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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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鐘聲響起,吵雜聲也油然而生,比起剛剛下課時外頭的聲響,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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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同學們要留下來晚自習的趕快去買飯吧!要回家的路上小心囉!至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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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明把手指頭指向了站著三七步的陳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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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吧!你不用晚自習,但是你要把地下室的倉庫整理到一定的階段才能離開!你先去我的辦公室等我!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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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陳紹修做出了一個攤開手的動作,好像在說,我無所謂,又好像在說著隨便你,接著便隨意地收拾桌上的文具用品與課本到書包內,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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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陳紹修的離開後,老師也開始收拾自己放在講桌上的東西,粗略的拍了拍手上厚重的粉筆灰,就在拿起教師專用課本準備離開時,一個女孩子的身影來到了他的旁邊,這個女孩子有一點文藝氣質,但卻有更濃重的悲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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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涵,怎麼了嗎?有事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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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同時,李泰明又坐回了講台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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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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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李泰明前方的女孩,用力地給了他一個超過九十度的大鞠躬,頭髮還因此散亂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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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是想要跟我說謝謝對吧!不用謝謝啦!這些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是你們的班導師,既然如此就要好好的教導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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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蘇巧涵抬起了身子,頭髮又回到鞠躬前那遮住自己半邊臉的髮型,如果不是陰影下的那塊巨大胎記,或許她真的是一個大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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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沒有晚自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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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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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回家路上要小心啊!接下來的段考也要加油,第一名的獎學金可是很豐富的,對你來說幫助很大,我期待你能追著陳紹修成績不放,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來問我,尤其是國文,歷史,地理跟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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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笑了一笑,稍稍的鞠了一個躬,雖然無法用言語的表達,但是這些簡單的肢體語言,都充分的展現了蘇巧涵對她的班導師滿滿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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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老師我要先去處理陳紹修的事情,明天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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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明站了起來,拿起了課本,輕輕地放到了蘇巧涵的頭上,再輕拍兩下,接著便直直地走出了教室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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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就像是受到了老師十二萬分的鼓勵一般,微微地笑了起來,轉身目送老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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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當老師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之後,隨即而來的聲音,又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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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黑面琵鷺!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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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一個語氣極度兇悍的女生,她一個箭步來到了蘇巧涵的面前,一對眼睛像是在質問對方一樣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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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折到快要變成迷你裙,制服的釦子總是會有意無意的不扣最上面跟最下面兩顆釦子,一頭咖啡色的長髮,粗黑框眼鏡,她是班上最兇悍的女生,但是同時強硬的作風,也常常讓班上的辦事效力變得極高,班上人稱的地下班長,她叫郭玉心,是一個名字跟本人行為完全搭不起來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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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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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有點驚恐地看著她,接著稍稍的退後了兩步,因為對方跟自己靠得太近,近到對方的臉在自己的眼前都已經失了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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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老師那麼好,又想幹嘛?找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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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心握緊了拳頭,舉起了手,作勢要打人,蘇巧涵見狀趕快用手護住了頭,整個人縮成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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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看看你!我隨便做一個動作就把你嚇得魂飛魄散了,你要怎麼得到老師呢?算了!諒你也沒那個能耐,快滾!放學了就快滾回你那個垃圾家中,不要一直待在這個教室,真是惹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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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真是可憐呢!還想攀龍附鳳啊!怎麼可能,就憑一個殘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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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玉心說話的同時,吳介明也來到了兩人身邊,繼續的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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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滾吧!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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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介明話一說完,用力推了蘇巧涵一把,蘇巧涵向後踉蹌了幾步,只是還好沒有跌倒,當然,沒了溫暖太陽的教室,就是一個由冰霜打造的監獄,每待在這裡一秒,都是不停的折磨著蘇巧涵,蘇巧涵自然也不願意繼續待在這裡,重整好步伐,離開意圖再次傷害自己的兩人身邊,蘇巧涵揹起了書包,離開了這間教室,也離開了這座會讓她傷心的校園,當然這是暫時的,明天,她還是一樣要回到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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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著綿綿的細雨,在十二月將近一月的現在,有些寒意,但是,當心裡頭的溫度,低於外在的溫度時,連雨滴,都會感覺到是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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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撐著雨傘,走在回家的道路上,蘇巧涵摸了摸自己下午被攻擊的臉龐,雖然沒有因此增加傷痕,但是還是有一點點的疼痛,只不過比起受到那麼多次的欺凌,心裡頭已經麻木的她,外傷的疼痛,都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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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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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聲吠叫聲,嚇到了蘇巧涵,隨即轉頭往聲響的來源看去,一隻有些瘦弱的小狗,站在了一旁的騎樓下,在小狗前方的,是一位媽媽,拿著一隻掃把,正在嘗試的把小狗趕離開自己的房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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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有些骯髒,脖子上沒有項圈,似乎是隻流浪犬,身子有些瘦弱,甚至早已經淋濕了,也沒什麼力氣能跟這位媽媽做拼鬥,低著頭,就這樣離開了屋簷下,重新回到了雨中,走在雨水之內,找不到下一站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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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蘇巧涵靠了過去,慢慢地走近那隻小狗,小狗看到蘇巧涵之後,有些驚恐想要逃跑,但是卻好像沒有太多的力氣可以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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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給了小狗一個微笑,接著在走到狗狗附近時,蹲了下來,張開了口想要叫小狗過來,但是一如這十幾年來一樣,只是不停的發出「啊」的聲音,並且,為了能看清楚這隻小狗,蘇巧涵罕見的把遮住半邊臉的頭髮撥到耳朵後面,露出了自己羞於見人的那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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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在小狗的眼中,蘇巧涵並不是一個怪物,甚至小狗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不再想要逃跑,反而嘗試讓自己慢慢地靠近蘇巧涵,蘇巧涵見狀,也打開了雙臂歡迎小狗,小狗也慢慢地走進了蘇巧涵的懷中,讓她將自己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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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一摸小狗濕潤的身子,有些低的體溫,似乎在這雨天之中待的已經有一點久了,蘇巧涵也回頭看了看後方的騎樓,大媽拿水正在清潔剛剛小狗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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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涵搖了搖頭,接著摸了摸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小狗,頭輕輕地靠了上去,她並不怕有什麼細菌,她並不怕有什麼寄生蟲,她知道的是,她懷中的這隻小狗,剛剛並不是有意想要打擾那個媽媽,牠只是想要躲一下雨,雨下得再大,牠也沒地方可去了,諷刺的是,在學校裡,從小到大,被身邊的人們唾棄排擠的自己,在小狗眼中,不就只是一個想要幫助自己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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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所學會的審美觀似乎都無法跟尊重兩個字掛上邊,身體上的缺陷並不是能夠評斷一個人的標準,上天也並沒有賦予人們這道權力,或許在這些事情上,人們的自以為是還比不上一隻小狗的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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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小狗的頭兩下,抓著自己的書包,蘇巧涵奔跑了起來,現在她只想要趕快把小狗帶到能避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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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駛的步伐踐踏在些微的積水上,水滴噴濺而起,與正由雲裡離開的雨滴交叉會合,紊亂的景象也似乎代表著蘇巧涵現在有些著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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