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諾安隔天一早到學校後，先去會館找姜珹，不管其他會員的注視，他直朝著姜珹的房間而去。

     

      打開門進入後，再關上鎖住。

     

      姜珹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穿著一條運動短褲，剛盥洗好從浴室走出來，瀏海跟臉上都掛著水珠，見到顏諾安不請自來的舉動，唇畔劃過戲弄的笑。

     

      「已經給你機會逃了，你又自己跑回來，是迷上我？還是真傻？」

      「閉嘴，姜珹，我有事要問你。」

      顏諾安第一次叫姜珹的名字，現在入會測驗結束，姜珹什麼也不是，他要讓姜珹知道自己不好惹。

     

      姜珹對顏諾安渾身充滿刺，威脅性仍等於零的模樣，只感到趣味。

     

      「問吧。」姜珹靠上辦公桌，開口。

     

      「你認識陳旻皓嗎？他之前是這裡的會員，是一名Sub。」顏諾安不拐彎抹角的問。

     

      「認識又怎樣？」姜珹回得快。

     

      「你知道他是因為自殺死的嗎？」

      「等等，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我這些？」姜珹一臉無趣，撐起身體重新站好，撥弄著濕潤的頭髮。

     

      「我知道你待在兄弟會裡面很久了，很多事情都知道。」顏諾安不放過這個機會，直盯著姜珹。

     

      「你調查我？」姜珹的眸色，於一瞬變得陰沉，仍唇角掛笑，卻突然緩步地走向顏諾安。

     

      「誰要調查你，隨便問個人就會知道了。」顏諾安一臉嫌棄，跟著姜珹逐漸靠近的身體慢慢地後退，退到背後碰觸到硬硬的牆，變成無路可逃了。

     

      「說的也是……所以你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姜珹習慣性的一手撐在他頭上的牆。

     

      「我想知道他還在會館的時候，跟誰有過什麼關係，發生過什麼事？」

      「為什麼？」

      「上次說我弟遇到渣男的事，其實是胡扯的。我想進來的原因，是想調查我朋友的死因。陳旻皓是我的朋友，我不相信他是因為憂鬱症才自殺，一定有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個理由確實比渣男好一些。」姜珹低下頭，以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睨看著顏諾安。

     

      「而且後面又有其他的Sub也自殺了，說是巧合也太離譜，一定事不單純。」顏諾安雙手一推，將姜珹推離他遠一點。

     

      「你認為有加害者？」

      「嗯。」

      「我不干涉任何Sub要跟其他的Dom怎樣互動。」姜珹維持著與顏諾安間隔一步的距離。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注意到發生什麼事嗎？」

      「會館裡發生的事，都是你請我願，也因如此，才會慎選入會的成員。現在沒證據能證明你的朋友或是另一名自殺的Sub是人為或他殺。你想調查，除了他們固定接觸的Dom，任何可以下達指令的Dom 都有嫌疑，包括我。」

      姜珹說的沒錯，所以他才要調查。

     

      「幫我一起調查。」顏諾安鼓起勇氣要求。

     

      「我為何要幫你？」姜珹輕笑一聲，重新靠近顏諾安了。

     

      「難道你就不擔心在會館裡會發生更多的類似事情，到時被剔除，或是被牽扯進去嗎？」

      顏諾安雙手一樣貼上姜珹赤裸見人的結實腹筋卻沒推開，耳朵莫名地爬上一股熱氣，整個人因被困在牆壁與姜珹的雙臂之中，變成是姜珹的獵物的錯覺。

     

      「你就沒想過或許我就是煽動讓他們自殺的人。」姜珹用著陰暗且冰寒的目光直睇著他，自唇畔扯開的那抹淺笑，摻入著像是將他人性命捏在指尖的不以為意與噬血兇殘。

     

      顏諾安有可能就是他接下來的目標。

     

      「你不是壞人，不然不會出手幫我。」顏諾安別開眼。

     

      「好人跟壞人不是憑感覺去判斷的，要說你天真，還是愚笨？」

      顏諾安用力地回看姜珹。

     

      他當然知道不是這樣判斷，但他眼下能利用的人只有姜珹。

     

      他也在賭，賭姜珹這個人對他來說有沒有用處。

     

      「幫我。」他強硬地吐出這句。

     

      「對我有什麼好處？」姜珹反問著。

     

      顏諾安想不出自己能帶給姜珹什麼好處，變成跟姜珹你看我、我看你，兩人維持著這種尷尬又曖昧的姿勢。

     

      「你想要什麼好處？」

      「你想查出犯人，我可以幫你，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主人。」姜珹伸手觸碰上顏諾安的臉，輕輕地抓扣住他的下顎。

     

      顏諾安心頭一震，連忙揮開姜珹的手，卻沒一口拒絕。

     

      「我會讓你住進會館裡，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從我是你的主人開始，你的身體跟內心全是屬於我，任由我支配。」

      顏諾安無法直視姜珹過於灼熱的凝視。

     

      姜珹的這番話，彷彿只要他一答應就像做出願意交付自己所有的宣誓。

     

      姜珹會與他發生關係嗎？

      顏諾安的心頭怦怦的跳動著，人很緊張，無法馬上做出決定。

     

      「要或不要，馬上回答我。」

      「如果要做愛，你要戴套子。」他窘迫又堅持的蹦出這一句，再次與姜珹四目相對。

     

      「這麼快就想到色色的事情。」姜珹調侃著。

     

      「只是先說好規則，我又不是笨蛋。」顏諾安將姜珹推開。

     

      「我會做，也會得到你的同意才做。」姜珹淺淺地勾唇一笑，加上雙眸放軟的眼神。

     

      顏諾安很想逃走，姜珹帶來的無形壓力以及這種熱燙的氣氛逼得他快要受不了，呼吸變得略微地輕促。

     

      他明白這是個大陷阱，一旦落入，自己只有被姜珹瘋狂啃食的份。

     

      但只要接受了就能更順利的觀察，甚至可能真的找到能夠反轉案情的證據。

     

      於顏諾安的內心拉扯著，他要這麼瘋狂愚笨，自己走入陷阱裡嗎？

      偵二隊上的人可能無法了解他的認真，但是他真的很想深入去理解Sub的內心世界，不希望這裡再有Sub走上自殺這條路。

     

      他逼著自己不能退縮。

     

      「一言為定。」

      「好。」姜珹回應的快。

     

      交易達成，顏諾安愣愣地看著姜珹，一想到姜珹是他的主人了，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碰觸他的身體、他的私密部位，甚至讓他哭。

     

      顏諾安全身緊繃起來，不知道姜珹會不會對他馬上出手。

     

      「瞧你緊張成這樣，我比較喜歡你隨時要兇狠的撲上來咬人的可愛模樣。」姜珹用著拇指翻起顏諾安的上唇，露出他上排尖尖、白白且漂亮的犬齒。

     

      顏諾安不滿的揮掉，加上一瞪，驀然想到一件事。

     

      「我問你，在什麼狀態下會讓Sub不顧自己的生死，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

      「你想理解？」姜珹微揚眉。

     

      「我想知道。」

      「儘管很危險？」姜珹再次的確認著。

     

      「嗯。」

      「那在合作的這段期間，我要你抽離原本的自己，放下所有的抗拒，好好當我的Sub，將我視為你的全部與真正的主人。」

      姜珹觸摸上顏諾安的下巴，用一指挑起。

     

      「好。」這次顏諾安沒揮掉，專注地盯著姜珹回應。

     

     

      **

      當天顏諾安就收到成功入會的信件通知，要他在兩天內搬入會館裡安排好的房間。

     

      於晚上七點集合在二樓的交際廳，穿上規定的服裝，參加迎新的晚會。

     

      顏諾安早上離開姜珹的房間，便正常的去上課。

     

      下午下課後，他先去把衣服買好，再回家一趟把要帶進去會館的行李準備好。

     

      他在六點多抵達會館，當著其他會員們的注視下，將行李帶到自己的房間放好。

     

      在辦公桌上擺放著屬於他的會員證、衣服與別針。

     

      房間的格局跟姜珹的差不多，也有私人的浴室。

     

      趁著七點前，顏諾安先將一些衣服與用品放好，換上白襯衫，再套上正統的灰色格子三件式英式西裝，繫上領帶，用髮泥將瀏海側旁分的撥弄，露出光滑的額頭。

     

      他站在鏡子前，確認著服裝跟造型沒問題，等待著時間到來。

     

      七點一到，於二樓的交際廳裡聚集著所有的會員，都身穿正式的西裝，非常重視今晚的活動。

     

      水晶燈之下，光潔的地板反射出點點燦光，用著酒紅色的布縵隔絕外頭的夜色。

     

      偌大的空間裡，兩側擺設著米白色的沙發椅，有三人座，也有不少單人坐的，搭上矮桌。

     

      吧臺區是另外的高腳椅。

     

      於交際廳的正中央特地空出一塊，讓人可以站著交談或是進行活動。

     

      顏諾安一出現，吸引不少人的注視。

     

      灰格子西裝上的墊肩設計使他原本不寬厚的骨架，看起來筆挺，收緊的腰身剪裁與貼合的布料，讓他的身形更加修長，配上澄澈的雙眼與精緻的五官，低調內斂卻又帶著讓人為之一亮的儒雅氣質。

     

      顏諾安一眼就看見駱文修偎靠在沙發上的一名男人身旁，手裡端著雞尾酒，一起飲啜著。

     

      駱文修注意到他的視線，低頭跟男人說些什麼，然後起身上前，從吧檯區拿起一杯雞尾酒給他，對他微微一笑。

     

      「恭喜入會。」

      「謝謝。」顏諾安接下雞尾酒，對駱文修在測驗那一晚的袖手旁觀，不帶著埋怨，明白駱文修身為Sub與待在會館裡必須遵照的規則。

     

      既然是他自己要踏進，就要自己去承擔跟面對。

     

      「很開心你能成為一分子，但很多事情你自己要小心一點。」駱文修輕道出這一句提醒。

     

      「嗯。」顏諾安聽得懂含意。

     

      而在與姜珹達成交易後，其實他比之前隻身一人闖時放心許多。

     

      「我先回去那裡了。」駱文修向顏諾安知會一聲，回到男人的身邊。

     

      顏諾安尋找著姜珹的身影，他望向牆上的時鐘，已經七點五分了，姜珹怎還沒來。

     

      說是迎新活動，顏諾安注意到成功入會的新生加上他共五人而已。

     

      目的要讓他們更了解與認識其他會員，也提供不少酒品，還有法式小點心與鹹食。

     

      「終於啊……」

      令人討厭的聲音跟語調竄入顏諾安的耳裡。

     

      顏諾安一轉眸便見到劉立威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並無將內心裡的那份厭惡感表現出來，只是冷漠以對。

     

      可是顏諾安忘記他與姜珹之間的交易，只有他們兩人知曉。

     

      在其他的Dom眼中，他仍尚未屬於任何人。