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該有的模樣。」
故事說完，舒慕回沒有掉淚了，也不再說話。他只是移開目光，拿著杯子起身想去沖洗，而後頓住身形。
應久塵仍舊坐著，拉住舒慕回的手腕，仰著頭看他，「別這樣。」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HV40AEig
舒慕回沒說話，他想掙開手，應久塵也確實鬆開了。但下一刻，他因為應久塵伸出的手一撈，慣性向前了兩步，而後腰被扣進應久塵懷裡，整個人卡在他的雙腳內側，腹部一熱。
舒慕回愣怔，應久塵的額頭貼在他的腹部，以如此曖昧的姿勢說：「別這樣。」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8E1q8Ssm
應久塵翻來覆去地想，卻怎麼也想不到其他措辭，只是低聲說：「別……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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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很短暫，應久塵鬆開手，又一次仰頭迎上舒慕回泛紅的眼眶，替他抹走眼角溢出的淚，「你……」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Nf3K9sts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更明白怎麼安慰也於事無補，那都是舒慕回不可抹滅的記憶，應久塵甚至不知道能怎麼幫他走出陰霾，又或者他其實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他能成長成如今這般真心笑著的他，已經很不容易了。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ZEPROwjq
「沒事。」舒慕回微笑，伸出手輕輕擺弄應久塵的頭髮，這是難得他能低著頭看他的時候，「我沒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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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微微皺眉，舒慕回卻早已轉身走出房門。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a18j4fd8
他沒想過舒慕回會遇到過這種事情。舒慕回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除了一開始誤會他之外，基本都是好的。
有時候，應久塵覺得他是挺善良一個人。隱約能從黃宣麓口中知道他曾耐心安慰過他，甚至鼓勵他去面對一些事。而自己對他口氣差，即便是像上次那樣言語污辱過他，他頂多當下氣了一回，事後也因為自己的失態而道歉，甚至還把自己的衣服讓他穿著回去。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b0i7a88n
他的憤怒似乎不太長久。
有時候，他又會表現出幼稚的一面。他會逗弄黃宣麓，他還會對著自己拳打腳踢，可實際上動作很輕，就像貓在撓一樣。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8gEwCspO
事後再給他一個棒槌精的稱號以作報復，傻得可愛、天真無邪得可愛。
再有些時候，他孝順到令人心疼。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FAMfz7aH
不舒服了，在外婆面前依舊扯出笑，第一反應都是顧及她、找房子也以她的便利、喜好、就醫方便程度為主，卻不曾想過他自己。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nH00PilV
不曾想過自己喜歡不喜歡，又或者覺得自己的喜好並不重要。
更甚至有時候，他對朋友的依賴與信任讓人難以置信。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znwONKLh
他相信秦白楓，所以把自己的一切剖開給他看，卻在得知他的情感、並且委婉拒絕之後，再來暗自神傷，擔憂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絕決、不留顏面。
但他自己呢？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tcTnulL5
他把所有人都照顧好、照顧妥貼，那他自己受傷了，又能仰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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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有些久，應久塵覺得不對，轉瞬想起他的心臟問題，嚇得趕緊衝出門。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fvmNEdfv
舒慕回按著左胸口，軟倒在廚房邊上，微微蜷縮著腿，正難耐地喘著氣。
應久塵忙跑過去，直直望著他，神色裡的擔憂很明確，音量卻盡可能小，「疼嗎？你別緊張，放鬆，我抱你回房。」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YLhXpDXQ
舒慕回腦子裡全是他的體貼。體貼他知道自己不會希望外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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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將人輕輕抱起，走回他房間，而後將人緩緩放下，蹲下身在窗邊問他：「藥呢？在哪邊？」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VhPGHkol
舒慕回喘息著，因為疼痛而擰眉，伸出去的手不怎麼有力，使勁朝床頭櫃的抽屜撥了撥，應久塵便將抽屜拉開。
抽屜裡的東西不算多，僅僅只有一張畫紙、一封信、一個陳舊的音樂盒、兩本存款簿、一份房屋租約、以及一個裝有心律不整藥物的藥袋。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3irqMsSwe
應久塵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卻還是不經意瞥到那幅畫作。畫的也許是一家人，除了年紀小的他自己，還有帶有臉孔的媽媽、外婆，和一個男子──只畫了一半，臉部被撕裂開來的男子。
看起來像是年紀很小的時候畫的，比例不對、用色生疏、看起來萬分滑稽。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CFQ0KEE9
但那是對父親還有、也該有憧憬的年紀。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tLyRPKuK
不知道為什麼卻獨獨破壞了那份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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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不再多想。他拿出藥物，發現和上次吃的一樣，於是拿出一錠放在手裡，再把人攙扶起身、靠在自己懷裡，將藥錠放進舒慕回口中，這才拿水餵他。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XUsMtFeW
「慢點喝，別嗆到。」
應久塵讓他躺下，便在床沿坐著，靜靜看著他。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YVlc7O2K
舒慕回雙眼緊闔，在纖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些許濕漉漉的水珠。應久塵不曉得他在想什麼，是想起那些過往而悲傷，還是單純因為疼痛而緊緊咬著唇，他都不得而知。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3KQFgnt7
又或者，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瞧見他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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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輕嘆一口氣，滾了滾喉嚨，隨口來一段清唱：「方圓幾里，悄悄想你，茫茫人海無蹤跡。」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YVyH3fEX
舒慕回顫抖的眼皮撐開了些，半睜著雙眼，卻清晰能見應久塵朝著他微微笑著，「風吹幾米，激不起半分漣漪。」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9qLOz9hl
「撥開迷霧，卻又驚醒，只在美夢裡。你從不曾明白我愛你。」
「你是不是……」舒慕回笑了，他牽動著嘴角，隱約還有些喘，「就只會這首啊。」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DFu7slAM
「不是。」應久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而後僵在半空，原本要撫上他臉頰的動作停擺，看著舒慕回逐漸染上紅暈的耳尖，卻只是替他掩好被子，轉開注視著他的目光，「想聽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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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慕回說不出失望從何來，只是晃了晃眼珠，盯著他因為微微敞開衣衫而露出的半截傷疤，「想聽故事。」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l3SWcwYv
應久塵似是有些意外地轉頭看他，而後抬手屈指，輕輕敲上他的額頭，「哎。」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O3rUry0o
應久塵看著他微微嘟起嘴，總算有些放心地揚起唇，直直望向他，語氣挺認真，「舒慕回。對不起。」
舒慕回眨了下眼睛，沒明白他怎麼好端端突然道歉，「啊？」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onBv2jAC
「我為我之前的無禮道歉。」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OXemzztI
舒慕回不懂，「你已經道過歉了，沒關係的。」
「那不一樣。」應久塵又一次抬起手，卻拉過舒慕回的左手，輕輕撫過那條疤，「以前不明白你生氣的真正原因，現在知道了，我就更應該和你道歉。」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OvXgyqXO
舒慕回會因為自己用言語污辱他，把他能為金錢屈居人下的髒水潑上之後，徹底斷了理智。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YrHHDy7X
那於他而言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污辱。
「你......」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ml8ZDEUE
「舒慕回。」應久塵望進他的眼底，手掌緊握住他的，帶著一點潮濕，「我請求你的原諒。」
§落花的碎嘴時間§
那是一份十份沉重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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