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同學們,我們翻到第五十五頁,老師來幫你們複習這段很重要的世界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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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課堂上,許多同學心不在焉,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為了考試而讀歷史,並不是因為真心喜愛而去了解,畢竟在這間小有名氣的私立學校中,大家的肩膀上都要扛著與地方上前兩志願的高中比拚成績的壓力,再加上現在站在講台上講解歷史的老師,最大的長處就是把課文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唸完一次,所以台下的同學們,就更不想專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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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們等等下課去買零食好不好,我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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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現在肚子餓?但是等等不就要放學了,現在已經倒數第二堂課了,我們不能放學後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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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後半段座位,兩位平常上課最愛聊天的人,又開始他們之間的對談,對比起窩在教室最角落的那位女同學,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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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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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來了,這個臭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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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聊天的兩位男生,才剛開起話匣子不久,就被老師叫起來訓了一頓話,全班的目光也被兩人給吸引了過去,但即便如此,角落的那位女同學也依舊認真的把目光放在桌上的書本內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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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這是這個女生的名字,在高一到現在高三的學習路程當中,她一直都是學校的考試好手,大大小小的考試結果,她總是能拿到第二名的好成績,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拿過第一名,即使她非常的努力,非常的積極,卻永遠沒有贏過她前面那一個人一次,每一次的全校第一名,都是那一個人,那一個她無法超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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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頭髮,遮蓋住她半邊的臉龐,露出的另半邊,秀氣又帶有一點文青氣息,毫無痘疤的臉龐上有著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或許這些都符合大家口中所說的氣質美女,但,這只是脖子以上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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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以下,正在書上畫著重點的那一隻右手臂上,兩片OK蹦貼在上頭,左手的皮膚上更是有大大小小的疤痕,這些疤痕不只是代表著成長的試煉,更是代表著她在世人低俗的眼光下所受到的不平等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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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喂!黑面琵鷺,有你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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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蘇巧涵旁邊的女生,丟了一張紙條到蘇巧涵的桌上,剛好擋住了她正要畫重點的部份,螢光筆就這樣停留在紙條上頭,所以她不得不把紙條拿了起來,即便百般的不願意,她還是打開了紙條,看著紙條中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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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幫我們去合作社買麵包,之後再給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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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默默的抬頭一看,被罰站的兩位同學之一跟她對到了眼,用一種很不屑的眼神,搖頭晃腦著示意她記得去買麵包,蘇巧涵沒做出其他的反應,便又把雙眼放到書海之中,接著右手不自覺地放到了左手的疤痕上,摸了摸那崎嶇不平的皮膚,似乎是想要激勵著自己,段考將近,這次她也沒有其他的念頭就是想拚第一,雖然每次都失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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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紹修,吳介明,你們站到下課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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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給出了處罰結束的時效後,便又繼續唸著她的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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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啦!阿明,我就跟你說吧!她每次都說站到下課,根本不會理會到底還有多久下課,我猜她這次也不知道剩不到五分鐘就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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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那死老太婆就只會照本宣科跟針對你而已,她就是看不起你這種都不上課,一直搗亂還每次都考第一名的人啊!她都不想想她教的有多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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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欸!不管她了,你覺得等等黑面琵鷺會不會幫我們買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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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不買?我就讓她從半臉黑面琵鷺變成全臉黑面琵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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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好壞喔!反正她應該不敢不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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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再講話的話,下一次歷史課就繼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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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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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生幼稚的互相以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安靜的動作,接著假裝很認真的聽著老師講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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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短暫的五分鐘裡頭,蘇巧涵的心情也受到了剛剛那番談話的影響,開始心浮氣躁起來,畫著重點的那支筆開始在手上轉啊轉的,只不過她的轉筆技術實在太差勁,筆在她的手上一卡一卡的,同時,這也將她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的右手上,腦中所思考的東西也從考試重點變成了等等是否要想辦法解釋自己無法去買麵包,想著想著,左手很自然的撥了撥遮住自己左半邊臉的頭髮,頭髮稍稍的飄逸了起來,從窗外散射進來的陽光也同時打在了一直被遮住的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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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黑色的皮膚由左邊眉頭開始,由下覆蓋到將近下巴的位置,幾乎左半邊的臉全部被這片黑色覆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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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巧涵的胎記,從小到大就陪伴著她,是她無法捨去的一部份,當然,也是她最痛恨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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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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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聲響起,老師的念課文聲音也隨即停止,宣布自由時間現在開始,教室外的喧雜聲四起,三五好友各自結伴離開教室外頭散步,透透氣,暫時離開來自於書本的壓力,球場上,籃球與場地的碰撞聲也逐漸變多,這一切看似自由又好玩的聲響,對比起蘇巧涵在鐘聲響起時產生的懼怕感,卻是天壤之別,因為她,沒來得及在下課前就準備好無法幫忙跑腿買東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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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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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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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歷史課本,狠狠的砸中了蘇巧涵的右臉,在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響之後,一股痛感瞬間由蘇巧涵的右臉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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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面琵鷺!我不是叫你去買東西嗎?你還在這裡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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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紹修與吳介明,在老師離開後,跟著丟出來的歷史課本來到了蘇巧涵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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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會痛喔!會痛怎麼不說出來呢?啊!我忘記了,黑面琵鷺是不會說話的,只會啊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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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別跟她廢話了啦!黑面琵鷺,你不幫我們跑腿沒關係,錢!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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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摸著剛剛被課本擊中的部位,不停地搖著頭,嘴裡頭有很多想說出來求饒的話語,但是她只能一直的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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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面琵鷺又在叫了啊!算了,你不拿錢我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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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了蘇巧涵放書包的地方,將書包從桌子邊緣拿了起來,不顧蘇巧涵上前拉住他們的動作,便將書包中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書本,考卷,資料夾,鑰匙跟女生會隨身攜帶的衛生用品,全部攤在了地上,當然,錢包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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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們來看看錢包裡頭的錢能讓我們吃多少個麵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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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紹修將錢包打了開來,翻開了放鈔票的夾層,裡頭空空如也,接著再打開放零錢的拉鍊夾層,裡頭依舊沒有任何的銅板在內,一如往常的,蘇巧涵的錢包只是為了有時候學校發的重要補助金才帶,平常的時候,裡面不可能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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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光蛋,鳥類果然不會使用貨幣,每次都這樣,錢包跟你的人緣一樣空,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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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一甩,錢包甩上了蘇巧涵的眼前,還好剛剛的痛處還沒消去,摸著臉的那隻手並沒有放下,才得以在很短的反應時間之內用手擋下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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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我們走吧!跟黑面琵鷺講話真的是浪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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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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