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百冊　英雄的美人魚 - 第十四章　英雄當不成就當條鹹魚吧！如果連鹹魚也當不成，那就當條美人魚吧！

　　陣法的光芒散去，只剩下沉默的兩人，似乎還在消化著剛才的所見所聞。

　　白瑜沉默著拍了拍身旁的宋峰，但無奈身高的原因都拍在了屁股上。

　　宋峰拉起衣領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接著帶著濃濃的鼻音罵道：「拍我屁股做什麼？別亂吃我豆腐！」

　　白瑜抬頭瞥了他一眼，沉聲說道：「看在你哭得這麼慘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誰哭了？我才沒哭！我這是過敏！」

　　「是、是、是──你沒哭、你沒哭，你最棒了。」

　　「你再廢話信不信我給你好看？」

　　「我信。」白瑜嚴肅地點頭，接著問道：「所以你記憶都恢復了嗎？」

　　「嗯，都想起來了。」

　　「話說後來都發生了些什麼？」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宋峰面露回憶地說道：「後來我的玉鉤陷入了沉寂，需要不曉得多少年才能恢復，雖然我是無所謂，但裡面的人卻是等不起。」

　　「所以那些石像是……？」

　　「是我弄的。」宋峰很坦然地點頭承認道：「我為了讓裡面的人能不老死在裡面，花了大概快半年改動了陣法，也就是我們在牆上看見的那個。」

　　「就算那是個會把所有人當祭品的陣法？」

　　「嗯，因為我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先能撐到我能把垂釣世界解除了再說吧。」宋峰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還好我在這座城市累積了不小的聲望，所以人民都還滿配合的，也願意相信我。」

　　「原來是這樣啊……」白瑜還是有些地方有疑惑，追問道：「那再然後呢？你就這樣發呆發了很長時間嗎？」

　　「才不是，我也陷入了沉睡。」

　　「陷入沉睡？」

　　「嗯，發動這個改良的大陣用光了我身上所有的資源，還燃燒了一點壽命才成功發動，但在這個小空間裡回復的速度非常緩慢，所以我也就陷入了沉睡。」

　　「看來你是真的都想起來了。」白瑜面色古怪地問道：「不對……那你當初是為什麼會忘掉啊？這個空間不是你搞出來的嗎？」

　　「嗯……我大概想了幾種可能，最可能的是因為我沉睡的時間太久了。」宋峰看向白瑜，挑眉問道：「你知道我這個空間與現實的時間流速比例是多少嗎？」

　　「流速比例？」白瑜驚奇地說道：「這裡和外面的時間流速還不一樣嗎？」

　　「是啊，你要不要猜猜看？」

　　「嗯……」

　　白瑜想起了某個知名漫畫裡的精神時光屋，遲疑地猜道：「一年比一天？」

　　宋峰聽到這個答案臉都黑掉了，像看著白癡一樣的說道：「你如果哪天有找到這樣的法寶記得賣給我，以後我看誰不爽把人往裡面一關，過幾年就剩下一堆白骨。」

　　「咦？」白瑜聞言一愣，失望地說道：「不能一年比一天啊？這麼遜？」

　　「遜……這遜嗎？」宋峰被白瑜說的頓時有些懷疑自我，沒好氣地說道：「我這裡十比一！有十比一就已經很厲害了！」

　　「十比一……十天比一天？」

　　「不是。」

　　「……十小時比一小時？」

　　「你算術是不是很差……」宋峰無語地說道：「是十秒比一秒！你到底對我這小空間有什麼誤解！」

　　「喔，十秒比一秒啊。」白瑜悄悄翻了個白眼，低聲道：「到底是誰數學差……」

　　宋峰看著白瑜臉上那失落的神情，不爽地揪住她脖頸後面的肥肉，扔到了陣法正中央。

　　「你很粗魯耶！輕一點行不行！」

　　「少囉嗦！」宋峰無視白瑜的抱怨，自顧自地說道：「接下來換你了！」

　　「等等！所以你到底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你以為這裡有時鐘可以看啊？不過放心，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為什麼？」

　　「等看完你的記憶，我不就能知道外面是哪一年了嗎？」

　　「老頭，你等一下！我不──」

　　「幻天朔源陣！陣起！」

　　腳下陣法的光芒再次壟罩了兩人，身形淹沒在逐漸強烈的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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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倒流，高挑美麗的白瑜此時還只是個天真活潑的六歲小女孩。

　　「中忠哥哥！我要看這個！」

　　「喔！好啊。」

　　此時的鐘中忠也還不是一臉頹然的大叔樣貌，而是長相有些帥氣的二十多歲青年，他拿起白瑜想看的影片，放到光碟機中撥放。

　　「小鐘，你又再給小瑜看什麼東西啊……」

　　一名看上去接近三十歲的年輕女性走進了客廳，她撥了撥那頭微捲的栗色長髮，接著在圍裙上擦拭著濕漉漉的雙手。這名女性走到電視前蹲下跪在地面，伸手收拾著散落一地的光碟，姣好的身材讓她背後呈現誘人的曲線，讓坐在沙發上的鐘中忠有些挪不開視線。

　　「都別看了！」她看著電視裡撥放的動畫，有些無奈地瞪了鐘中忠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都給我先去吃飯，吃飽再看！」

　　「哈啊──」白瑜的視線黏在螢幕上，耍著性子喊道：「我還想看！我還不餓！」

　　「喔──這樣嗎？」

　　年輕女性那帶著冷意的微笑讓鐘中忠起了雞皮疙瘩，雙手穿過白瑜腋下連忙將她抱起，同時小聲地說道：「快走快走！白梅姐等等生氣要打我們的屁股了！」

　　白瑜不滿地掙扎，嘟起嘴念道：「我媽媽又打不過你！你打她啊！」

　　「要死啊！我打得贏你媽才怪咧！」

　　宋峰連忙將白瑜放到餐桌椅子上，自己也拉開椅子坐下，對一旁斜眼瞪著自己的白梅當作沒看見，目不轉睛地看著桌上看上去可口的家常菜。

　　「白梅姐，今天什麼日子？怎麼菜看起來這麼豐盛啊！」

　　白梅款款坐下，臉上掛著微笑說道：「你過幾天不是要回部隊嗎？今天這餐就算是給你送行。」

　　她拿起碗盛了滿滿一碗白飯，遞給正楞楞看著自己的鐘中忠，笑罵道：「有沒有這麼餓啊？看你餓的眼睛都發直了。」

　　「啊、額……嗯！」鐘中忠笑著接過了白飯，夾了一塊炸肉丸放進嘴裡，又往裡塞了一大口白飯，含糊不清地說道：「真好吃！白梅姊手藝真好！」

　　「喜歡就好，慢慢吃，還有很多。」

　　白梅看著狼吞虎嚥的鐘中忠笑了笑，開始照顧還沒法自己好好吃飯的白瑜。

　　飯桌上只剩下白瑜充滿童趣的聲音，還有碗筷那清脆的碰撞聲。

　　「時間過得好快。」

　　「嗯？」鐘中忠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不解地問道：「白梅姊你是指什麼過得好快？」

　　「還能是什麼？」

　　白梅笑著白了鐘中忠一眼，卻不知道這一眼卻讓他臉頰有些泛紅，連忙低頭又吃了一大口飯。

　　「自從把你撿回家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半年了呢。」

　　「……嗯。」鐘中忠點頭，接著有些遲疑地問道：「白梅姊……你當初……」

　　「嗯？」白梅看著鐘中忠欲言又止的模樣，噗哧地笑出聲，嘲笑道：「一個大男人有話就說，扭扭捏捏的做什麼？快說！」

　　「快說！」

　　一旁的白瑜也揮舞著兒童餐具，跟著白梅起鬨。

　　「也沒什麼啦……就是──」鐘中忠有些遲疑地說道：「當初為什麼要救我？還把我一個陌生男性帶回家裡照顧？」

　　「嗯──」

　　白梅給白瑜喂了口飯，聞言便看著她嘟著嘴陷入了思考，而白瑜也模仿著母親嘟嘴露出了可愛的表情。

　　「我也不曉得！」

　　「啥啊？」鐘中忠目瞪口呆地看著滿臉笑容的白梅，失聲問道：「你是什麼都沒想就把我帶回來了嗎？這多危險啊！」

　　「你這不是好人嗎？想那些沒發生的事情做什麼？」白梅無所謂地聳肩，看著乖乖吃飯的白瑜笑著說道：「而且救人哪需要什麼理由，對不對呀──」

　　「嗯！」白瑜重重點頭，開心地說道：「救人才可以當英雄！我以後也要當英雄去救人！」

　　「哇──我的小瑜好棒唷！」白梅捧著白瑜的小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稱讚道：「我未來的小英雄，要好好吃飯喔！來、啊──」

　　白瑜看著白梅地道自己眼前的湯匙，小臉皺成了一團，悶悶地說道：「我不想要吃青椒……」

　　「可是英雄都會吃青椒耶？」白梅歪著頭問道：「還是小瑜不想當英雄了呢？」

　　「嗚……」

　　白瑜滿臉苦澀地張嘴吃下，一邊吃還一邊抖，像是在遭受什麼天大的苦難。

　　「白梅姊……」

　　「嗯？」

　　「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你這小鬼想太多了啦。」白梅看上去有些害羞，揮著手說道：「你也幫了我很多啊！替我照顧白瑜真的是幫了我大忙呢。還有……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到怎麼遮掩白瑜的這些特徵。」

　　「這跟你救了我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中忠叔叔。」白瑜轉頭看著鐘中忠，好奇地問道：「媽媽救了你嗎？」

　　鐘中忠看著白瑜那綠色的雙眼，帶著微笑點頭說道：「是啊，你媽媽救了我。」

　　「哼哼──」白梅得意地笑著說道：「媽媽也是英雄喔！厲害嗎？」

　　「喔──」白瑜雙眼放光，激動地喊道：「媽媽好厲害！媽媽是英雄！」

　　白梅看著她寵溺地笑了笑，伸手摸著白瑜那像是精靈般尖尖的耳朵，似乎是感到有些癢，白瑜縮著脖子咯咯的笑著。

　　忽然間，白瑜板起了小臉，那稚嫩的外貌配上嚴肅的神情，讓白梅笑著說道：「你在做什麼啊？」

　　白瑜伸出食指戳了白梅的額頭，接著奶聲奶氣、故作低沉地說道：「你已經死了。」

　　「……」

　　白梅的笑容僵在臉上，而鐘中忠則是一臉驚恐的放下碗筷想起身逃跑。

　　「小鐘──」白梅笑著看向鐘中忠，但眼神卻沒有一絲笑意，只聽她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看著兩人開心的樣子，白瑜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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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白瑜開心的童年很快就迎來了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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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鐘中忠離開不久後的某天，母女倆在菜市場購物時，白瑜用來遮掩耳朵的帽子被頑皮的小孩搶走，她那與常人不同的耳朵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

　　小鎮裡的人大多視人魚如怪物，看著白瑜的耳朵，他們紛紛逼問著白梅。

　　看著被眾人拉扯、責罵的母親，白瑜慌亂地尖叫道：「不要欺負我媽媽──」

　　也是在這一刻，那遺傳自美人魚血脈的天賦，第一次被激發了出來。

　　白瑜的聲音像是許多不同的聲線重疊在一起，同時具有強烈的穿透性，附近所有聽見的人都陷入了呆滯，他們放開了白梅並搖搖晃晃地退開了好幾步。

　　白梅臉上掛著淚痕，還不理解周圍的人發生什麼事時，他們彷彿大夢初醒般露出驚恐的神情，紛紛用看見怪物的目光望著白瑜，這名還不到八歲的小女孩。

　　「怪、怪物……」

　　「她是怪物的孩子！」

　　「不能留啊……神明會生氣的！」

　　「你看看那耳朵，跟怪物一樣！」

　　「天譴啊！會遭天譴的啊！」

　　「你這噁心的女人，居然跟怪物生下了孩子！」

　　「我們會、會被詛咒的……」

　　聽著周圍大人的聲音，看著那些充滿惡意的神情，白瑜摀著自己耳朵的尖尖，無助地看向白梅。

　　白梅看著小小的白瑜，收起了臉上的驚慌，趁著周圍人還沒從白瑜聲音回過神來，衝出了人群一把抱住了白瑜，在其他人的叫喊下往小鎮邊緣公寓跑去。

　　白瑜在白梅懷裡哭著，小小的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服，白梅一邊跑、一邊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輕柔地說道：「沒事的喔，小瑜乖──沒事的，我們不是怪物。」

　　她在小鎮上人民的追趕中回到了家中，白梅剛鎖上門就聽見門外惡毒的咒罵與用力的拍門聲，安撫著白瑜將她放下後，白梅拉過了沙發堵在了門口才稍稍放下了心。

　　「媽媽……」

　　「沒事、沒事的！乖喔。」

　　她露出勉強地笑容，想起了自己的公寓是在一樓，連忙將所有的窗戶都關緊，接著驚魂未定地坐在飯桌上，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裡……不能呆了嗎？」

　　白梅神色變得堅毅，她起身抱起了白瑜走進房內，沒一會就背著裝滿重要物品的小包包。

　　母女倆的公寓外此時已經人聲鼎沸，情緒激動地要圍著房子要白梅出來解釋。

　　她拿出了鐘中忠離開前給予的求救訊號，一個手掌大小、紅色的圓片，果斷地按下了中間的按鈕，整個圓片像是跑馬燈一樣閃過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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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軍備處已收到，請等待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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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開始有砸門的聲響，白梅抱著白瑜進了雜物間，打開衣櫃並取下了底部的木板，下面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黑黝黝地看不清底部。

　　「來，抱緊媽媽，不可以鬆手喔。」

　　白梅緊緊抱著白瑜，小心地踩著爬梯往下了兩米多，來到底部放下了白瑜，接著又爬上去將櫃子門關上並復原了木板。

　　回到白瑜身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著地面，找到了提前放置的軍用螢光棒，用力一折後淺淺的藍光驅散了周圍黑暗。

　　「還好嗎？」

　　「……嗯。」

　　看著明明很害怕、不停流著眼淚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的白瑜，白梅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笑著說道：「小瑜好乖呀──真棒！」

　　聽見上方傳來隱隱的聲響與叫喊聲，激動的人們似乎已經闖進了白梅家中，她難過地搖了搖頭，抱起白瑜在這必須微微彎腰的地道中快步行走。

　　「小鐘啊，還好你幫我弄了這麼一個地道，謝謝你啊……」

　　「謝謝叔叔？」

　　「嗯！我們要謝謝叔叔，之後見到他，我們一起跟他說謝謝好不好？」

　　「嗯！好！」

　　聽著白瑜奶聲奶氣的回答，白梅努力露出了堅強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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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當白瑜再見到鐘中忠時，已經是快一小時之後，而這時……對白瑜來說，一切都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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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瑜只覺得身上好疼。

　　這綁著自己的繩子好緊、呼吸好難受。

　　她不理解為什麼平日和藹的鄰居爺爺要把自己綁起來，不理解周圍平日總是笑咪咪的菜市場阿姨為什麼不笑了，不理解他們那奇怪的眼神和表情是什麼意思。

　　白瑜覺得周圍的人聲音好大聲、好刺耳、好可怕，他們對著一個綁在木樁上的『人』怒罵著，那是一名像是故事書裡看過的美人魚，尾巴非常的漂亮。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尾巴紅通通的，不是故事書上的藍色，但依舊美的讓人想多看幾眼。

　　她很想哭，但眼淚似乎已經流乾了，喉嚨也因為長時間的喊叫而沙啞。

　　只能無聲的哭泣，看著自己媽媽抱著那美人魚，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周圍人們扔去的石頭。

　　白瑜第一次聽見母親發出那樣的哀號與慘叫，嘴裡不停地喊著什麼，廳上去像是個名字。

　　那些石頭打在白梅身上看起來好痛，白瑜想讓周圍的人住手卻因恐懼而發不出聲音，但看著滿臉淚痕的母親，白瑜用盡了那小小身軀裡全部的力氣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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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打我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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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瑜再次發出了那奇異的聲音，周圍人們又陷入了恍惚，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放下了石頭。

　　但這並沒有維持很久，不到十秒周圍的人皆用恐懼的目光轉頭看著白瑜，所有人都下意識退了幾步，像在遠離什麼不詳的怪物。

　　「不要、不要……」白瑜紅腫著雙眼，茫然地看著所有人的眼睛，哭喊道：「為什麼要打我媽媽──不要打我媽媽──」

　　這次並沒有發出那奇異的聲音，只是一個小女孩再悲戚不過哭聲，有些人看著白瑜像是感到罪惡感般別開了視線，但也是有例外……

　　一名中年大叔，咬著牙拿起了一旁角落鏽蝕柴刀，面色猙獰地走向白瑜。

　　極少的一些人見狀，正想上前阻攔時，卻都被周圍的人拉住，他們無一例外的都低下了頭，選擇了順從。

　　十多公尺外的白梅也注意到了這裡，她發瘋似地朝著白瑜奔來，卻被周圍那些平時和善的人們給抓住，重重壓在了地上。

　　「不要！住手──住手啊──」

　　白梅一隻手被壓在了背後，她另一隻手五指抓著地面想向前爬行，但肩膀傳來的劇痛卻讓她有些使不上力。

　　「她還只是個孩子……她還只是孩子！你們這些惡魔──」

　　看著那名中年大叔拎著柴刀離白瑜越來越近，白梅發出了淒厲地尖叫，一股巨力讓她掀翻了身後的男子，但同時間肩膀也發出了『喀啦』一聲，緊抓地面的指甲也翻開碎裂，爆發出匪夷所思的速度衝向白瑜。

　　然而白梅還沒跑多遠，就再次被多人抓住，他們似乎是想要讓她看著這準備發生的殘忍一幕。

　　「誰來救救我們！誰來救救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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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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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場中央塵土飛揚，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所嚇道，只見兩名人影從塵土中走出。

　　「那是……」有人認了出來，指著一名頭頂金色鋼盔、上面畫著一個血紅色叉叉的男性，叫道：「是白梅之前撿回家的流浪漢！」

　　「你們……這到底是……」

　　鐘中忠愕然地掃視周圍，看見了被綁在木樁上、垂著頭沒有動靜的美人魚，看見了衣衫不整、披頭散髮且垂著一隻手的白梅，還有被牢牢綁住、恐懼大哭的白瑜，以及那拿著柴刀站在白瑜旁邊的男子。

　　「你們！到底！」鐘中忠的憤怒在眨眼間就衝散了理智，無邊的怒火讓他對著所有人咆哮道：「做了什麼啊──」

　　「他們、他們與惡魔私通，犯了我們小鎮的禁忌，甚至還生下了惡魔的孩子！」

　　「惡魔？禁忌？」

　　鐘中忠在眾人視線中化作一道虛影，單手掐住了那人的喉嚨。

　　「到底誰才是惡魔？」鐘中忠身上的金光暴躁地閃爍，憤怒灼燒著理智，嘶吼道：「你們才更像一群披著人皮的惡魔！」

　　鐘中忠掐著對方脖頸將他提起，那人脹紅著臉，雙腳在空中無力地蹬著。

　　周圍的人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有些恐懼地想轉身逃跑，也有看鐘中忠他們只有兩人，鼓動眾人的人。

　　「這是我們的小鎮，你一個外來人插什麼嘴！」握著柴刀靠近白瑜的中年大叔，面色猙獰地吼道：「他們只有兩個人！怕什麼？」

　　在他的大吼之下，周圍許多人都面色不善地靠近鐘中忠，隱隱地將兩人包圍在其中。

　　「我們小鎮不允許有惡魔的孩子，這會害死我們所有人！讓我們小鎮滅亡的！」

　　眾人開始喧嘩，深根蒂固在他們思想裡的觀念讓他們產生了勇氣，氣勢抗衡著鐘中忠的怒火。

　　「惡魔的孩子，絕不能留！」

　　握著柴刀的大叔死死瞪著白瑜，猛地抬起手中柴刀──

　　「都給我滾！」

　　金光炸裂，鐘中忠渾身裹著金光，如一台人形坦克衝向了白瑜，一路上的人們都被毫不留情地撞飛，如四散的積木落在地面。

　　而那名大叔才舉起了柴刀，鐘中忠就來到了他身前，一腳狠狠地踹在對方腹部，吐了一大口鮮血向後飛了出去。

　　「傷人啦！」

　　「好痛、好痛啊──」

　　「他是惡魔的同夥！他是惡魔的同夥！」

　　「殺了他！他只有一個人！」

　　「所有人不要怕！一起上！」

　　「你們這些人……」看著那些情緒激動朝著自己撲來的人們，鐘中忠暴喝道：「全都該死啊──」

　　金光一閃，忽然之間數百名金色人形虛影在鐘中忠周圍浮現，片刻間虛影就凝實的如實物一般，化作了近百名武裝到牙齒的金色士兵。

　　那些士兵雙眼茫然地看著四周，像是在疑惑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當他們看見憤怒嘶吼的鐘中忠，以及湧來的人潮，他們在瞬間圍住了鐘中忠並舉起了手中武器。

　　『刷──』

　　槍械上膛的聲音整齊劃一，震懾到了陷入瘋狂的人群，他們看著那些金色士兵對準自己的槍口心生畏懼。

　　但馬上就有人大喊道：「那是惡魔的幻術！不要被迷惑！」

　　人群再次激動了起來，而那近百名士兵也打開了保險準備射擊，就當衝突即將發生的前一刻，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高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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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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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彷彿有著魔力，在場人群以及那金色士兵一共五六百人，像是被控制一樣全部立正站好。

　　群眾臉上出現了驚恐，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被迫立正。

　　那與鐘中忠一齊來到此地的另一人，是名穿著軍裝、身形挺拔的中年男性，他大步走向了金色士兵們，同時說道：「跪下。」

　　金色士兵們沒有動彈，但周圍的群眾卻『刷──』的一聲，動作整齊劃一的跪在了地上。

　　白梅抱著自己脫臼的手臂，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跪在地面的人們，似乎老者的言語並沒有影響到她。

　　老者站在了金色士兵的面前，大聲說道：「稍息！」

　　『啪！』

　　近百雙軍靴踏在地面上只發出一個聲，沒有一絲雜亂，令人心曠神怡的響亮。

　　老者穿過人群走到了正抱著白瑜的鐘中忠，他身上的金光正不穩定的閃爍，無邊的怒火似乎讓他異能陷入了失控。

　　「也因此異能進化了嗎？」

　　老者低喃了一句，接著對著鐘中忠喝道：「起立！」

　　鐘中忠聞言如反射般站起，看著眼前的老者漸漸回過神來，但憤怒依舊讓他臉色猙獰，咬著牙低聲說道：「司令……」

　　司令沒有多說什麼，側過身讓鐘中忠看見不遠處的白梅，平靜地說道：「還有該先做的事情，不是嗎？」

　　「白梅姊……白梅姊、白梅！」

　　鐘中忠慌忙地跑到了白梅身旁蹲下，他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身上的傷，脫臼的肩膀、指甲掉落流著鮮血、身上到處都是瘀青與擦傷，焦急地低語道：「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他慌忙地拿出腰帶上的水壺與藥品，想給白梅處理傷口。

　　「小鐘……」

　　「對不起……」

　　鐘中忠不敢抬頭，聽見白梅溫柔地問道：「為什麼你要道歉呢？」

　　「我沒、我沒保護好你，我沒保護好你跟小瑜，對不起。」

　　「你保護了我們呀。」那滿是血汙的手抬起，摸了摸不知何時正流著淚的鐘中忠，輕輕地說道：「要不是你，我跟小瑜很可能已經死了，謝謝你又保護了我們。」

　　「不是的……可是我……可是──」

　　「以後，還要拜託你了，我要去找他。」

　　「什麼？」

　　「他很怕孤單，所以……我想去找他。」

　　「白──不要！」

　　白梅抽出了鐘中忠腰間的獵刀，在鐘中忠驚駭欲絕的注視下，帶著微笑刺向了自己脖頸。

　　之後的事情白瑜記不太得了，只記得鐘中忠悲憤地仰天怒吼，而那些金色士兵也舉起了槍對準跪在地上的民眾。

　　老者並沒有阻止，反而是對鐘中忠這麼說。

　　「我可以不阻止你，你要把他們全部殺了也行，但我會收回你的英雄軍證，以後你就不再是英雄。」老者像在散步一樣遠離了此處，平靜地說道：「你自己選吧。」

　　鐘中忠從口袋拿出了那張象徵著英雄身分的卡片，手指不自覺地用力，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眼通紅地看著那些跪在地面的人們。

　　但當他張開嘴要下令時，一道小小的身影穿過了金色士兵，用力抱住了鐘中忠大腿。

　　「小瑜……」鐘中忠的動作一僵，神色悲痛地低頭看向脫困的白瑜，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說道：「中忠哥哥……替你報仇好不好？他們……他們都是壞人，我幫你跟你媽媽出氣好嗎？」

　　看不見白瑜的臉，但從抽搐的肩膀可以知道她在哭，然而下一刻鐘中忠就愣住了，因為白瑜緩緩地搖了搖頭。

　　「叔叔……是英雄……」白瑜抬起了那張稚嫩的小臉，朝他露出了一個一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哽咽著說道：「叔叔是英雄，對吧？」

　　「……」

　　「叔叔是英雄啊。」

　　「……小瑜……可是……」

　　斗大的淚珠不停地從眼角滑落，白瑜強撐著快要變形的笑容，哭著說道：「叔叔是英雄！是我跟媽媽的英雄！」

　　鐘中忠的再也崩不住表情，他像個小孩一樣痛哭出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了白瑜，兩個人再周圍金色士兵的消散中，哭成了一團。

　　聽著彼此的哭聲，撫慰著心中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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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英雄當不成就當條鹹魚吧！如果連鹹魚也當不成，那就當條美人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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