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著深入探索的時間漸長，葉欣妍也把原本挽住青龍手臂的動作改成牽手。直至走進僅有幾道微弱光線的樹林深處，為了行動方便才依依不捨的把手放開。
那些原型妖的氣息漸漸開始被青龍感應，葉欣妍的境界縱然在人族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但也沒辦法和位居妖仙境的他相較。也因為他的感應範圍較廣，因此暫時還不用擔心會遇上妖物。
「阿青你感應到了？」
「算是吧。」青龍擺出自己也不太確定的樣子，「沒意外的話應該都在我們左邊，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那些妖物似乎……還沒能發現我們的存在。」
青龍還不曉得自己的模樣此時已經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然而聽她又對自己說了這樣一句話以後，心裡起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真是稀奇啊，平常不用往更深的地方走，就能碰見許多原型妖的說？」
平時本該出現在這裡的原型妖，今日都跑到左邊的遠處了，這代表什麼？只能代表這片土地起了某些問題，導致原型妖們被吸引到同個地方了。
原型妖個體相當弱小，只有被拿來煉製妖質的命。可若是一群原型妖集結在一起，就能散出相當強大且難纏的力量。聽老師說這地方每年總得死幾個學生，這話並非危言聳聽。那些因為低估原型妖群體實力而被侵蝕掉的學生們，正是血淋淋的慘例！
青龍趕緊向葉欣妍說出自己的看法，對方聽了也是大吃一驚，結合她說過的話來看，顯然沒遇過妖物聚集起來的情況，對學生被侵蝕的案例更是抱持著聽聽就算了的態度。
得虧她這些日子以來都能安然無恙，這委託看來稀鬆平常，實際上暗藏著許多危險。若她在上個月不幸喪命，自己清醒以後該上哪去？
「這麼危險的委託妳還敢接，真不知道妳在想什麼……」
「唉呀，幫教授做點委託也是有好處的嘛，就當賺點生活費囉？」
青龍故意掃視了她全身上下一眼，不是，妳一個複葉集團的大小姐，還需要賺這點生活費？
不去追問人家接委託的原因是什麼，他繼續專注在感應上，同時與葉欣妍往妖物的方向走。沒過多久兩邊的感應範圍就會重疊，葉欣妍為了不讓青龍在感應時受到襲擊，遂拿出學校分發給她的法杖在青龍身邊戒備。
若是她獨自一人在這片樹林裡遊走，憑藉著自己輕柔雙修的速度，真要遇上什麼危險還能迅速脫逃回去找支援。但是青龍待在她身邊，她不可能保持平常的速度帶著青龍逃離，屆時最壞的情況就是兩人都交代在樹林裡。
一步一步，兩人的步伐變得悄然無聲且緩慢，等到青龍因為踩到樹枝而發出碎裂聲響以後，才進入對方的感應範圍內。
「……不對。」青龍吐了這麼一句，此時就連葉欣妍也隱約能感覺得到妖物的氣息，只是……怎麼好像有種逐漸凝聚的感覺？
他們清楚聚集和凝聚的差異，前者表示同種境界的個體因為某種原因而集合，可能是為了擊敗共同的敵人而選擇如此，但原型妖並沒有任何智能，自然不會想到要這麼做。
後者則表示個體相互吞噬，使妖炁因為凝結的關係而稀釋掉體內的雜質。雖然意識會逐漸統一，但因為境界高低和妖炁純淨度成正比的關係，原型妖轉變為融合妖以後，開始會有些許靈智。
若再繼續精化下去，就會達到靈妖境了，那時候想要對付起來就不是讓幾個警察來處理那麼容易，一個不小心全都得沒命。
抬頭看去，一個由妖炁混合而成的融合妖出現在他們遠方，證實了他們的猜測。葉欣妍心裡想的自然是該怎樣才能讓他們逃離現場，青龍想的則是該如何在不暴露自己實力的情況下迅速解決問題。
葉欣妍拉著青龍的手就要離開，融合妖對他們而言太危險了， 在妖物離開樹林襲擊平民前，把支援喊過來是最重要的。青龍這次仍然沒有否定人家的判斷，反正找人來一樣能處理，自己的身分能不揭露就不揭露。
看著欣妍拉著自己快步離開的背影，青龍心裡馬上被另一種想法佔據。
……今天的約會算是泡湯了嗎？
■
原型妖和融合妖的最大差距就在於智力的有無，雖然智力也有分高低，但依照他們當時所見的精化速度，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加速了精化過程一樣。
等他們回學校向欣妍的班導師回報狀況之後，妖物也來到了無限接近靈妖初階的程度，警方也在這時封鎖了融合妖出沒的附近區域，簡單來講，就是封山。
起初學生得知消息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頂多自己下山的時候注意一些，大不了從後山那條路騎車下去就好。但幾個小時過去，封山的狀態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梁志雄和賴怡潔兩人因為有課的關係而被困在山上，兩人一聽說最先發現妖物的是葉欣妍和青龍，先是傳了幾條訊息以後與他們見面。
葉欣妍和青龍的朋友直到現在才算是初次見面，在這種時候梁志雄也不客套幾句了，直接問道：「學姐，那融合妖的實力真的有強大到要封山的程度嗎？網上有些照片的確拍攝到了融合妖的身影，但距離都太遠……」
「融合妖精化的速度比你我想像的都還要快。」青龍代替人家答道：「我們準備要撤離現場的時候，那妖物的體型已經比附近一棵大樹還要高兩顆頭，如果妖物精化的速度維持那時候的樣子，現在應該處在停止生長，鞏固境界的階段。」
「也就是說，那隻融合妖把生長的速度挪移到境界成長的速度上……」賴怡潔有些害怕的拉住梁志雄的手臂，「它還有多久才會成長為靈妖？」
「恐怕不會太久。」青龍試圖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有某種力量在催動妖物成長。應該說，樹林裡所有的原型妖都因為那個力量而往同個點凝聚成融合妖，融合妖又因為源源不絕的妖炁而快速發展靈智。」
「如果沒能在它晉升為靈妖境之前處理掉，妖物的靈智至少也能來到人類三歲的心智年齡。」葉欣妍這時候問了他們一個問題：「你們三歲的時候最常做哪些事情？」
「三歲啊……嗯，拿玩具亂雜亂摔，在把整個家拆掉之前感覺不到疲累的那時候？」梁志雄相當誠實，在三人的目光下才不好意思的說著：「小時候不懂事嘛。」
剎那間一陣他們從未聽過的怒吼聲從山下的方向傳來，隱約還能聽見警員傷亡的慘叫聲，以及此起彼落的槍枝射擊聲，甚至還有不同屬性靈力的碰撞聲。
青龍的擔憂果然成真了，融合妖在不明力量的催化下，已然精化成境界低下的靈妖。面對體型巨大且帶有智識的靈妖，平常用來面對原型妖的那些辦法基本上是全廢了。
讓他更訝異的是，哪怕仙凡重合已有多年，人族面對外來力量卻仍然同百年前一樣，顯得那麼的無能為力。如今網路上關於陽明山的消息已經炸開了鍋，若就這樣任由事態發展，文華大學被那隻靈妖幾巴掌拍碎也就頃刻間的事情。
附近幾個低年級的學生感到一陣懼怕，沒想到才來這裡一個多月的時間，山上竟能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高年級的學生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能預測到今天會有妖物襲擊這裡，在這學期開始前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轉離文華這存有惡劣天氣的鬼地方。
「……阿青，你在想什麼？」葉欣妍見他像下午那樣正在專心思考，問了一句之後也不想繼續打擾，索性把話題轉移到和梁志雄他倆有關的事情上面。
夕陽終於埋入地平線，被困在山上的他們即將迎來第一個不安的夜晚。青龍心想自己如果能肆無忌憚的出手，區區靈妖哪還能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現在想叫外援也沒辦法，古仙們沒辦法和自己聯繫。等他們從台灣政府那邊接收到靈妖襲擊陽明山的消息之後，學校八成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
不能聯繫古仙的話，他還能聯繫誰來處理這個大問題？難道得讓自己扶植起來的……等等，他竟然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青龍拍了自己的腦袋瓜，以去上廁所為由，逕自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拿出手機。在輸入那熟悉的電話號碼之際，也埋怨起自己的遲鈍反應。
真是的，看來在這裡的日子是過得太舒服了。
ns 15.158.61.4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