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伴月 - 第三章突變

星期日上午，耀眼的陽光照亮了姜晨的房間，他勉強睜開紅腫的雙眼，花了一番力氣才從床上坐起身來。

姜晨搖搖晃晃的走到房門口，心中絕望的祈禱著父母的死不過是一場惡夢。

殘酷的是，當他走出房門，看著了無聲息的客廳、房門上鎖的主臥室，以及那只還未來得及丟掉的破碎花瓶，無不提醒著所發生的一切。

『不是夢呀……』

姜晨佇立在房門口望著客廳景象發呆。

一晃眼，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才想起了昨天和經理的那通電話。

『現在也只能去那裡了……』姜晨喃喃的說道。

在去燒肉店的路上，姜晨依舊失魂落魄，連自己因為沒看交通號誌而差點被車撞到都不知道。

直到他終於回神時，自己已經站在了一扇古銅色木頭大門前，大門正上方有一面褐底金邊的長方形招牌，用豪邁的書法寫著五個白色大字：宏姆燒肉店。

姜晨吐了一口氣，推開大門，掛在門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彷彿在歡迎他的來到。

『歡迎光臨……啊啊啊！我可憐的阿晨！你一定很難過吧！』

一名身材姣好的女服務生看見姜晨，立刻從櫃檯衝出來，也不顧店裡還有其它客人，直接撲上去緊緊抱住對方。

姜晨還是第一次被異性這樣緊抱，頓時全身僵直，雙頰滾燙，結結巴巴的說道：『呃……我還好……』

『還好！？你知道現在你的臉色有多差嗎？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飯！也是，發生了這麼恐怖的事情，一定吃不飽睡不好！沒關係！我等等弄一些東西給你吃。』

這名服務生叫連婷蓉，是宏姆的招牌店花，她一邊對著姜晨劈哩啪啦的說個不停，一邊捧起姜晨的臉憂心忡忡的端詳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幾乎都快掉出淚來。

姜晨被這張俏麗的臉蛋盯得羞澀不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旁另一個男服務生走了過來，拍拍連婷蓉的肩膀說道：『婷蓉，你嚇到人家了啦！阿晨，你父母的事我很遺憾，你先進去員工休息室吧！經理在等你。』

這位男服務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長相斯文，身形修長，語氣十分溫柔。

『好的泓哥。』

姜晨應道，朝櫃檯後方的員工休息室走過去。

『喔！你來了呀，進來吧！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還沒等姜晨走到員工休息室，休息室的門就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稍顯矮小的男子。

這名男子長相幼齒，乍看之下會以為是未成年的孩子，但見他身著俐落西裝，昂首挺胸、目如朗星，透著一股成熟的男子氣概，胸前掛著一只閃亮的名牌，名牌上頭四個字寫著「張嵐經理」。

他隨著張嵐進到休息室裡，張嵐拉了兩張凳子，讓姜晨先坐下，自己又從門邊的櫃子取出兩罐汽水，一罐遞給姜晨，開了另一罐一口氣喝掉一大半，接著開口對姜晨說道。

『這兩天很辛苦吧？突然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

姜晨微微的點點頭，張嵐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接著說道。

『但是不管怎樣，日子都得過下去，我想你也知道，我和你媽媽是認識的，所以以後你有任何困難我都可以幫你。』

姜晨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張嵐，張嵐同樣也注視著姜晨，眼神犀利中帶著溫和。

『恩……』

『警方有什麼線索嗎？』

姜晨沒有答話，只是搖了搖頭。

張嵐說：『之前發生的變異人命案受害者都是隨機的，而這次你的父母不幸被當成目標，但我覺得這次有點奇怪，因為之前的所有命案都發生在戶外，這是頭一次闖進住家裡行兇，所以……呃……抱歉，講這些又要讓你想到那不好的回憶。』

張嵐見到姜晨正不安的搓揉著自己的雙手，便暫時停止說話，一隻手搭在姜晨的後頸上，輕輕按了幾下。

『警方說……暫時排除變異人的可能性。』姜晨用極低的音量緩緩的說道。

『喔……是嗎？』張嵐頓了一下，但馬上又說：『不論是不是變異人，我認為你現在自己住不太安全，而我那棟公寓還有空的房間，我希望你能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好嗎？』

張嵐曾經說過，在這家燒肉店隔壁有一棟拿來當作員工宿舍的四層公寓，公寓一樓是交誼廳，二、三樓則是給員工住的宿舍，而張嵐自己一個人住在四樓。

不過這麼突然的叫姜晨搬過來這裡住，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禁想像自己跟這家店的同事們一起坐在餐桌吃晚餐的畫面，總覺得不是很自在。

『喔對！雖然說是住在一起，但是是住分開的套房啦，差別就是你搬來這裡，鄰居都是同事而已。』

張嵐似乎讀懂了姜晨的心思，趕忙解釋道。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不過如果你跟大家住隔壁的話，會比較好彼此照顧。』

原來是套房呀，姜晨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才緩緩點頭。

『好，那你先回去整理行李，過兩天我會請小煜過去幫你搬家。』

『嗯。』

『好啦，就先這樣吧，你等等應該沒事吧，留在這裡吃點東西吧，婷蓉是不是說要烤東西給你吃？多吃一點沒關係喔！』

『烤?』

姜晨疑惑地望向張嵐，卻被張嵐推出了休息室，到了外面姜晨便愣住了。

原來在外頭的婷蓉正在沒有客人的位子上，烤著店裡的食材，而旁邊有一個盤子裝滿著烤好的肉，一見到姜晨出來，婷蓉便拿著那盤肉衝了過來。

『呃……這是可以——』

姜晨還來不及提出問題，便被塞了一嘴的肉，張嵐在旁邊笑道：『多吃一點呀，婷蓉烤的肉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喔！』

說完伸手想抓一塊肉，卻被婷蓉一掌拍掉。

『第一！這是專門給姜晨烤的，第二！不准直接用手拿！』

罵完張嵐後，婷蓉轉頭對姜晨溫柔的說：『你過來坐著慢慢吃吧，如果不夠我在幫你烤。』

婷蓉罵人的聲音引來了店內客人的目光，讓姜晨覺得十分尷尬，這陣尷尬使得他全身發熱，同時他的後背還感覺到一股奇癢，從尾椎一陸蔓延到整個背部。

姜晨不禁打了一個大哆嗦，伸手到背後撓了撓。

這陣奇癢沒有存在太久，然而一旁的婷蓉卻忽然神色不安的抓住姜晨的手臂問道：『怎麼了？身體很不舒服嗎？』

姜晨只覺得對方有點太神經質了，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身後的張嵐推了推姜晨說道：『好啦，你去旁邊坐著慢慢吃吧，我們還在上班呢！』

『經理！他的身體……』

張嵐沒等婷蓉說完，硬是把她拖離開姜晨身邊，並對她做出『噓』的手勢。

『別說了，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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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晨走出宏姆時，他的肚子已經撐到不能再撐了，總覺得一個動作太大就會吐出來。

雖然肚子很不舒服，但是姜晨的心情好轉許多。

除了爸媽外，宏姆是第一個讓姜晨感受到被關心、被在意，不再是自己一個人面對著這個世界。

父母被害的陰霾散去很多，但當姜晨回到家後，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姜晨躺在自己床上，想著之後搬去員工宿舍住，跟同事們一起生活，這群同事這麼熱情，說不定自己也會變得開郎呢。

想著想著，窗外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姜晨打了一個冷顫，趕緊爬起來把窗戶關好，最近日夜溫差很大，早上明明穿著短袖出門還會留點汗，晚上卻是冷的要蓋被子。

『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姜晨喃喃對自己說道，不知不覺又進入到自己的幻想世界，在那個世界，他跟同事們一起出去吃飯，同事們被他幽默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或許……或許隔壁桌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正看著自己，或許她已經迷上自己了……

怎麼可能呢？

姜晨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

『來整理一下行李好了。』

姜晨從床上跳了起來，走到書桌前，先選了幾本他喜歡的小說，接著將他的衣服全部搬了出來，並拉出他國中時候跟爸媽出遊用的行李箱，把衣服和書裝進去。

裝好後，他坐回書桌，看到在他的檯燈燈座上，放著一隻用木製的、手掌大小的白貓模型，那隻白貓模型是側躺著的，脖子上掛著一顆金色鈴鐺，一對飽滿的瞳孔與姜晨相互對望。

這是小時候媽媽送的。姜晨拿起模型，盯著白貓的眼睛，回憶不斷在腦中閃過，心中不禁又是一陣酸楚，眼淚再度從奪眶而出。

這時，在宏姆時的那陣奇癢再度出現，姜晨縮了縮身子，以為也是一下子就沒了，沒有很在意，伸手擦了擦淚水，準備繼續收拾行李。

沒想到這次奇癢並沒有迅速消失，反慢慢地從背部擴散，而且還開始發熱。

姜晨下意識用雙手在自己身體上亂抓，但情況沒有改善，一下子功夫，奇癢竟變成了刺痛，全身猶如被無數根鋼釘扎到般，痛的姜晨跌在地上打滾。

為什麼會這樣！？我這是怎麼了！？我……

姜晨還來不及多想，自己的後腦勺便因為瘋狂的打滾而狠狠撞到桌腳，當下立即失去意識，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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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晨從昏迷中緩緩醒來。

他不記得在暈倒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的後腦勺正隱隱作痛。

他吃力的爬回床上，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房間，想起了自己是在收拾行李。

對！我拿了幾本書，還有這個貓模型，然後呢……?

姜晨環顧著四周，試圖回想自己到底怎麼暈倒的，此時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出現了一些不規則的黑色線條。

姜晨嚇了一跳，先是拉起自己的袖子，見到那些線條一直延伸到上衣遮住的地方，於是慌張地把上衣脫掉，發現線條竟然佈滿了全身！

這些線條正緩慢的淡化，就像是被皮膚吸進去似的，過不了多久，線條便完全消失了。

姜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甚麼事，只是不斷地檢查全身上下，但現在已經找不到任何的黑色線條。

就在漸漸冷靜下來後，他看見了放在床邊的那份報紙。

變異人？紋身？

姜晨盯著那篇變異人殺人的報導，回想著剛才出現的黑色線條。

該不會那就是變異人的紋身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會有變異人紋身？

叩叩叩！叩叩叩叩！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姜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這陣敲門聲嚇了一大跳。

沒等姜晨反應過來，門外的敲門聲又再度響起，同時傳來了一陣呼喚：『阿晨哥哥！你在家嗎？』

原來是小煜來了。

姜晨再也顧不得身體上的變化了，趕緊穿好衣服出去應門。

『歐耶！阿晨哥哥！』

小煜是一個很開朗的男孩，身體強壯、皮膚黝黑，兩隻眼睛總是瞇瞇的，給人一種一直在笑的感覺。

『阿晨哥哥！你的行李整理好了嗎？』

『呃……等我一下，你先坐一下。』

小煜是來幫忙搬家的，但姜晨因為身體的變化而壓根忘了這事，只得讓小煜先到客廳等他，自己趕緊回到房間裡，將昨天尚未整理好的行李打包。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姜晨正準備提著大包小包要往房外走，卻突然想起剛剛看到的黑色線條，不由得背脊一涼，駐足在自己房門前。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萬一自己真的是變異人該怎麼辦？

我是不是會失控傷害宏姆的其他同事？然後被變異防禦隊追捕，最後被他們殺掉？

想到這裡，姜晨用力拍了拍額頭，並且甩了甩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可能啦，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是我剛剛睡昏頭，看到幻覺了。』

『阿晨哥哥？你在跟我說話嗎？』外頭傳來小煜的聲音。

『呃……沒有，沒事！』

姜晨下定決心不再去想剛剛的事情，拿著行李走出房門，跟著小煜一起離開了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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