌的標語就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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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聯的戰時榮譽榜記錄著所有對衝突有所貢獻的軍士，從起始年到終戰年都有記載，每個人都被濃縮至一個名字和幾行敘述，但至少，他們在歷史上留下了痕跡，這是多少戰士求之不得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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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人生軌跡被世界記住，哪怕只有一點點、或是褒貶不一，就是他能擁有的最大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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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榮譽榜附近，站著一個對白牙來說太過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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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諾威特！」
被呼叫的礦聯官員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專注地看著眼前牆面鐫刻的字體，她的目光灼熱到要把牆燒出洞了。那是戰時英雄的名單，更精確來說，是在礦聯尚未開始抵毀女巫時，專門為戰時有所貢獻的優秀女巫所設立的，在牆上永久留存，在女巫人人喊打的現在顯得格外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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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諾威特近乎敬畏卻又透露些許哀傷的神色，白牙只是冷笑一聲，不懂諾威特為何會對那些人表達敬意。所謂英雄總是具有兩面性，在他看來，牆上的才不是什麼英雄，是為了讓衝突早點結束而依附權勢的叛徒，被礦聯背刺後只能在小行星帶苟活，就跟他一樣，某種程度來說，也是被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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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小行星帶做走私生意時，遇見的女巫也沒少過，有一些特例，像紅樓的女巫，但大多都是窮困潦倒的可憐人。當然，有些也找上了白幫，在黑幫雲集的群山以被玷汙的能力尋求庇護。當時白牙會選擇直接讓她們自生自滅，不只是因為自己跟女巫的私人恩怨，也是因為白幫的成員主要都是自由戰線的退伍軍人，個個都被礦聯的女巫中隊殘害不少，他不保證在白幫能安全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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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看向牆上刻著的名字，就如英雄一般被展示，那些人都曾活過，也許現在也仍在世，他看著女巫跌落神壇，飽受世人的偏見與懼怕，心中暗自竊喜，那些幫兇終於得到了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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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竊喜過後，就只剩等待，等待自己的報應找上門來，因為衝突時，沒有一個人完全清白。不管他們所認知的歷史有多麼不同，他們都是其中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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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不是諾威特主管嗎？」
聽到有人呼叫自己時，諾威特以驚人的速度收起了方才呆滯的表情，回過頭看向聲源時，臉上已經掛著一貫的職業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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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理事！還以為你先進去了呢！」
見到官場友人時，諾威特的笑容混入了一絲真誠。默斯身著灰袍，頭戴一頂紳士帽，整個人散發著斯文氣息，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看到諾威特後多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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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如此隨性地問好，看來兩人的交情匪淺，見此情景，白牙識相地往旁邊挪了挪，給交談中的兩人一點空間，同時也能偷聽到一點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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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就算我想先進去也不行，外面有超多人想跟我交流意見......話說，妳身旁那位是？」
帽沿下的目光落在白牙身上，眼中滿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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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位是軍方最近上任的羅倫斯•白上尉，我們之間有不小的淵源呢。」
「李查爾•默斯，初次見面，諾威特經常提到你呢，說你是個厲害人物。」
默斯向白牙伸出手掌，想握個手以示友好。遲疑一下後，白牙還是握住了那隻手，雖然他對對方的身分有所忌諱，但現在可不能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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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斯稍微上下擺動了他們的手後就放開了，讓白牙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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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看這面牆不順眼，今天應該會決定它的去留。」
默斯的語調突然嚴肅了起來，看向諾威特前方以鋼鐵嵌入的字體，諾威特的笑容也斂了下來，重新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和陌生的戰時經歷，那些女巫的存在證明隨時都可能被抹除，不再被世界記住，想到這裡，諾威特就感到了排山倒海的無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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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直覺感到身旁的礦聯官員話中有話，隱晦地交換不該在礦聯重地說出的情報，看來這場說明會還有更多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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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能繼續說下去前，他們身旁出現了一群看起來像媒體的傢夥，直盯著總理事看，似乎非常想增進自己的業績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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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用妳的話術幫我處理一下他們吧。不好意思，失陪了。」
為了阻擋眾媒體強烈的視線，默斯趕忙把諾威特推到前方當擋箭牌，一個大男人被矮了他一顆頭的女性保護著的畫面在白牙眼中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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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白上尉，你們等一下先進去吧，我之後再跟你們會合！」
礦聯的兩個高官就這樣在人群之中越走越遠，而諾威特只能勉強回過頭對白牙揮一揮手，中途的交談聲沒有停過，就跟一群健談的鳥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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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看著眼前原地開張的小型記者會，暗自慶幸沒有相機拍到他的身影。掏出手機一看，快到說明會開始的時間了，人群也漸漸開始往會場移動，他得趕緊去找亞當斯，然後把他從自己的小世界拖到說明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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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會的會場與預期相同，冷氣開到最強，人群水洩不通，最前方的講台不時被閃光燈照耀，相機的咔嚓聲不絕於耳。現在，全群山都在關注這場說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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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來晚了。」
諾威特終於找到了與她同行的兩人，不管是擠入人群，還是踮起腳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都費了她不少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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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說明會都快結束了。」
「蛤，真的！？」
聽見白牙的話，還緩不過來的諾威特頓時瞪大眼睛，想湊近講台確認情況，深怕自己錯過了重要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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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現在才開始媒體提問啦。」
白牙見此情景倒是挺開心的，他幾乎沒看過諾威特慌張的樣子，連原本無比專注的亞當斯也忍不住掩面微笑。諾威特現在才想起說明會的行程，用含著玩味的不滿眼神瞪向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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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算了，我錯過了什麼？」
「剛剛才講完原版指定法概述和修法大概方向，現在是針對演講內容的提問。」
亞當斯平穩的聲音傳來，認真聽講的青年正在利用提問前的空白時間專心致志地做著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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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感謝龍脈指定法，在指定法的影響下，如今群山探勘人、星際友邦、還有礦業聯合都能共享利益，並得到妥善的保護。」
諾威特聽到台上麥克風傳來的聲音，定睛一看，是無比熟悉的臉孔，好像是鐵嵐城議會其中一個兼任公關的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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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們是 79 號電視台，主要一個問題。」
一道較小的聲音自台下傳來，是 79 號統合新聞台，據說是礦聯政府的傳話筒，但看過他們的報導後，諾威特只覺得觀點單調，枯燥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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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紀念館以紀念戰爭英雄為己任，其中不乏當年參戰的女巫，以及他們使用的船艦。」
「但近年來黑幫透過黑市收購退役的龍脈探測船，並和流亡的女巫合作，導致各種盜礦層出不窮，成為明顯治安問題，請問這樣的紀念是否還適當？」
諾威特一凜，她就是想聽這種問題，這是傾聽民意和蒐集情報的最好機會，但同時，她也害怕民眾隨之而來的撻伐，只得再度用銅牆鐵壁武裝自己，打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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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背棄了萬道人民的信仰掀起戰爭，我們都知道是歷史的錯誤......」
「不少人說這是指定法寬鬆，未對歷史的錯誤——女巫作出規範造成的影響，妳認為？」
「我了解諸位的顧慮，我們認為女巫對礦業聯合平定群山起了絕大的作用......但同樣，他們的無情、恐怖對人民依然是不爭的事實。」
不准這樣說巫塔的大家，諾威特腦中幾乎只剩下這樣的叫喊，混著自尊被賤踏的屈辱感，擠掉了所有理性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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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歷史的錯誤、什麼無情、什麼恐怖......礦聯直接否定了女巫在群山的歷史，並把衝突的導火線怪到女巫頭上。沒錯，參戰是巫塔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但這就是諾威特試圖改正的，試圖跟群山說，女巫們已經深深悔改了，並進一步為群山做出貢獻，就像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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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真的好想直接衝到台上，給那位議員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恐怖無情，多虧有這幾年在礦聯內部偽裝自己的經驗，她才能勉強控制自己。深呼吸、回憶快樂的事、握緊雙手，都是她排解憤怒的方法，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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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巫塔遣散，直至今天，女巫依然是混亂的中心......這種情況，我們不排除強化指定法，褫奪女巫的公民權。」
聞言，諾威特瞪大雙眼，難以言喻的焦慮在胸中擴大。如果女巫不再有人的權利，那麼就沒有轉圜餘地了，到時候，女巫的未來將會如何？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未來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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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了，非常非常害怕，害怕再度失去作為群山人的一切，真正的流離失所，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度爬上來，她絕不能讓這種法條通過，她不能繼續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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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檢討這些罪人！」
亞當斯聽了這些針對女巫的難聽話後嚇得抬起了頭，左顧右盼，群情激憤。上尉的神情複雜，諾威特小姐的臉色非常之差，雙手緊緊握著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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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頭皮發麻，根據上尉的敘述，女巫是為了快點打完仗而投靠礦聯的叛徒，說她們是騙子，亞當斯卻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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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他沒有參加過龍脈衝突，沒有立場，但一聽到女巫的特性，第一個感到的是敬佩，居然能聽見龍脈的轟鳴，這是所有探勘人都求之不得的能力，像歐斯古代的探勘者都是聽憑風引或受茵格感召，寫下詩歌頌唱，喚來龍脈，不是能隨時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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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尉帶著一臉厭惡講述巫塔時，他就慢慢理解了女巫為何會被稱為叛徒、后土信仰為何會沒落。如果歐斯有過類似龍脈衝突的戰役，那麼選擇與礦聯交好的亞當斯家族，在歐斯人的眼裡也會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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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將衝突紀念館的女巫撤出，列為戰時犯！」
說實話，白牙原本會跟在場的其他人一樣歡欣雀躍，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只有無數疑惑，這樣真的能讓群山變得更好嗎？還是他們依舊跟著礦聯的劇本走向注定毀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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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白衣服的，注意秩序！」
白衣服的？白牙順著台上議員的目光看去，但礙於群眾，什麼都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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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媒體朋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現在讓我們歡迎原龍脈指定法的幕後推手、新上任的貿易市議會總理事——李查爾•默斯三世！」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身著灰色風衣的默斯摸著脖子走上了講台，但他並不是跟其他人一樣從後台上場，而是從群眾之中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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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我來遲了。」
「看看，我們的理想家，竟然從人群中出來。」
還真的勒，白牙想道，應該是跟諾威特一樣少了一根筋，自己忘了去後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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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身旁的諾威特悄悄鬆了口氣，默斯提前讓她知曉了這次說明會之下的交易。默斯能及時出現，就表示與龍脈協會內應的情報交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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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龍脈指定法的修法壓力，總理事一直堅持維持原案，人們都說你偏袒女巫與探勘人......」
「先等等，不好意思，這裡的媒體朋友身體有點狀況，帶他們出去吧。」
「好的，讓我們再次歡迎李查爾•默斯三世！」
相機的快門聲此起彼落，刺眼的白光不規律地照耀著講台，默斯向台下的觀眾揮了揮手後，就在台上預先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那位議員也跟著坐在默斯旁邊的椅子，將第二支麥克風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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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今天能在這裡是我的榮幸。」
「那麼，這次請總理事來參與說明會其實是想詢問您對此次修法的意見，以及為何會如此執著於原案。」
默斯咬了咬嘴唇，斟酌著自己的話語，他彷彿承受著全世界的眼光，縱然緊張，但他已經在腦內演習過了無數遍演說，加上他已經將硬碟交給了紅樓，沒有後顧之憂，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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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主要還是想保全探勘人的權利，畢竟在群山這種龍脈豐沛的星系，勢必會有龍脈相關犯罪活動，像是小行星帶的眾多走私行動，很可能就是因為探勘人無法索求官方保障而導致。」
默斯策略性地跳過了包庇女巫的部份，畢竟剛剛群眾的立場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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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一聽到家鄉的名字被提及，就立馬開始認真聽講。的確，他當初成立白幫的根本原因就是為了活下去，在那種糟糕的環境，誰還在乎法律？能存活才是王道。現在想來，如果當初能收到外界援助，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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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那個總理事看得還挺透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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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放心，民間探勘人將會在此次修法後得到更加妥善的保護與完善的礦權認證程序，我們將會竭盡所能保障群山全體人民的安康。」
那位議員笑著說道，又是模糊的答覆，誰知道那些保護措施和認證程序的資格條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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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斯深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他只能滿足於這個答覆，他可不是來辯論的，其餘的只能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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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是重新策劃與小行星帶的人民溝通，那裡的人民依舊不斷抗拒礦聯的援助，不公與不義就在此時此刻的小行星帶上演，但是請放心，我們很快便能平息小行星帶的亂象，還群山一個真正的和平！」
見身旁的群眾又開始激昂了起來，白牙只是想笑。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談和平？而且，礦聯根本就不把燭龍商會，乃至全小行星帶的人民視為同階級的存在，這樣要怎麼談和諧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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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們還不懂嗎？礦聯的高壓規章制度並不適用於小行星帶，那裡幾乎已經沒有法條可言，想要強加秩序，那裡勢必會用更激烈的手段反擊回去，維護自己的一方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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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當時礦聯試圖整肅小行星帶所造成的黑幫亂象，之後的龍脈指定法改善了情況，但還是差強人意，他無法想像如果法條再度嚴謹，群山會爆發什麼樣的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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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清楚小行星帶需要秩序與規章，要如何制定它們是無解的問題，但他非常確定礦聯的做法只會讓情況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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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會取諦所有不符規定的探勘執照，並加重罰款，相信這能讓眾多探勘人更好地遵從法令。我們也將打擊所有幫派勢力與走私團體，加強管理，想必能讓小行星帶跟上偉大礦聯的腳步。」
看見白牙臉上的慍色時，亞當斯遲疑了，懸在空中的筆遲遲無法繼續撰寫，他們所認知的偉大與先進，真的和群山人民的相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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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斯讀過無數星系的資料，他深知每一個星系、每一個政治體系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些制式化的賞罰與認證制度，真的是群山所需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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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那群野蠻人知道礦聯的厲害！」
「讓群山再度偉大！」
白牙悄無聲息地越過身後的人群，往會場門口走去，他已經受夠這場表裡不一的鬧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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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注意到亞當斯向他伸出的手，還有諾威特制止亞當斯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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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威特，妳還好嗎？」
默斯走出紀念館，身旁跟著表情平淡的貿易主管，剛剛的說明會無疑是對反抗勢力的一個挑戰，所以他們決定趁熱打鐵，在說明會結束時立刻商討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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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威特已經先支開亞當斯了，叫他去搬遊行時買的東西到碼頭處，順便整理這次要送到歐斯的貨物，應該夠他忙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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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之前跟我說有龍脈協會的內應，我能看看他們嗎？」
諾威特的語調沒什麼起伏，她正在嘗試以絕對理性對待剛剛聽到的話語，也許這樣就能阻斷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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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去見見我們最新的合作夥伴吧。」
默斯深知諾威特一直對女巫有某種執著，但諾威特一直不說原因，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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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你之前一直提起他們，他們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在走向鐵嵐城碼頭途中，諾威特問起了紅樓的事。默斯曾多次提起這個船隊，有時是刻意的，有時是不小心的，但共通的是默斯臉上的寵溺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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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是吧，紅樓的船師是我的舊識，一個非常令我懷念的人。」
默斯想起他和菈米亞見過的唯一一次面，他們那時還在黑市認識沒多久。一開始，只是同為駭客的交流，促成一次電子零件面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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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從訊息的語氣來看，他一開始還以為那是一位潑辣的成年人，在真實見面後，才發現對方是個孩子。金髮金瞳，嬌小卻尖銳，讓他想起很久以前，跟在身為議長的父親旁邊，也有一位氣場幾乎相同、與母親相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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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她的名字，但他在菈米亞的身上找到了無數與那女人相似的地方，暖和的懷舊感油然而生，又或者是看著看著就越來越順眼的外表，讓他第一眼就對那故作堅強的女孩產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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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我是因為她才開始幹這行的。」
默斯說道，他對菈米亞的喜愛早就不僅止於她可愛的外貌了，還有她就算飽受煎熬，依舊保有溫柔的靈魂。因為她，默斯的世界才多出了不同聲音，才多出了針對強權的新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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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但她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對吧？斑鳩。」
諾威特對默斯家族的複雜度稍有了解，前任議長與吉普賽民族的瓜葛與誹聞她都大致聽過，是小行星帶眾酒館津津樂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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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
在黑市上，他的真實身份得完全保密，但他尤其不想讓菈米亞得知他的真身。他害怕如果菈米亞認得他，會不會怨恨丟失她的默斯家族？會不會對他的貴族身份感到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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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能理解，諾威特介紹的那位歐斯貴族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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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從第一次見面後，他就偽裝成了個一見傾心的追求者，他們之間的關係從工作夥伴，轉移到追求與被追求，甜言蜜語之間夾雜些許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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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諾威特領到碼頭處，紅樓的停泊地時，商貿主管明顯被老舊的龍脈探測船震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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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威特就這樣看著默斯若無其事地走向上個世紀的產物，腦中跑過無數想法，卻只能挪動腳步，前往與神秘的接線人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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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默斯在船頭窗前揮了揮手，船側艙門就在眼前敞開，折疊梯被展開後放了下來，默斯把這些當成邀請上船的暗示，徐徐走到樓梯前。往上一看，一位身著紅灰袍的青年站在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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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時的......」
「是的，還沒有自我介紹，李查爾•默斯。旁邊這位是我們的合作夥伴，蕾塔•諾威特，能有那個加密設備，全是靠她的贊助呢。」
默斯迅速切入重點，將諾威特叫到身邊，讓李莫清楚他們並無惡意。青年往船裡頭望了望，像是在徵求某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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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為你們提供了情報，你能相信我，也能相信她的。」
兩個礦聯官員就這樣屏息等待著，只見李莫走入船內，談話聲暫時替代了沉默。終於，一位身穿白袍的女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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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輕聲說話聽來是無比柔和。諾威特看到她後，整個世界彷彿停止，她認得那個聲音，也認得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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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的108號，她當時拼命想超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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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威特連自己什麼時候走進紅樓船艙都不曉得，她的思緒被鎖在遙遠的過去，那個黑髮女孩因為優秀成績被表揚時，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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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和紅樓船員互相自我介紹，來自瀛海的探勘人李莫，他在宣讀自己的家族名號時好像有些遲疑。船師菈米亞，她在看見默斯時，眼神變得尖銳許多，而默斯只是微微笑著，猜不透思緒。當然，還有船長艾妲，看著她溫和的微笑，諾威特差點認不出過去的怯懦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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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叫艾妲拉姆•葛蘭特了，跟諾威特一樣，改頭換面。所以，這應當是她們的初次見面，不再是86號和108號，而是葛蘭特和諾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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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我是蕾塔•諾威特。」
好久不見，10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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