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體育館練球前再照了一次鏡子,就怕學長偶爾手癢想練球時,會猝不及防的現身。
防,就是防止我那邋遢的模樣被他看見。
拿到球後總有股踏實感,聽著球一聲聲撞擊地面,那樣有韻律的存在不知為何讓人心安,練球的吶喊與互相幫助,也是我很喜歡的一部份,在一次次練習與比賽間培養出來不可言喻的默契,籃球就是這樣神奇的東西。
進攻的時候還是放了水,被哥哥們特訓後實力的增幅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曾經如一堵牆的存在,現在都如入無人之境,但我不打算拿出真本事,因為我不喜歡教練只偏重球技好的用人方法,當然那是正常的,但多加鼓勵我們這種平庸但有潛能的球員不是才能讓團隊提升嗎?總讓幾個王牌待在場上並加以特別訓練,對其他人就放牛吃草,我就是不想為這種人賣命。
「你下個月要比賽了吧,讓我們去看嘛~」
想了很久怎麼還是答應了呢?我邊想著邊罰球,中,場邊響起兩下拍手。
「好球。」好聽的男低音打破我的思考,忍不住回頭,果然是學長一邊拍著手,一邊微笑地提著鞋子走到場邊更換。
「ㄟㄟ,他來了!」我看見大一學妹興奮地偷偷拍她的同屆,可惜我到現在還是記不得她們的名字。
轉身,我又投了一球,中,一樣的兩下拍手,我輪轉到一旁,換下一位大展身手。
「今天很準喔。」把東西放下後,學長拿著一顆球繞到我旁邊,我笑了笑,瞥見學妹羨慕的眼光。
我忽然想起上次其中一個漂亮學妹在中途加入球隊的事情,那天學長也來了,但我卻總感到不適與低落,因為我以一種近乎信仰的篤定相信著他會朝學妹走去,這樣必然的猜測根深蒂固到連自己都害怕。
我好害怕,害怕自己血淋淋地看著自己在他眼中有多麼不獨特…
他總是用過分善意待人,溫柔體貼是他的習慣,其實也都知道他的關心與觸碰是習慣的濫情,卻總還是陷了下去。
一整個晚上我都偷偷看著在另一半場的他什麼時候會走過來,然後對學妹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大家都喜歡正妹的,不管多恭謙有禮、文質彬彬的男性—整整三個小時,我懷著不安,等待著那一刻,一如他曾那樣自然地來到我身邊。
也許整件事最好笑的在於,從他尚未出現前我就開始感到不舒服,像是知道自己已經搞砸了考試還被逼著要收到那張寫著你慘不忍睹分數的考卷。
坐立難安的三小時過去了,大家開始動身收場,我看向學長最後一眼,發現他正看著我,然而一轉頭後,學妹在我背後直挺地站立著,無畏無察於我心。
你目光所及,是我,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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