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台上的老師在下課鐘打響以後便讓同學們下課。雖然課表上寫的是從十點上到十二點，但開學第一周除了那種三小時的長課，老師會至少上完一半時間以外，他現在這種兩小時的課別說是一小時，半小時讓學生離開的都有。
青龍收拾好放在桌上沒有用到的筆記本和鉛筆袋，心裡想著在下午一點的課之前要去哪裡殺時間。現在去找葉欣妍可能會讓她的同學起疑……還是去圖書館借幾本書來看？
既然他有學生證，就能走進那間大得和什麼一樣的圖書館借書來看。甚至還能買一杯咖啡邊喝邊看。當然他不太喜歡在看書的時候喝任何飲料，就算是水也盡量避免，為的就是減少書本被弄髒的可能。
東西收拾好之後他總感覺忘了什麼，直到坐他右前方的男同學遞給他行充後才想起自己有把這東西借給別人過。他身邊的女同學在這時候遞給自己一小瓶鋁箔包裝的紅茶，眼裡除了對身邊人的嫌棄以外，也有對自己的感謝之意。
「剛剛謝謝你，願意借行充給這個出門前不檢查背包的笨蛋。」
「這倒沒什麼，我平常也不太常用行充。」青龍接過人家遞來的紅茶，繼續秀著自己的演技，「不過既然你們關係看來還挺好的，妳身上應該有行充能借給他吧？」
「……你、你也覺得我們關係挺好？」女同學聽到青龍這樣一說，臉上的表情是既開心又害羞。男同學沒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回道：「啊哈哈，因為她行充也放在我這邊。」
青龍露出了解的表情，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人家又伸出了手。男同學帶著爽朗的表情說道：「我叫梁志雄，認識一下如何？如果你還沒找到小組的話，也能和我還有怡潔一起。」
他才想起來這門課雖然沒有分組報告，但每堂課還是會有小組討論。小組討論又算在平時成績裡面，沒有平時成績的他就算期中期末考都有來，這門課也會被當掉。
雖然他為了表現低調而有些排斥和他人接觸，但聽完人家又說了幾句以後，才明白班上的人看似從不同地方聚集於此，其實早就劃分好了幾個小圈子。
換言之，沒有加入任何小圈子的他反而才顯得奇怪。
「感謝感謝。」他邊道謝邊拿出手機點開LIME，這程式的聊天和群組功能可比Messager好用多了，「QR碼……」
即使經過葉欣妍的教導，青龍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操作還是不太自然，好在對方沒有起疑心。在他加了兩人好友以後，很快就被拉進一個叫做「三人成虎」的群組。
「……群組名稱是不是怪怪的？」
賴怡潔聽得出青龍話裡的疑惑，直接在他面前掐了梁志雄的腰間，「你看我就說吧，取那什麼難聽名字！」
兩人為了群組名稱而爭執的不相上下時，青龍的LIME傳來葉欣妍的消息。
【下課了嗎？】
【嗯，在和同學聊天。】
【喔──我本來還挺擔心的，正想著去你教室那邊等著呢。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這人是多不相信自己能和其他人打好關係……青龍對著手機螢幕苦笑一聲。
梁志雄好不容易才把賴怡潔用來掐自己臉頰的那隻手拉開，在對方朝他哼了一聲以後，來到青龍身邊搭著他的肩膀，「走啦走啦，下午還有課，趁今天提早下課的好機會先去學餐占個位子……」
他看著人家放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臂，對梁志雄這種如此容易就和別人混熟的個性並不反感，甚至讓他想起了鳳凰那小丫頭。以前在仙界的時候，也就她會喜歡在自己身邊打轉，趕也趕不走。
「下次吧，我和別人有約了。」青龍向他們露出了歉意，與兩人告別後離開教室，邊走邊和葉欣妍傳訊息。
青龍之所以婉拒邀約，並不是因為討厭他們兩人。真要討厭的話，一開始就不會借梁志雄行充。他拒絕人家純粹是因為和葉欣妍待在一起能讓他更自在些，沒意外的話，趙詩露應該正陪著欣妍在斜坡等著他。
「阿青──」
葉欣妍一見到青龍先是喊了一聲，等青龍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挽著他的手臂說著：「如何？今天還順利嗎？」
「一切都挺順利的，那個……」青龍注意到趙詩露的視線，慢慢撥開葉欣妍的手說道：「學姐還在看呢，妍姊妳也稍微注意下。」
「唔，你怎麼變得這麼冷淡……」
葉欣妍還沒意識到自己講出來的話有什麼問題，站在一邊的趙詩露受不了了，裝作吃醋的樣子說道：「喂喂喂，你們兩個要黏在一起回家黏去，我餓了！」
「我的確也有點餓了，中午要去哪裡吃？」青龍順著人家的抱怨扔了個問題，「學姐妳們平常都吃什麼？」
「唉，在山上想要吃好點的食物可不方便，學餐或美食街二選一囉。」趙詩露來這裡讀書已經有兩年的時間，自然有資格繼續抱怨，「想騎車下山買午餐吧，那樣太麻煩了；想用手機叫外送吧，外送最遠只能送到國小那邊。」
「這倒有種與世界隔絕開來的感覺。」青龍忍不住問道：「我還聽妍姊說過這裡到了冬天會變得比台北市區還要冷，學姐當初為什麼還想來這裡？」
「唉，不該問的別問。」趙詩露被問到這個問題顯得不太高興，「小學弟才來這邊第一天而已，等到期中考過後你就會想轉到其他學校了。就像那個混蛋一樣……」
「露露她大一的時候在這裡交了男朋友，但沒過多久就發現人家同時和其他三個人在……總之那個人後來轉走了，露露當時哭了好久。現在都大三了，想要轉走會變得很麻煩。」
青龍聽葉欣妍在他耳邊解釋著，明白來龍去脈以後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人家，便把自己剛從賴怡潔那邊得到的一瓶紅茶放到人家手裡。
怎知人家的表情變得更糟糕了，說出一句讓兩人都覺得頭痛的話──
「我和他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他也拿了這瓶紅茶給我……」
「……」
「……」
■
花了一些時間安撫好趙詩露，三人最後決定去學餐買東西吃。畢竟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半，去的時候應該還沒什麼人，甚至還能在那邊找位子坐下來。
青龍只聽葉欣妍提過學餐賣了哪些食物，卻沒見過具體的情況是什麼樣子。從三樓門口的樓梯往下來到二樓，已經有一小群學生在排隊了。
「果然是因為開學第一周的關係嗎……這個時間就要排隊了。」趙詩露邊抱怨邊拉著他們兩人走到以橘黃色為基礎色調的店面，在隊伍尾端悄聲說道：「還好這一排人比較少，附近也有空位。」
青龍看著葉欣妍拿了她自己和詩露的背包放在空著的座位上，在人家示意後則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座位旁邊。
「這樣就搞定啦，想坐一整個下午都沒問題！」葉欣妍朝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想想看待會要點什麼吧？」
「我都可以。」他應付了一下人家的回應，想起梁志雄之前說過要和賴怡潔來這裡吃飯來著，看了眼四周卻沒見到人家的身影。
「欣姊，一樓還有賣食物嗎？」
「嗯？有賣自助餐啊。」葉欣妍回答完後又怕青龍沒聽懂，「擺了很多食物，想吃什麼就自己夾，最後依照重量算價錢……不過自助餐買久了其實也就那些菜在輪替而已，阿青下午想去看看嗎？」
青龍喜歡看她歪頭盯著自己的模樣，笑道：「是不會特別想去看啦，只是聽同學說他們也在學餐這邊，又想起來剛剛拒絕了人家的請求……」
「原來如此，那阿青你先去樓下找人吧？」葉欣妍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那份我就幫你點和我一樣的好了，你應該不挑食吧？」
他本來也就是嘴上說說，並沒有真的想去找人家聊天。可葉欣妍都這樣說了，說是反悔不離開又有點奇怪。臨走前對人家說了自己什麼都吃之後，才裝著一副正常的模樣跟在其他學生後面走下樓。
在一樓距離自助餐區並不遠的座位上，果然能看見梁志雄一個人在滑手機。賴怡潔正端著免費的湯回來，在這時候看見青龍往他們這裡走來，出於好意的她便清空了旁邊的一個位子。
「咦？葉青你怎麼來這了，不是說和別人有約？」梁志雄見到他先是遲疑了一下，後又變回那自來熟的模樣。
青龍打了聲招呼，坐在賴怡潔為他清理好的位子上。看了桌上一葷一素的兩盤菜幾眼以後問道：「你們兩個人一起吃這兩盤菜啊？」
怎知賴怡潔像是曲解了他的話，以為他是在打趣自己和梁志雄弄得像新婚夫妻那樣吃一頓飯，急忙解釋道：「才沒有！我們各自吃各自的啦！」
梁志雄聽到她的聲音以後才暫時脫離手機裡的世界，用筷子從滿是肉類的盤上夾了一顆肉丸放進自己嘴裡，津津有味地說著：「這自助餐的菜還挺好吃的嘛，就是價格有點貴……」
「價格貴的原因應該是因為你夾了那麼多肉的關係吧？」青龍吐槽了一句，意識到裝滿菜的那盤是賴怡潔的，又問了人家怎麼連一塊肉也沒夾。
「我最近在減重……」賴怡潔在解釋的同時瞥了大快朵頤的志雄一眼，帶著幽怨的語氣又道：「這個笨蛋前幾天竟然說我長肉了，葉青你覺得呢？」
「我覺得……」青龍見人家捏起自己腰間的樣子，有點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深知不應該讓人家繼續動作的他只看了一眼，回答道：「我覺得妳現在這樣挺好看。」
「對嘛！」賴怡潔聽了他的話像是獲得了某種認同，「你這笨蛋還吃，學學人家是怎麼回答的！」
「啊？」梁志雄嘴裡的炸雞排還沒吃完，只能發出這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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